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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廉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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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福祥在工地干了一天的活,傍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四面透风的毛坯楼。

    罗烈花把做好的晚饭端上桌。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苏福祥感到满意,但住房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让他开心不起来,对于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流离失所”感到恐慌。

    吃饭的时候,两口子尽量回避房子问题,别的事情也少说,以免不开心。

    正吃着饭,听到附近有吵闹声。听了一会,苏福祥和罗烈花听明白了,这家的女人为没有住处在跟自家男人吵。

    “……这跟住露天地儿有什么两样?”女的不满意,冲男人喊,“工棚都没的住,这日子还有法儿过吗?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跟孩子回老家,你一个人在城里混吧,免得我们娘们儿拖累你。”

    “家里的房子让水给冲塌了我们才出来的,回去也是没的住。”男人没有女人的声音高,但苏福祥和罗烈花也听到了,“再说回家连饭都吃不上,在城里好歹能填饱肚子。”

    大概男人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女人不做声了。

    听罢别人一席话,罗烈花方才晓得,还有比他们更困难的呢。

    “咱家的房子还在,”罗烈花对丈夫说,“我跟孩子回老家,你一个人在城里干吧。”

    “老苏……”

    一声招呼转移了苏福祥和罗烈花的注意力,两人寻声望去,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范。

    “房子问题有着落了,”老范一见到苏福祥,就兴奋地喊,“房子问题有着落了。”

    “啊!”苏福祥一听就来劲了,“来,范大哥,莫急,坐下说。”

    他拉过一把椅子,让老范坐下,顺便给他倒了杯水。

    “我听工程队领导议论,”老范喝了口水,抹了一下嘴巴,说道,“为了解决城市务工人员的住房问题,政府建了一个民工新村,一室一厅的简易安居房。工程队准备跟政府取得联系,把无家可归的职工家属安置到工人新村去。”

    “不!不……不……”苏福祥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挣那壶醋钱,哪够买房子的?”

    “呵呵,”老范笑道,“不是让你买,是租。政府考虑到农民工无力购房,出租房子给农民工住。”

    “租金多少?”罗烈花紧跟一句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知道。”老范道,“反正贵不了,政府也考虑农民工的收入微薄,不会太贵的。”

    “好啊,”苏福祥如释重负道,“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在冬天来临前解决住房问题了。”

    ……

    当晚苏福祥睡得特别香,虽然房子还只是个传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但苏福祥心里充满期待,先说不用听罗烈花天天念叨房子问题了。

    仅仅隔天老范又来了,他为苏家带来了租房协议,“跟政府谈妥了,只要在协议上签字,再填一份租房合同,到房管所领钥匙就可以入住了。房子我都选好了,咱们两家住对门。”老范兴高采烈地说。

    “太好了,”苏福祥附和道,“远亲不日近邻,近邻不如对门,今后有事可以相互照应了。”

    “一个月多少钱房租?”罗烈花很怕租金贵,旧事重提道。

    “五十元。”老范应道,“贵吗?能承受得起吗?”

    “有点儿贵。”罗烈花道,“孩子他爹一个月才挣一百多块钱,房租就占去三分之一,本来一家三口还过得去,这又多了一个吃奶的孩子。”

    “哎呀,”苏福祥不耐烦了,“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有住处了,没钱可以想办法赚。”

    “到房管所领钥匙都需要什么手续?填一份住房合同就可以了吗?”苏福祥问道。

    “还需要暂住证,”老范补充道,“我们一进城就办了。”

    “暂住证!”苏福祥一听一脸茫然,“什么暂住证?没办过呀。”

    “这么久,竟然没办暂住证!”老范吃惊地说,“这么长时间你们是怎么过的?没遇到过检查吗?没有暂住证那是盲流,无权享受政府安居房的待遇。”

    “没遇到过检查啊。”苏福祥一脸懵懂的说,“我们在菜市场住了快半年了,没人检查我们。”

    “没遇到检查算你们幸运,”老范说,“我们在工地上住工棚,一年总要接受两三次检查。”

    “暂住证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办它?”罗烈花狐疑地问。

    “暂住证说白了其实就是临时户口,”老范解释道,“那是你成为城市临时居民的证据。我们是进城务工人员,属于外来人口,不具备办理正式户口的条件,有了暂住证,方便公安机关管理外来人口。”

    “办暂住证需要什么手续啊?”罗烈花问。

    “需要身份证,还得回老家开原籍证明。”老范说,“我们刚到城里来时也不懂,人家告诉我们,要想在城里住,需办暂住证,我到派出所一问,户籍警说办暂住证需要原籍证明,我现回了趟老家,补办了原籍证明,回到城里才算把暂住证办下来。”

    “原籍证明,”苏福祥忽然想起来了,“有啊,从老家出来时办了,一直压箱底没用处啊。我们也不知要办原籍证明,是你们家我嫂子提醒了我们一句,我特地跑了趟乡里,花两元钱办了原籍证明。”

    “呵呵,”老范笑了,“那就省事了,不用往老家跑了。明天你就带着‘原籍证明’跑一趟派出所,把暂住证办下来,然后去房管所签合同取钥匙,后天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好,好,好。”苏福祥一连几个好,表达他的喜悦之情,“范大哥,你等等我,等我把暂住证办下来,咱们俩一道去房管所好吗?”

    “好呀,”老范痛快地答应了,“到房管所要签合同,我没文化,不会写字,正好你可以帮我。”

    ……

    翌日,苏福祥兴高采烈到当地派出所办暂住证,户籍民警递给他一张“暂住证申请办理一览表”,让他填写。他拿过来一看,上面有不少项目,如家庭人口,姓名,性别,年龄,住址,与户主关系,户主供职单位等等。

    他一会儿就把申请表填好了,递给经办的户籍民警,等待下一个步骤。

    户籍民警把申请表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过原籍证明,逐一对照,看了一遍,然后眉头紧锁,一声不响地去了后面……

    苏福祥心里纳闷儿,不晓得哪儿出问题了。

    大概两三分钟的功夫,户籍警返回来了,他身边还跟了一位。

    “这是我们的秦所长。”户籍警向苏福祥介绍道,然后转向所长道,“他提供的资料有问题。”

    苏福祥方才明白,户籍警这是遇到问题做不了主,到后面请示领导去了。

    户籍警指着‘原籍证明’和‘申请表’跟秦所长低声耳语一番。

    秦所长听罢户籍警一番介绍,说了一番令苏福祥始料未及的话,直接令他心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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