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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楼是淮南郡最好的酒楼了,临河而立,纯木制的四层高楼,外观古朴庄重,内里风雅精致,站在高层的雅间凭栏而望,陈叔宝便看见了自己惦记了一上午的地方。
那边花花绿绿、红红艳艳的,让陈叔宝想到了一位伟人说过的话:一往无前,心向往之。这话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四楼风景最好的一个雅间,等待着这里的招牌名菜,鲜鱼宴,生吃而已,也就是吃一个鲜味,陈叔宝并不抵触。对于古人的饮食文化,陈叔宝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在自己嘴馋的时候,他总会自己动手,当然,也忘不了和喜爱的瓜瓜妹子分享。
沈尊礼察言观色,见陈叔宝站在栏杆边上一直眺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那不远处花红柳绿的景致,嘴角不由得撇了起来,带着几分引诱小朋友犯罪的神色,上前与陈叔宝肩并肩站定,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轻声问道:“贤弟可是在看那红楼妓馆?”
“啊!那是什么地方?”陈叔宝似被吓到一般,有些吃惊的转头对沈尊礼回问道。
“狎妓之所,贤弟不知道吗?”沈尊礼带着些惊疑,带着些好奇,又有些吃惊的问道。
陈叔宝一张脸涨的有些微红,他看着沈尊礼,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之前略有所闻,没并没见过,只看那里的许多小楼颇为艳丽,所以便多看了几眼,竟想不到原来是狎妓之所。”陈叔宝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年代的胭脂场,自醒来后,他从大周一路逃遁到天门郡,天门那地方又是屯兵之所,且山高林密、地处偏僻,人烟本就稀少,像青楼妓馆这种产业大都置在繁华之地。后来从天门东行进京,一路上也经过了几个颇为繁华的州郡,如江州等地,但他又没特意的去找,人家各州郡的地头蛇们也没打算留他这条过江龙,他又在忙着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所以就错过了。即便不错过,你让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自己去狎妓,他也做不出来。
这个年代,狎妓、养妾成风,但凡有钱有势,出身高门的大族子弟,家中养上几十个上百个妾是很平常的事情,还经常送来送去的,风气一贯如此。陈叔宝的老爹陈顼,家中就养了几十个妾,在大周时,陈顼出去饮宴,时不时就会带两个回来,都是人家送的,陈顼也很争气,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命中靶心,所以那时,陈顼就已经给他添了七八个弟弟两个妹妹了,到现在,不知道又有了多少。
“不曾见过?贤弟应是已过黄口之年了吧!”沈尊礼很吃惊的问道。
“确确实不曾见过,也不曾遇到过,小弟马上就过十二岁了。”陈叔宝面带羞涩,有些尴尬的回道。
沈尊礼想笑,逗弄这位身份尊贵的黄奴儿让他很有些成就感。“原来如此,不如吃了饭我带贤弟去见识一下,当然,这淮南艳景还是应该晚些时候过来,方得其中滋味儿。不过贤弟也不要介意,为兄像贤弟这么大的时候,早已领略其中三味,这红楼妓馆别的到没有,若论侍候寻香客,技艺尤为精湛,保你乐不思蜀。”
“我年龄还小。。。”陈叔宝有些犹豫。
沈尊礼笑吟吟的问道:“贤弟竟不知寻香客?”
