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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大鼋驮白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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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大泽,前世的洞庭湖,今生名之青草湖。洞庭二字,其实已经在北魏朝的郦道元所作的《水经注》中出现过了,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所以,陈叔宝固执将这里称之为洞庭湖。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诗仙描写的洞庭,陈叔宝也曾念给瓜瓜妹子听,听过了之后,舟行于湖上,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汪洋,白茫茫的水漫无边际,看的久了也就厌烦了。所以,此次两人再次舟行于湖上之后,陈叔宝果决的带着瓜瓜妹子进了船舱睡大觉去了,再也没了看水的兴致。

    前面巨舟的船舱之中,澹台绣衣正苦着脸,孜孜不倦的抄写着那两句禅宗偈语,要写满一千份,确实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儿。

    行舟过了汉水,便到了天门地界了。此时天门于晋时立郡,东临云梦洞庭湖,西靠天门山,南临武陵郡,自北而上紧接长江水,过水便是荆州地界。此时的荆州要冲,便是西梁萧氏余孽自侯景之乱后,在周的庇护之下立国都于江水以北的江陵城了,江陵自汉水而下至门户江夏城,过江水之后接巴陵、长沙两郡,此刻都还在西梁的控制下。

    陈叔宝此行自淮南逃逸天门,一行穿梭于齐、周两国州郡,后自巴陵偷渡洞庭,且又有王岩驷等王府侍卫驱八骏车做幌,都是那些杀手未曾想到的。一路虽未曾休息,劳顿一些,却也无丝毫危险,这一路安排,却都是出自心思缜密的澹台绣衣之手。

    众多黑衣人交替操舟急行,仅用了半日便到了天门郡东边界的洞庭湖畔,畔边有一镇,名曰望江,取名有遥望长江四水之意。

    望江镇由来,是因有一校尉奉命曾辖府兵三百余人在此洞庭湖浅滩驻扎,因湖中水产丰饶,湖畔耕地肥沃,天门郡守周荣遂迁众府兵家眷在此安家落户,建房造舍,无家眷者,有的自天门境内娶孀寡或孤女成家,再无孀寡孤女后,周荣便令府兵们自于巴山深处掳其蛮女成家。初皆靠打渔耕作度日,后因时日长久之下,南下之行商脚夫渡湖之后也都选此处歇脚,望江镇发展日盛,人口增至两千余户,后竟有僧侣建寺庙于湖畔,名之白龟。

    白龟寺得名,有一传说,相传寺庙建成之日,洞庭湖中有一大鼋背驮一小小白龟来到了这寺庙门前,白龟口吐三十六颗石珠相赠,后入湖不现,那巨鼋却留了下来,伏在寺门前,化一巨大石鼋,看守庙门。

    寺中僧人收下了石珠,置于佛案前,不想有值夜僧人晚间发现那三十六颗石珠于包裹的石头缝隙下溢出些许彩光,僧人取了一颗打碎一看,发现石头包裹着的,竟然是一颗莹白似玉的舍利子,夜间自然发光,将佛堂照的亮如白昼,不禁大喜,遂把其余三十五颗都一一打碎,俱皆如此。

    寺中众僧人便把这一消息传了出去,还把那三十六颗发光的舍利镶嵌在了佛堂之上,自此夜如白昼,供奉佛祖,日夜香火不停,也为了感激湖中白龟赠珠,寺中僧人便将此新建寺庙取名为白龟寺。

    此传闻一出,让这白龟寺一时名声大噪,闻者竟有远行千里来这白龟寺求佛的,捐赠无数,白龟寺扩建,之后再扩建,后用捐赠供奉之钱粮买纳望江镇周围土地田产无数,白龟寺第三次扩建。

    现如今已有过去、未来、现在三正佛厅堂,八菩萨堂,地藏堂,欢喜堂,伽蓝堂,金刚堂,经楼,八宝楼、十八罗汉堂等共计三**小佛堂,供奉无数,大小僧舍、客舍无数,僧人二千余人,仅仅三年,已是这巴州地界上最大的寺庙,也是这巴州地界上最大的地主了。

