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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由二分之一天前,是妈妈走的日子。
我的数学是整个班上最好的,我知道分数,一百八十二由二分之一天刚好是一年的一半,妈妈离开距今,刚好半年。
爸爸不记得,安容不记得,安逸也不记得了。
只有我记得,妈妈离开的时候,好瘦好瘦,黄黄的,小小的,她已经不认得我们,只是不安地移动眼珠子,妈妈,你可是在害怕?
外婆说,是观音菩萨把你接走了,因为你太累了,所以她接你去休息。
妈妈,是我们三个小孩累的你吗
最累你的应该是我吧?妈妈?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调皮了。
妈妈,我再也不穿着新裤子去爬树了,我现在也不去揪大花猫的胡子了,妈妈,每顿饭我都吃得干干净净,也不抢安逸的东西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休息够呢?休息好了会不会回来?
妈妈,爸爸又娶了新老婆,你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路吗……不要担心,我在院子里做了妈妈的标记,妈妈回家的时候,一定能看到……
中午了,院子里很吵,今天来了很多人,摆满了桌子,都是菜,妈妈,我不想去和他们挤,那些脸,都喜气洋洋,我不想看见。
妈妈,我拿了两盘凉菜,白斩鸡和猪耳朵,以前有什么大事,你总会做给我们吃,现在,我拿给你吃吧。
“哥哥……”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附近的街坊邻居现在都在我家的院子里,还会有什么漏掉的么?
我转过头,是一个小孩子,大约三四岁。扎着冲天辫,脸蛋灰扑扑,汗水从额头滚下来,淋成一道一道的,像个大花猫。衣服裤子也都灰扑扑的,估计摔了好几跤。不知谁家的小孩走丢了呢。
“哥哥……”大花猫又冲我叫,走过来几步,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扁扁嘴,要哭的样子。
“你是谁家的小孩?”
“哥哥……肚肚饿……”大花猫没有听我说话,眼睛盯着放在地上的两碟凉菜,蹒跚地超他们走过来。
“不准吃!这是给妈妈的!”我伸手推开她,却没有想到大花猫这么不经折腾,一下便倒到地上了。哼,妈妈的东西,才不给你这个谁也不认识的小鬼。
我端起凉菜,抬步便走,巷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没走两步,身后果然传来哇啦哇啦的小孩哭声,凄厉无比,听得我汗毛直竖,不管她,我快步绕过砖墙,一会肯定有人偱声去找她的。等了一会,哭声丝毫没有收敛的趋势,怎么还没有人去管她??
等了好久,那小孩还在哭,没办法,我只好回来,怎么也得堵住她的嘴。
“喂!不准哭!”我摇她的肩。
不理。
“啊……!不要哭啦!”我扯她的小辫子。
还是不理。
“叫你不要哭啦!!”我捏她的脸,肉嘟嘟,软绵绵。
变本加厉,她越发哭得厉害了。
没有办法,我捏起一片猪耳朵往她正大张着的嘴里塞去,哼,我叫你哭!
嘴里有东西,声音发不出来,只好依依呀呀,含混着,抽噎着,眼泪跟小溪似的滚滚而下,她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大坏蛋。真是,真麻烦!!
“不要哭啦,哥哥给你好吃的,吃了你就不饿了……”妈的,一辈子没哄过人,汗毛又竖起来了。
大花猫瞅了瞅我,又瞅了瞅两个盘子,似乎在鉴定我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终于,慢慢停止了那让人心脏麻痹的抽噎声,伸手拿了一块白斩鸡。
或者是白斩鸡切得太大,或者是她的嘴巴实在太小,反正大花猫就是把它塞不进嘴里去,她拿着那块白斩鸡,看着我,嘴巴一扁,又打算哭了……
头疼……
我忍不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白斩鸡,将骨头取出,把肉分成两块。
“诺,笨死了!”
最让人悲愤的是,大花猫连猪耳朵里面的软骨都咬不动,却偏要吃,不让吃便哭,真是天字第一号不讲理!我只有一片一片把软骨扯下来扔进自己嘴里,而把她能咬动的给她。
真是太笨了!
真是太麻烦了!
真是太不讲理了!
简直比安逸还不可理喻!
却还不能碰不能打,一搞就哭,天啊,快把这小孩收了吧!
终于,她吧唧吧唧小嘴,对着我递给她的猪耳朵示意不吃了。太好了!
“你妈妈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赶快把这烫手山芋扔回她家。
大花猫本来好好的,听着话,又开始扁嘴。
天,不会又要哭了吧??赶紧让她打住:
“不要哭~乖,好小孩是不哭的~”恶寒……
大花猫在扁嘴中思考,终于确定还是要当好小孩,眼泪硬生生地在眼睛里打转就是没有掉下来。
“妈妈不要我了……”她小声道。
“我妈妈也不要我了……”我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哥哥……妈妈不要我,谁也不要我了……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不要哭哦……哥哥也是没有人要的小孩呢……”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哥哥,哥哥是好哥哥,我要哥哥……”
“嗯……”鼻子更酸了,眼睛里热热的,我看不见前面的东西,只觉得一个小小的,软
软,带着奶香味的的身子朝我走过来,抱着我。
“哥哥……抱抱……哥哥,不要哭啊……”大花猫的头埋在我怀里,小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真是,叫我不要哭,自己不也在哭吗?不用看,我能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肯定湿透了……
我的手也轻拍她的背,暖暖的小身子,连心都有点开始暖起来了呢……
伤心的时候有人陪……
连心也没有那么痛了呢……
这种伤心的感觉,很温暖……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你开心吗?我现在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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