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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里面人是个小姑娘,十岁左右的样子。敲门的烟霞便道:“劳烦通禀,就说萧家小姐来拜访云浮真人。”
“请进来吧。师傅吩咐了,萧小姐来了好生招待。”里面的人却立即开门,请她们往里面去。开门那刻见到外头个护卫时,她下意识皱眉了。
萧苒见状便向那几人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又向小道童说:“还请小师傅带路。”
小道童带她们径直往里走。只见里面非常安静。月季花悄悄,极其红艳。庭下芭蕉,房前芍药,可惜此时花期早过去了。
萧苒撤了帷帽,跟随那人折入游廊,又穿过石洞,一时间豁然开朗。环顾四周,众人已经身处边湖半亭。对岸几株松柏下,有一两坤道女道长正在扫洒安置,另有一人却在一旁打坐,道袍精美足见与众不同,这就是云浮真人了。旁边人见萧苒她们过来,轻声提醒,她这才睁开眼。
萧苒先向她问安,行的道门之礼。云浮真人微微颔首:“你坐吧。”她递了个眼色给侍奉其侧的左右。只见她们立刻用云纹雕漆茶盘捧来茶水。萧苒细细品味,心道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云浮道长很爽快,开门见山说道:“我早接到他的信,你的情形略有了解。如今亲眼见到这点儿伤,我心里已有底了,成把握已有。”
旁边侍立的林嬷嬷、寒碧烟霞等人喜笑颜开。而当事人萧苒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淡淡的,“有劳真人。容貌不过身外之物,不过尽力而为。若是好了,那是我的造化;若是不好,我也绝不怨天尤人的。”
云浮真人很喜欢她这番话,笑道:“你这份心不错。”
萧苒这回只是来拜访的,约莫待了一个时辰,吃完斋饭,又留了阵子,就告辞了。临行之前,她和云浮真人定了三日后再来长住。
说起来,这还是萧苒自重生以来首回出府。因天色尚早,她便想四处逛逛。西南山水风光别有一番韵味,前世萧苒临终前最想念的,也是在西南的这十几年时光。
那些陪侍在侧的嬷嬷丫鬟们也想叫她散散心,这半个多月的战乱着实叫人不得安生。因此,主仆几人以及那一队侍卫便乘船往上游萧家私园去。
萧家庄子多,最好的当属德昭郡主手里那几个。萧瑟便是被禁在其中某个庄子里。萧苒总想去看看萧瑟。重生以来,萧瑟和刘瑾的存在叫她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
既来到此处,想到此处,萧苒索性决定看看去。因此,她向左右问道:“嬷嬷上回说萧瑟怕是活不到年底,不知她现下如何?我想去见见。”
“小姐为何问起她来?”林嬷嬷向她回答道,“她心眼坏,一条贱命却硬得很。前几日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硬是被她撑过去了。如今只是吊着一口气。小姐真想去见,也行。我这就叫他们转头。”
萧苒脸上平静如不起波澜的湖水,口气也是如此,“劳烦嬷嬷。”
关押萧瑟的庄子名为秋意,后面是一片枫林。这时节正是枫红如血,绚烂夺目。
萧苒一下船,便有人在渡头接应。庄头李兰驰夫妇两带着好几人恭候。简单寒暄几句,萧苒便换上软轿,往庄上去。侍卫留下一半看东西,
另一半跟着上山去。
午后天气变暖,抬轿子的侍卫们依然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到了。萧苒并不急着去看萧瑟,先吩咐道:“天热,走了这么久,你们先歇歇喝口水。”林嬷嬷自然不会叫萧苒用庄子上的茶具。她叫上烟霞,取出随行带着的茶叶与茶具,自己煮了茶水。萧苒这时却在和李庄头妻子李大婶说闲话。等众人都好了,萧苒才命人带她们去见萧瑟。
李大婶带她们绕到庄子后面一间柴房前。一眼望去只见屋瓦残破不堪,蛛网凌乱密集。
门前守着的婆子见她们来,立即上前请安。李大婶笑向萧苒道:“小姐,这是我娘家小舅母,做事最稳妥。”萧苒浅笑向她问道:“萧瑟便是关在此处吗?”那人指着里面,道:“她就躺在里面,没几天活头了。”
“那请把门开了,我们进去看看。”萧苒抬手,寒碧立即上前来扶着,正要往里头去。林嬷嬷却拦下她,轻笑道:“小姐进去可以,还是带上帷帽,再把脸蒙上,免得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她回头从烟霞手上取来东西,一件件为萧苒戴上。
门开了。窗下土炕上,萧瑟向里睡在芦席破褥之上,衣衫褴褛,咳个不停。听见开门声,她强撑着转过身来,一见是林嬷嬷、烟霞寒碧等人,便猜中后头帷帽底下就是萧苒了。她忽地坐起来,直愣愣盯着萧苒,眼里满是狠绝的光芒,那张满是烧痕的脸更显恐怖。
林嬷嬷等人立马护在萧苒前面。只见萧瑟头发散乱又哭又叫:“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这贱人,我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模样……”
萧瑟骂得越来越难听,甚至还要挣扎着下床向萧苒这边来。后头侍卫见状立即冲到前头,一个巴掌竟打得她脸上高高肿起。她转头像泄愤一般,一口咬在那侍卫左手上,似乎用尽平生气力。
侍卫忽然间被她咬的急痛,下意识挥开左手。谁知他的气力更大,竟将萧瑟甩了出去。只听的“砰”的一声,萧瑟的头撞在墙上,整个人忽然软了,倒在地上,再没了生息。
萧苒由始至终未出一言。重生而来的她第一次见血,心似乎空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烟霞寒碧等人忍着惊惧扶她往外走,而林嬷嬷李大婶等人商量着怎么料理后事。血的气息在秋空中弥漫开来,萧苒闻着恶心。她把香囊解了放在鼻尖,细细嗅着方觉得舒服点。
整顿好这一切,萧苒迫不及待地下山去。她坐在轿上紧闭双目,总觉得血腥味仍然萦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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