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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棋砸碎了客厅所有能砸的东西。地上一片狼藉,花瓶瓷器碎片到处都是,凳子翻倒,糕点果盘杯子纸巾混着好几百封信件铺满地。
晓莎吓得挤在门口,躲在老罗身后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丁若棋。“她她她是发癔症了吗?”
“若棋!你冷静点!”老罗试图上前控制住丁若棋,却完全近不了身,相反自己却被砸得额头都开始流血。
“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丁若棋抱起一堆信朝老罗丢去,嗓子已经嘶哑。
“我去把亚敏叫过来帮忙。”晓莎转身跑出去,刚出门就撞上了才下楼的丁萱。
“天呐你可算来了!”晓莎赶紧拉着她就往门里推。
丁萱刚刚在段律铭那里,才把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看到了晓莎好几个未接电话,于是想下楼看看。然而一看之下——
“若棋!”情急之中,丁萱差点被地上的火龙果滑倒。
丁若棋已经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看到丁萱的瞬间,她要砸下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秒,丁萱扑上去抱住了她。
“怎么了?”丁萱吓得脸色惨白,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红酒。
“阿萱?”丁若棋恍惚回神,“阿萱?”
“是我,是我。”
老罗上前帮忙,和丁萱一起将丁若棋扶到沙发上坐下。晓莎连忙用手把沙发上的碎纸屑扫下去,悄声告诉丁萱:“她本来看信来着,突然就哭了。然后老罗来告诉她没时间休息,明天必须开工——她就崩溃了。”
“那是信有问题还是开工有问题?”丁萱问。
“不知道……”晓莎耸耸肩。
“你去倒杯热水过来。”丁萱吩咐她。
然而丁若棋却又立马站起来。“晓莎,收拾行李。我要回家。阿萱,咱们回家。”说完她就冲进卧室开始从柜子往外倒腾衣服。
“回家?不拍戏了啊?”晓莎手足无措。
“别听她的话。”老罗直接说。
“不行,这样子不行。”丁萱转身掏出手机给段律铭打电话。段律铭很快下来了,一看丁若棋的状态直接说给医院打电话。
“不能打,万一被媒体知道就完了。”老罗烦躁得又开始抽烟。
“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丁萱忧心忡忡望着房间内继续打包行李的丁若棋,“等她明天清醒些我问问。”
“等我一会。”段律铭出门。
不到十分钟他就立马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镇静剂,趁丁萱叫丁若棋出来时,直接给她打了进去。
镇静剂见效很快,丁若棋很快就安分下来,昏昏欲睡,被丁萱安置到床上休息。
“要叫服务生来打扫吗?”晓莎将椅子扶起来,一地狼藉。
“还是咱自己动手吧,传出去不太好听。”老罗掐灭烟头,站起来。
见丁萱从卧室出来,段律铭帮她关上门。“你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不知道。”晓莎犹豫了一下,“之前她……被媒体拍到照片时,也这么哭过,不过没砸东西,是喝酒。”
丁萱皱着眉,很是头疼。“我明天再问问。以后别让她喝酒。”
第二天,凌晨四点。
丁若棋面无表情坐在带灯化妆镜前。
“瞧瞧,就算有痘印啊,青姐都能全给你遮好,保证上镜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化妆师青姐给丁若棋脸颊遮好瑕,然后拿着刷子打阴影。
老罗把化妆室门打开。“她在这里。”
“谢谢。”丁萱脚步匆匆,拿着个保温杯塞到丁若棋手里。“燕窝银耳汤,你好歹填填肚子。”
“你男朋友来了?”丁若棋没动,抬眼看妹妹。她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嗯。”丁萱点点头,“要是身体不舒服,他可以帮你看看。”
“不用了。”丁若棋扭开杯盖。
“若棋,”丁萱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昨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丁若棋盯着冒热气的保温杯杯口,手背显出了用力时的青筋。
“嗯?我们是姐妹。告诉我好吗?”丁萱低声劝慰。但青姐在这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青姐,你能先出去一下吧。”丁若棋终于开口。
“好的,时间不急,待会叫我。”青姐带上门出去了。
“不管如何,我都是你最有力的后盾。懂吗?还记得爸爸说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有个男生把口香糖粘到我头发上了,你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现在啊,要是有人也欺负你,我发誓我会打得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丁萱伸出手举到耳边认真发誓。
丁若棋唇边终于有一丝松动,似笑非笑,眼眶却红了。
“我——”她吸吸鼻子,真打算说清楚,却听背后门一声响。
青姐打开门,兴高采烈招呼他们出去。“大老板来探班了!”
丁若棋一听就皱起眉头。“这么早?”
“说是上午要赶飞机呢。现在正好趁还没开拍,慰问慰问演员。”
丁若棋站起来,把杯子放在桌上,“我待会回来再跟你讲。”
“好。”
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人。而丁萱作为一个外人并不需要在这种场合露脸,所以便想先避开。
励唯安和他大哥励唯洲在人群包围里,寒暄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他看到了人群外匆匆走过的丁萱。
“唯安?”励唯洲见弟弟看着个方向出神,便提醒了一声。
“噢,你好。”励唯安立即笑着回头。
“你好。”丁若棋说。
“看你脸色不太好。身体康复了?”励唯安问。
“已经开工了。”
张监制依旧跟在两兄弟身后,狐假虎威向丁若棋握手。“果然你和丁萱是姐妹俩。”他笑得脸上好几个括弧,“丁小姐今晚有空?有几个投资方过来吃饭,我负责安排,你一起?”言下之意就是让丁若棋陪酒了。
“没空。”丁若棋冷冷一笑,蜻蜓点水半碰碰他的手指就转身离开。
张监制提高了音调。“你们姐妹俩的脾气倒是挺像。圈里有圈里的规矩。”张监制一笑,“丁萱都守规矩,你不向你姐姐学学?”