    因白龟寺在天门境内,却不受天门郡官府辖制,这年头的寺庙,是不用交税的,白龟寺田产众多,望江镇府兵、耕民尽皆沦为白龟寺的耕民,寺中钱粮之巨,竟百倍于天门一郡,所以,郡守周荣对这白龟寺极为的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有诸多原因,其一天下礼佛日盛,信众极多。其二因常驻于武陵的巴山太守萧摩诃家中世代自有礼佛传统,摩诃二字,便为佛家用语,意有大智慧。萧摩诃是周荣的顶头上司,也是这白龟寺的常客,若无战事之时,基本上每月都会陪同母亲来这白龟寺上香礼佛。

    如今望江镇辖下府兵三千余人,兼具督造战舟之责,便由一直与周荣不合的天门郡丞贺猛负责,远远的将这位顶头上司萧摩诃曾经的同袍打发到望江镇常驻,也有眼不见心不烦之意。

    每次萧摩诃陪同母亲来白龟寺上香礼佛,天门郡丞贺猛都会陪同。陈叔宝行舟到达望江镇的码头时,贺猛此时正陪着萧摩诃以及他的美妾刚刚出了白龟寺。今日此行,是因美妾一直无有身孕,经不过美妾的软语相求,萧摩诃今日刻意带着她来求子的,在一众护卫与白龟寺主持八戒和尚的相送下,萧摩诃携着美妾与贺猛上了车驾,向镇内官衙行去。

    “还未发现元秀公子行迹吗?”车内,贺猛与萧摩诃相对而坐,美妾在一旁取了酒水服侍,萧摩诃坐定之后接过酒水,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贺猛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萧摩诃美妾递过来的酒水,双手端正在胸前,也不去饮,苦笑的回道:“大人,属下各路都已派了人,甚至动用了常驻于江夏、巴陵、长沙三地的隐秘斥候,至此刻都未曾传来公子消息,想必大人那里也是如此吧?”

    萧摩诃听了此话久久不语,随之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自当年成师将军入宫被陛下赐死之后,你我在这巴州之地也如无根之浮萍,如不是五王之乱后安平王爷与吴都督维护,我这太守之位只怕是早已被夺了去。元秀公子乃王爷嫡子,遭遇祸事自淮南回返,王爷传书,要你我保护公子安全,就怕辜负了王爷与都督,保护公子不利,形势要真是如此,少了王爷和都督维护,拿你我项上人头,怕是也抵不过抄家灭族之祸了。”

    萧摩诃说的严重,惊起了贺猛一身的冷汗,他口中的成师将军乃两人的老上司候安都候成师。候安都将军乃当朝开国重臣,善于用兵,能征善战,劳苦功高,曾随当朝开国武帝陈霸先南征北战,一度在军中威名赫赫。可也不知为何,被召入宫,突然间就被陛下赐死,理由是自恃功高,目无陛下。

    想到这等不叫众人信服的可笑理由,候将军被赐死之后一家老小的下场,贺猛一时间脸色煞白,问道:“大人,王爷与吴都督有心维护于你,怕不是深知大人素有统兵之能,陷阵之勇,有大人镇守的巴州一线,也多年未曾被周、梁讨得丝毫便宜。再者,此刻虽无消息得知元秀公子行踪,但属下曾听闻公子在天门山筑寨,名曰玄衣社,训练了许多猛士,也未尝不能保护公子安全回返。”

    萧摩诃闻言苦笑,说道:“即便王爷和都督有心维护,但公子一旦在巴州出事,毕竟是王爷嫡子,你叫王爷和都督怎生维护你我?再者,那天门山上的寨子你竟还不知公子筑来何用的?此事我可是早已知晓。”

    贺猛见其面色,不禁疑惑道:“大人如何得知。”

    萧摩诃继续苦笑着说道:“公子筑寨所需钱粮,都是自我这里支取的,你说我能不知吗?咱们这位元秀公子立寨,是为了养那些山禽野兽,对外确称其要训练猛士。公子年龄尚幼,且自来性格敦厚,不想却非常喜好那山野禽兽,便得了心思想要招人喂养,对外称其曰入山中将养身体,训练猛士,可那些猛士皆为公子招来照看那些山中禽兽的,每日喂其肉食,与其嬉戏,只为玩乐罢了。”

    贺猛沉默下来,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大人,不若公子在这巴州之地出事,如若真不在大人辖下,想必也和将军无多大干系吧!”

    萧摩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色深沉,叹息着说道:“元秀公子贵为王爷嫡长子,这几年你我皆得王爷恩惠甚深,若公子出事,于你于我心中都已难安。公子性子仁厚,待人得礼,就连你那位对头周荣都曾对我夸赞公子,虽年少喜好山野玩物,但不乏温良谦和之风,如若出事,甚是可惜。怕是,有心之人,拿此事牵连你我,也未必啊!”

