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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桂花走远了,郭春花弯腰捡起锄头,一边摸着缺了牙的锄头一边嘟囔着骂“扯上那小蹄子的事就没有一件顺心的!真是丧门。”
刚走进院子就听婆婆刘氏在咳嗽,一阵一阵地连呼吸的间隙都没有,“小的小的丧门,老的老的不吉利,最好咳死,就清静了”郭春花斜眼剜着刘氏,恨恨地想。
刘氏哪里敢跟她对视,赶忙捂着嘴,忍着咳嗽往屋里走,不在院子里碍眼。
赶巧儿郭春花的两个儿子大虎跟小虎放学回来了。“妈,你看!我今天帮老师搬桌子了,老师表扬我了,这是奖励”大虎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炫耀自己的小红花。
“大虎真是出息”郭春花满脸自豪地摸着大虎的头,转而又冷了脸朝着刘氏大声说“这有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咱们家大虎小红花就快贴满墙了,不像那些没爹没妈的,下贱,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自以为自己傍了大款,我看最后啊,就只能是破鞋一只!”
刘氏没有接话茬儿,心里却在琢磨着,这郭春花咬牙切齿的一定是在说小秋,小秋傍啥大款了?可别再吃了亏。过会儿趁郭春花下地的时候她得去瞅瞅姐弟俩。
这边陈秋正骑着自行车欢乐地穿梭在乡村小路上,小勇站在门口翘首期盼。当看到姐姐脚下生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扑向了自行车。
“姐姐,姐姐,我要骑!我要骑!我家有自行车了!自行车,啦啦啦啦啦”小勇手舞足蹈,不知道怎么表达对自行车的喜爱,男孩子本来就对车啊,枪啊的东西兴趣浓厚,这么一辆亮闪闪的自行车闪亮登场在自己家门口,也难怪他不能平静。
“慢着点,别摔喽!”陈秋招呼着小勇,自己也是合不拢嘴。
这男孩子在八十年代有辆自行车都可以娶媳妇了,现在这车就被她陈秋买来了,想想就自豪。
“呀!这是小秋买的自行车?”刘大娘闻声从家里出来了,她也不敢相信这竟是陈秋买的。
陈秋冲她点点头。
“这自行车不便宜吧?”刘大娘瞪大了眼睛,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哪来的钱,拐弯抹角地打听陈秋。
“不贵,陆部长找人帮着我买的”陈秋没打算瞒着刘大娘,她知道刘大娘善良也不八卦,不会嚼舌头。“我买自行车也是为了进城卖鸡蛋方便点”
“真好,你看这个漆,车筐也结实,后面也敞亮”听陈秋这么说刘大娘就放心了,她本不是个龌龊的人,也没有一听陆部长就往龌龊里想,现在是真心羡慕起陈秋,把自行车摸了又摸,这都是她们年轻时候的梦。
“刘大娘,你骑一骑吧,试试溜不溜道。”陈秋把车把往刘大娘面前一递。
“我这不会骑,就以前拿着俺爹那大梁车学过,别再给你摔了”刘大娘怯怯地不敢接,只一个劲儿地摸着车把。
“一辆自行车而已,摔了也不能咋地,我不心疼”真的不心疼,她是开过汽车,坐过飞机高铁的。
刘大娘犹豫着接过车把,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踩在车蹬上,一只脚拖着地,刚踩上去,往前溜了一点赶紧跳下来。
“真好,真好”赞叹着把车还给陈秋。
“刘大娘,以后你要出远门就骑我这车,千万别跟我客气,磕了碰了都不打紧,买来就是让人骑的,你回去替我告诉刘浩哥一声,有事尽管来骑”
“哎!”刘大娘点了点头,眼睛蒙上一层雾,这孩子太好了,自己也没帮她什么忙,甚至在她被批斗的时候都没敢替她说句话,她却对自己这么大方。
“我先回家干活了,你们骑”她生怕陈秋看见她的反常,赶忙找了个理由回家了。
“姐姐,我也要骑,你教我吧”小勇拉着陈秋的衣角,他等好久了。
“好呀,你去找一块木头来,大约跟你这么高就行”陈秋伸手比划着。
“找木头干什么?”不是要学自行车吗?