“这不瞒表兄,真的不知。”陈叔宝确实不知,很实诚的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来来来,我们里面坐下说。”眼见酒楼的侍女自门外转了进来,手中托着菜肴和酒水,沈尊礼拉着陈叔宝步入里间入了座,开始向陈叔宝说了起来。在沈尊礼带着些毁人不倦的心思极为详细的解说下,陈叔宝大概是听懂了,他以前曾听人说过寻香客,心中想的无非是狎妓而已,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寻香客寻的竟然是**,这让他陷入了久久无语的状态。
让他很无语的事实是,在这个年代,有很多当爹的竟然在自己儿子只有四五岁时,便带着去青楼妓馆寻香,而青楼妓馆为了拓展这项业务也颇费心思,寻得一些初为人妇或者特意培养一些美貌歌妓在生下孩子之后,专门负责这项很有前途的业务,而且很受欢迎。据说,这项业务的缔造者,是北齐的一位姓高的大儒,作为这项风雅运动的发明者,北齐皇室的近亲,使他名声大噪。
当然,这个年代能玩得起的,也必是那些出身豪奢的门阀大族。沈尊礼还说了那位北齐大儒因何名声大噪。那位发明这项谓之风雅行动的大儒,曾和儿子同时相中一个美貌歌妓,显然是年纪大些的恩客,带着自己亲儿子来的,突然间有需要了,也会换换口味,和儿子争一争,争尝母乳,争了偌大的一个风流名声出来,谓之高雅,谓之风流。
竟还有这种事情,陈叔宝听了后,久久无语,他突然觉得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很不错的
沈尊礼说的唾液横飞,陈叔宝听得悠然神往。而一直陪在陈叔宝身边侍候的瓜瓜妹妹竟然也听的津津有味,陈叔宝不时拿眼偷看,看其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有的不忿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尽力的去伪装,小心翼翼的蛰伏,可还是与这个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这个时代,大概自己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如若没有一根筋的瓜瓜妹子整天听自己的胡言乱语,大概自己迟早会有疯掉的一天。
他渐渐地有些明白了,自董仲舒以来,后继或许都摆脱不了教条的束缚,而在这个且混乱的年代更有一种固定的思维。到了年纪,放开了的事情你什么都可以做,不到年纪,哪怕只差一个时辰,你还是去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吧!所以,沈尊礼要带他去这淮南的青楼,必须要用寻香客的身份。
死板的规矩,冷厉的戒条。你若想去触碰,是必要与这个年代的整个高层阶级对抗,会让你寸步难行,直致你粉身碎骨后,还会留下一个千古骂名。他们,有的是恶毒的言语编排你,好让你遗臭万年。就像王莽,遗臭万年还不行,头骨都成了人家的收藏品。
陈叔宝心里很怀疑王莽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来自后世。可是你瞧瞧他的下场,玩嗨了,玩过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一个位面之子刘秀做对手。人家位面之子一出场,就有大陨石召唤术傍身,地龙翻身,河水泛滥这些大招再一放,仅仅凭区区两万不到的起义军就把你五十万精锐大军干翻了,这种**裸的作弊行为你还没处去讲理,最后落个比凌迟都好不到哪去的凄惨下场。
一想到王莽,陈叔宝就浑身发冷。所以,他小心的将自己藏起来,偷偷摸摸的做点事情,只是不想让自己被落井下石而已,再没有别的奢望了。他记得,自己以后的身份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顶天了,做得过了,他真的怕被雷劈死。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全是鱼。原本以为是生鱼宴,却不想生的熟的都有,生鱼片入口滑腻甘美,竟有丝丝甜味,鱼汤清淡却极为鲜美,蒸熟的鱼肉肥美多汁,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就一口米酒,确实能让人回味无穷。
相较于后世的繁复,这年代简简单单的做饭方法,却也能将一些食材本身鲜美的味道释放出来,简单自然,让人欲罢不能。
这与陈叔宝原本想的不太一样,他原想古人的饮食水平不咋地,直到但现在才发现,人家简简单单的就能做出一些在后世想花钱都吃不到的美味。孟子曾说:食色性也。食乃民生,性乃男女之乐,在这风流不羁的年代,这两件最为重要的大事显然已经被雕琢过无数次了,陈叔宝现在才发现,除了一些需要沉淀或者需要必要的佐料才能做出的美味,在色、香、味上,前人也许比后世做的更为出色。
大快朵颐之下,陈叔宝一边还听着沈尊礼热情的介绍着这些菜的工序,个个繁复无比。比如那道看似简单的鱼脍,就有很多吃法。其一是选江中肥鲈,用极为精到的刀工将其脊腹的嫩肉取出,切成片,置于紫苏之上,再配已姜、芥、盐、梅、桔、栗等佐料,捣成糊状,吃的时候再将鱼肉从紫苏里取出置于其上,浸染其味,入口后细品,酸辣鲜甜,爽快无比。这道菜还有一个很风雅的名字,金齑玉脍。
美味当然是要分享的。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就陈叔宝与沈尊礼两个人吃,也吃不完。回头看了一眼一直侍候在自己左右的瓜瓜妹子,见她小脸上毫不掩饰的食欲,颇为可爱,会心的微微一笑,回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说道:“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吃一点,表兄不是外人,我俩也吃不下这些,你食量大,多吃一些。”
这一上午,沈尊礼早已发现了陈叔宝对瓜瓜妹子颇为宠溺,而这小女子的性格和她的主子陈叔宝很像,都有些木讷,这便是人以群分吧!沈尊礼认为,实诚人说的都是实诚话,陈叔宝说你这小婢食量大,你一个小女子也不知反驳,看她面色,很有一种本就如此的坦然之态,若换做寻常女子,早已羞得不知所措了。这对性格古怪的主仆,少见,真的很少见!