    见萧摩诃话中有话,贺猛沉声问道:“大人,那周荣向来眼高于顶,于我军伍出身之人更是不屑一顾,他师从谢氏,对安平王爷也颇有微词,可是其中还另有玄虚?”

    萧摩诃目光闪烁,沉声说道:“不然,吾观周郡守此人,性格刚直,颇有吏能,他虽出身谢氏,但对公子评语,以我看来,却也掺不得假。他才学甚高,身世微寒,瞧不起我等兵家军伍出身之人,也说得过去,公子自幼熟读经史,待人和善,他能另眼想看,却也是有原因的。你日后还是要和他尽力配合,切不可生许多龌龊。还有一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说罢,并未顾忌自己那位美妾,继续说道:“王爷传讯,只一句话,元秀身危,尽力而为。”

    “咣当”一声,贺猛手中酒杯失手落于脚下,那未喝一口的酒水瞬间浸湿了脚下的虎皮,他张嘴结舌,极为震惊的失声问道:“可是王爷当知,那要对公子不利之人,竟然让王爷也如此顾忌?”

    萧摩诃深深叹口气,说道:“怕就怕,朝中如今能让王爷如此顾忌之人,除陛下外,二三子尔!你我如今之境地,公子无事即可,若是有事,怕是难脱牵连之厄,就连柳王妃那里,你叫我如何交待,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忧虑了。”

    听了此话,贺猛沉默下来,与萧摩诃对视,两人都见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贺猛心中憋屈,忍不住说道:“朝中诸贵人相互攻伐,不想大人与我这等小人物在这据京城千里之遥的天门,竟也避无可避,倘若一日身遭横祸”话未说完,马车外一甲士禀报的话音响起:“太守大人,贺郡丞大人手下军士求见,有要事禀报。”

    萧摩诃与贺猛闻言一愣,对视一眼,贺猛急忙说道:“莫不是公子有消息了。”

    萧摩诃问得此话,急忙对外面军士说道:“快,召其上前。”

    说话间两人也没闲着,双双跳下了马车站定,便见到不远处萧摩诃的一个执戟护卫带着一个身着半臂短袖衣衫的精明汉子急急而来,至前还未站定,贺猛看清了来人,急忙开口问道:“老三,可是有消息了。”

    那人行至近前跪伏于地,急忙回道:“大人,元秀公子刚刚乘舟到了码头,听闻大人着人四处寻他,便向大人官衙去了,小人打听了大人陪着太守大人去白龟寺礼佛,这便急急赶来禀报。”

    “果真如此,公子身体如何?”听了此话,萧摩诃与贺猛脸露喜色,贺猛略一沉吟,正待开问,萧摩诃已经先行发问了。

    这被贺猛叫做老三的人听了太守大人问话,急忙回道:“公子看着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听了这话,萧摩诃与贺猛同时长长舒了口气,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猛然落地,顿有轻松之感。萧摩诃急忙对贺猛道:“马上去令你手下府军内紧外松,这几日镇上的外人悉数监察,你那官衙外的大街上平日里怕是人流如织,周遭更不可懈怠,我这便立即去官衙,面见公子。”

    贺猛立即拱手听令,急忙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先行去调兵,定会安排妥当。”

    萧摩诃转身遇上车而去,却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急忙转身再次交待道:“公子于天门郡中的府邸,马上派人去清查,周遭先行安排你手下得力人手,明日我再自武陵调派亲军看护,此次公子既然安全返回了天门,就决不能出事。”说罢,深深看了贺猛一眼,话音转轻,小声嘱咐道:“此乃也是你我机遇,保得公子无事,你我则高枕无忧,相传陛下欲派兵伐梁,朝中此时正争论不休,陛下久拖病体,日渐萎靡,王爷权威日盛,他的意见甚是关键,如若伐梁议定,这领兵之人非吴都督不可,元秀公子平安归来,你我当竭尽全力保全公子,你我的前程和全家性命,怕是”

    贺猛眼睛眯了起来,瞳中精光毕现,面带杀气,说道:“大人所虑甚是,下官全力而为。”

    萧摩诃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上车,贺猛见他上了车,对那马夫吩咐道:“速去望江镇官衙。”

    说罢不等萧摩诃马车离去,便招呼手下迁过了马来,上马扬蹄,向兵营方向急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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