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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板房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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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工棚,苏福祥两口子一搭眼,发现工棚是个筒子屋,虽说大一些,但没有任何间壁,两张临时搭起的简易木板床,屋里杂乱无章地堆放着杂物。

    “这是带家属工友住的工棚,”老范介绍道,“对面是单身工友住的工棚。”

    老范张罗让大家坐,他四处找凳子,几乎把家里的凳子都搜遍了,可还是不够坐,最后坐在木板床上,才解决了所有人的座位。

    刚坐下,打外面来人了。

    “三婶子,大侄子看您来了。”那人一进门就奔范老太而去,嘴里恭敬的喊着。

    来人是一个粗壮汉子,一身儿工装,头戴安全帽,进门就喊“三婶子”。

    “这位是工程队范老板。”老范起身向苏福祥两口子介绍道。

    从范老板的姓氏和装束看,还有他叫范老太“三婶子”,苏福祥两口子立马猜到,这位范老板大概就是老范的远方叔伯哥,这里的包工头,忙起身恭敬地点头致意加握手。

    “大哥,”老范向范老板开口道,“苏老弟跟我是一个村的,家乡遭灾,想到城里找点活干,你看把他安排到我们工地上怎么样?”

    “行啊,”范老板爽快地允道,“就安排到你们组吧,你们组不是缺钢筋工吗?我看这位兄弟人高马大,一定不缺力气。”

    ……

    范老板坐了一会就走了。范老板前脚走,老范后脚就到隔壁工友老柳家把儿子接回来,柳嫂听说老范媳妇儿接婆婆回来了,就张罗着过来看范老太,两家丈夫都在工地上做建筑工,又是邻居,关系自然好。

    没什么好送的,柳嫂顺手抄起案板上的五花肉抓在手上,权作看范老太的礼物,那块肉有二斤多沉,是她刚买的,准备午饭给他们家老柳炖菜吃。

    老范的儿子叫小白,跟大老苏的儿子小毅同岁,都是男孩,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小白见到小毅,立刻打得火热地玩耍起来。

    柳嫂看到素未谋面的范老太,又看到从老家来的苏福祥一家,老范媳妇给大家做介绍,少不了客气寒暄一番,问问年龄,问问老家情况,再问问籍贯,是哪里人,一时相谈甚欢。

    俩小家伙在屋当央玩耍,稚言嫩语,他们的对话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力,大人们觉得俩小家伙的对话真是好玩极了。

    ……

    “你看你多好,”小白说,“你妈又给你生一小妹妹,不像我,就我一个,没人跟我玩。”

    “等让你妈也给你生个小妹妹。”小毅天真的说,“到时候我们四个一块玩儿。”

    “我妈才不给我生呢,”小白说,“我问过我妈,我妈说,有那闲功夫还打两圈麻将呢。”

    “你再去问问。”

    小白果然听话,跑到妈妈跟前,稚嫩的问道:“妈妈,你看小毅都有妹妹了,你能不能给我也生一个妹妹啊?”

    “不能!”老范媳妇儿佯装厉声道,“你一个我都养不活,再生一个,还不得要老娘的命啊!”她故意训斥儿子道。

    老范媳妇儿的话音刚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见时间不早,趁大家乐的功夫,老范媳妇一声不响到外面做饭去了。

    农民工住房条件差,屋里没厨房,做饭一色到外面做,好在深圳那个地方气候温暖,一年到头都可以在外面做。

    饭快熟的时候,屋里的柳嫂张罗走,说是要回家做饭,老柳中午下工快回来了。

    老范媳妇儿挡住柳嫂,“不要走,就在我家吃,把老柳叫过来,你家就不用做饭了,我们好好热闹热闹。”她硬是没让柳嫂走。

    开饭了,三家九口人围坐在大圆桌周围,老柳也给叫来了,好不热闹,老范媳妇儿把那块五花肉全给做上了,她想让大家好好打打牙祭。

    饭前先给捡来的孩子喂足米汤,哄她睡下,大家伙儿才安心的吃饭。

    老柳想喝两口,现回自家取来一瓶特曲,指着那瓶子对大家伙儿说:“我们身在特区,也算特区人了,今天就喝特曲,特区人喝特曲嘛,呵呵呵。”他笑道。

    苏福祥两口子十分过意不去,也十分不好意思,从老家出来到现在,就没断了麻烦人家老范家两口子,人家帮忙解决了工作问题,无以为谢,现在还要吃人家饭,简直羞死人了。

    老范两口子十分热情,极力挽留,盛情难却,大老苏两口子勉为其难,决定留下来吃饭。

    饭桌上天南海北的一顿神聊,“老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老苏。”他把苏福祥引见给后到的老柳。

    两人隔老远握了下手,满脸堆笑,点头致意。

    “苏老弟要到咱们工地上干活,跟我们分在一个组里。”老范继续介绍道,“今后他就跟我们一起干活了。”他指着苏福祥,对老柳说。

    “哦,”老柳应道,“好啊,又多了一位兄弟,好事儿。兄弟是哪里人啊?”他问道。

    “岳阳乡下的。”苏福祥答道。

    “我们是同乡,一个村的。”老范补充道,“这是他妻子,那是他儿子。”他趁机介绍道。

    “你们住哪儿?”老柳十分关心苏福祥,问他道。

    老苏笑而不语,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唉,”罗烈花轻叹一声,接过话头,“现在还没个落脚的地方呢,今晚不知在哪睡呢。”

    “他爹,”老范媳妇儿开口了,她对丈夫说,“你看能不能给大兄弟一家找个住的地方?”

    “就住咱家呗,还找什么地方找地方!?”老范不假思索,显得蛮仗义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拆开墙是一家,不拆墙也是一家。”他学京剧里的台词道。

    “去你的,说话靠点谱行不?”老范媳妇儿怼了丈夫一句,“你要真为大兄弟一家着想,就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哪怕差一点也没关系。你说让大兄弟一家住我们家,八口人两张床,屁大个地方,开玩笑呢?让他们两口子一听,好像我不留他们似的。说话没个把门的,欠考虑!”老范媳妇儿怒怼丈夫道。

    “我倒有个主意,”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柳嫂开口了,“大兄弟和弟妹,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菜市场的木板房可以暂时安身,你们看怎样?”

    柳嫂的话提醒了老范媳妇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她拍了下大腿,“那菜市场我一天跑八趟,回回都路过板房,我就没想到让大兄弟一家到那里暂避一时,我真该死!”

    苏福祥和罗烈花忙问什么木板房,木板房是怎么回事?

    原来离建筑工地不远处有个蔬菜批发零售市场,周围居民、附近公司企业和建筑工地都到那里买菜,老范媳妇儿和柳嫂给工地上做饭,没少跑这个菜市场,俩老娘们儿闭上眼睛,摸黑都能找得到。

    菜市场建有一溜小板房,那板房是为市场劳务人员搭建的简易住房,不交租金,方便长途贩运蔬菜的外地菜贩临时落脚,如果天色太晚不便返程需要过夜的话,就在小板房里对付一宿,挺方便的,木板房为临时落脚而设,所以一般空置率较高。

    “好啊,”苏福祥首先表态说,“大家为我们一家真是操碎了心。”他感激道。

    罗烈花也跟着附和,说些感谢的话。

    “先别说谢,”柳嫂打断道,“那木板房平时还好,可一到下雨天,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十个脸盆都接不过来。”

    “这个也好办,”老范接过来说,“买点油毡纸,往房顶一苫,问题不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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