沈尊礼哈哈一笑:“无妨无妨,贤弟对这位婢女宠爱之甚,乃我辈风采。我观这婢女身量均匀修挺,眼角有痣,乃内媚天成之像,此等佳人可遇而不可求,贤弟日后有福了。”说完目光还直勾勾的盯着瓜瓜妹妹看,目中带着些欣赏。
沈尊礼这话并无不妥,这年代去人家里做客,当众夸一下你家里的婢女,这是给面子,也是有想要染指的意思。这家主人若是愿意,送了就送了,不舍得,不愿送的,碍于面子,让这位俏丽的婢女夜里陪宿,那也是常有的事。
瓜瓜也才十二岁,陈叔宝心中哀叹一声,这位看着人模狗样的表兄也就有这点出息了。看了一眼瓜瓜,她已经坐下开吃,也不怎么顾忌自己一个女子的该有的婉约姿态,正吃的高兴,根本没在意沈尊礼的话,或者是以她那一根筋的小脑瓜子根本就没听清楚沈尊礼话中的意思,自己也只能装傻了,面带实诚的说道:“这是家父留于我治病的药人,救我性命,元秀自当拿她如自家人待了。”
“竟有此事,不知贤弟生的何病,这婢女竟会治病。”沈尊礼追问道。
“两年前元秀在大周时意外落水,昏迷不醒,经大周的宫医鹤太岁诊治为寒症,正值家父奉诏回国,便留下她照应于我,对我而言,乃救命之恩了。”陈叔宝回道。
“原来如此!鹤太岁?可是那大周的第一名医鹤太岁,贤弟经他诊治,想必身体已经无恙了。”听闻鹤太岁的大名,沈尊礼放下了对陈叔宝病情的关切。显然人的名,树的影,对那位口口相传,医术乃大周第一的鹤太岁,沈尊礼更为关切的是:“听闻鹤太岁此人医术高绝,以古稀高龄竟能夜御十女,可是如此?”
对于这个问题,陈叔宝也很好奇,和沈尊礼一样,也有着惊人的求知**,只可惜他只见过鹤太岁一面,还在装昏中,况且那时他还不知道鹤太岁竟有那么大的本事。作为一个还未经历房中事的十二岁的少年人,对这种事情是不能显露很大兴趣的,有些尴尬的小声回道:“听闻如此,我也不知。”
“哈哈,为兄过了,贤弟还小,此种风花雪月的雅事,贤弟日后便知,哈哈,吃过了饭,我先带贤弟去那淮南最为风雅的去处暗香阁品茶,这暗香阁香娘的春茶,乃是我淮南一绝,贤弟不可错过。”玩笑得有度,过犹不及,沈尊礼自小深得家中教育的处人之道,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表兄安排的妥当,小弟自当遵从。”陈叔宝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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