“找来你就知道了,我去找绳子”陈秋边说边往院子里走。
不一会儿,绳子木头都齐了。
“姐姐,你这是要干啥”小勇的五官又纠结在了一起,活像一个倭瓜。
“看好了!”陈秋把木头横在后座上,麻利地用绳子绑在了自行车上。然后把自行车放倒在地上。
“别磕了”小勇赶紧跑上前,要去把车扶起来,这是新车,他恨不得供起来不沾地,姐姐却故意把它放倒。
“你看它倒了吗?”陈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小勇笑。
“没有!我知道了,绑上木头,就摔不倒了,姐姐你太聪明了!”小勇终于明白了姐姐的用意。这样他学车就不怕摔了,摔不到自己也摔不到车。
“我给你扶着,你上去试试”陈秋扶住了后座,车子稳稳地停住了。
“怎么骑?”小勇不知怎么下脚。
“教你个简单方法,你把右脚跨到右脚蹬上,稳住车把往前骑,我在后面给你扶着”陈秋小时候就是这么学的,大人们都告诉她要先学会溜,结果却是怎么溜怎么摔,还不如一上来就骑。
小勇在姐姐的指导下,歪歪扭扭地上了车,奈何个子太小,力气也不够。只要陈秋稍一撒手,他就要摔。
“我太笨了”小勇下了车,垂头丧气。他多想像村里的某些时尚小青年一样,斜背着布包,骑着自行车,平坦的路上还可以撒把,简直就是神车手。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呢”姐姐拉着他的手,安慰他“等过两年你长高了,很快就学会了,还不用绑木头”
“真的?”小勇忽闪着大眼睛,释怀地笑了。
陈秋摸着他的头,看着车,弟弟已经七岁了,割完麦子就得上学了,自己要抓紧时间赚点钱才是。就靠这辆自行车了!
“姐姐,这是什么?”小勇拿着打气筒左看右看。
“这是打气筒,给自行车打气的”
“怎么打?”
“你看车轮上那个凸起,就是气门,把帽拔下来就是打气口………”小勇真的得上学了,这十万个为什么是越来越多。
正想着,陈秋看见奶奶来了,边走还边往回看,不用说,肯定是怕被大娘看见。
“家里来客人了?”刘氏看着发着光的自行车,想起郭春花说陈秋傍了大款的话。
“没有啊”陈秋有点摸不着头脑。转而一想又明白了,奶准是问这自行车呢。
“奶,这自行车是我买的,等我带你进城,咱们去……”没等陈秋说完,刘氏剧烈的咳嗽声就打断了她。
“奶,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卫生室看看吧”听这带着浑浊的咳嗽声,陈秋担心极了。
“咳…咳…咳,不用,我这老毛病,过了……春……天就好了”刘氏极力压着咳嗽平静自己。“最近你认识什么人了?”
“你想哪去了奶,我天天在村里能认识什么人,这自行车是我卖鸡蛋挣的钱。”陈秋由上而下抚着刘氏的背,帮她顺气儿。
“奶你别担心我,你先管好自己,我看你这咳嗽得不轻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陈秋还要带着奶奶过好日子呢,奶奶可得好好活着,不然她会抱憾。
“我好着呢,就是帮不上你,你还得带着弟弟,不容易”说完就开始擦眼泪。
“你好好过日子,过两年找个老实的对象,别落人闲话”不管怎么样,刘氏都忍不住要提醒这个孙女,毕竟女孩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奶,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奶一定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了,可这闲话对她陈秋来说不好使,她没工夫搭理这些碎嘴的人,致富才是她目前唯一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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