“她陪谁?”丁若棋回身盯着他。
张监制一笑。“邱平。”他咳嗽一声,“当然安排饭局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监制。不过丁萱还是乖乖去了。她比你更有献身精神。”他强调了“献身”两个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若棋咬着牙。她早就知道邱平是个迷、奸多名女性的色、魔导演。
“没什么意思,你就按照邱平的名声,自己理解。”张监制留下一句话,披着衣服走了。
丁若棋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她曾经嬉笑着教育丁萱,要她该折腰时,就该为了那五斗米折腰。
而真正落到现实,她知道,她丁若棋可以堕落,可以斑驳,而丁萱不能。她绝对不允许丁萱也这样。
丁萱应该阳光明亮地活着,代表她丁若棋所梦想的生活。
……
丁萱在外溜达一圈,看着张监制点头哈腰送励家兄弟的车离开后,才又进去。其实这时也不过七点二十。
丁若棋正要准备做发型。
“今天全是室内戏?”丁萱站到她身边,看着镜子里的丁若棋。
“嗯。”丁若棋深呼一下,依旧紧握拳头,但脸色已经自然许多,“其实昨天失态……是因为他又联系我了。你知道是谁。”
那就是万恶的前男友了,丁萱猜得到,皱眉。“他怎么还联系你?”
“谁知道……”丁若棋盯着刺眼的灯泡,“他们都该死。”该死……邱平该死,他已经死了。而她丁若棋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也该死。
“阿萱,”她突然站起来,紧紧搂住丁萱,借此集聚自己的力量。声音从她紧咬的齿间牙泄出。“我发誓……我一定要做到。总一天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没有人敢。”
丁萱不太明白,但还是安慰地拥紧她。
七点半,酒店。
段律铭打开卧室门朝浴室走去。狐狸趴在沙发上,睁开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瞬间变成人。“哎!”
段律铭停住脚步看向九尾。
九尾很有兴趣的样子,“你眼睛变蓝了诶——半夜出去打架了?”按照他的理解,只有偶尔几次见过段律铭眼睛变蓝,都是他面对劲敌,“兽性大发”的时候。
“没有。”段律铭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
而镜子里,的确映出了他带着些蓝色的瞳仁。
段律铭没放在心上,用冷水扑脸。等他刮好胡子对着镜子穿衣服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状态。
“我出去了!”狐狸高喊一声,嘭地关上大门。
他今天有一件大事,但是首先要找个搭档,比如大风。
……
于是乎,两个小时后,树林间的水池。
罗妤舞在水最深的地方慢慢摆着尾巴。水草间她的尾巴若隐若现。
九尾站在水池边,身后站着大风。
“好,第一步,吹哨子。”九尾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吹了一声,继续盯着手里从海洋馆偷出来的海豚表演训练手册,“第二步,训练——大风,把西瓜给她。我们来练习一下顶西瓜。”
大风很听话地用脚将跟前一个大西瓜推到水里。
西瓜扑通一声,立马沉底。
“……”九尾沉思中。所以,图片上面,海豚们顶的不是西瓜,是西瓜造型的皮球?
“咱们再试一次,还有个西瓜呢?”九尾回头,发现根本不见备用西瓜的影子。
大风立马将肚子挺起来,用翅膀拍拍肚子。
“嗯……”九尾皱眉,“大风,你要有敬业精神,不能吃道具。”
大风瞪大眼睛,歪歪头,假装听不懂。
“算了,”九尾拿起哨子再吹一声,宣布,“第一次训练结束!”说完他抬脚就走,完全不管背后水里的鲛人。直到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太真实的女声。
这声音像是从幽暗里悄然滑行而来,又像袅袅升起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带着不知不觉的诱惑——“你想接近我,为什么不直说呢?”
九尾猛地停住脚步,转身。
罗妤舞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冒着泡泡沉进了水里。水面很快恢复一片平静。
大风扑扑翅膀,不明白九尾为何突然又不走了。
九尾一步一步返回,站到水池边,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的他的影子,以及蓝天白云。
鲛人突然扑出来,直接冲向他的喉咙,带起一阵水花。然而九尾天性灵敏,迅速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直接拖上岸猛地摁到树干上。她脸上依旧滴着水,水珠从下巴滑落,滴到他手上。大风在旁边狰狞地尖鸣一声,血红的眼珠盯着鲛人。
九尾面无表情盯着她苍白的脸,脑海里那个声音在悄声说:“你是那只白狐?”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神色根本没有变化。而看到她脖子上已经淤痕再添青紫,九尾松开手,转身离开,声音冷若冰霜。“大风,我们走。”
身后,鲛人再次开始唱歌。
那仿佛带着浪潮回响的歌声,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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