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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隆隆的战鼓已经停歇,随着光明丝线般从人间逐渐剥离,双方也都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一座高城沐在晚霞里,城头凄红一片,分不出是霞光还是鲜血。若是鲜血,也已经分不出敌我。护城河上还斜搭着一架长梯,上面正燃着火,火光将一段河水映得通红。或许,这河中本就淌的是鲜血。
“啪”的一声,长梯终于自中间烧断,跌入了河水中。河面立刻黯淡了下来,甚至看不清刚刚腾升起的几缕白烟。
薛万彻眼中的光亮也随之寂灭了,他正在高地上凝视着这座久攻不下的城池。一阵风从身旁划过,带了几分凄然。他叹了口气,势如破竹的攻势终于在这里休止了,战争陷入拉锯。
或许,自己真的老了吗?他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踱回了大帐。一名年轻将军早已等在那里,见他进了来,拱手道:“薛将军。”
“哦。”薛万彻在椅子上坐定,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才道:“恒元,劳你久等。眼下的局势你也看得明白,感觉如何?”
“这……”被称做恒元的青年略一犹豫,道:“将军,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万彻看了看他,似已料定他要讲些什么,道:“说别的都行,就⊥,..是不要谈撤军。”
“将军!”恒元急道:“我军气势已竭,万不能这样攻下去了!”
薛万彻闭目养神,没再说话,心中却翻起了波涛。局势凶险,他如何不知?从开始出兵,他就不曾赞成,现在又成骑虎难下之势,只要燕军平定了契丹,自己就离溃败不远了。关中军的战力,万不能同燕军相比,对方可是在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
“将军,眼下退守瀛州,还可巩固局面……”恒元还要再讲,却被薛万彻一阵大笑打断了。
“将军?”恒元迷惑的看着他。
“我薛万彻戎马一生,不是大胜,就是大败,断没有窝窝囊囊的道理。”他抚了抚已经斑白的头发,嘿嘿笑道:“六万大军攻城不下,就退守待援?传出去是个天大的笑话!况且……”他突然叹了口气,道:“要退回去,怕是再也攻不上来了。”
恒元恨恨道:“其实本不该出兵的!都是太……”
“住嘴!”薛万彻直起身子,目光冷了下来,“你敢斥君不成?”
恒元呆了呆,无力的摇摇头,只是发出一声长叹。
“咱们也不是全无机会,只要赶到燕王之前攻下莫县,起码可立于不败之地。”薛万彻捻着胡须思忖着,忽然道:“恒元,你说幽州的援兵何事能到?”
“怕是快了。”恒元忧虑的道:“现在我军阵线过于分散,虽说牵制了燕军,却也难于周转,若是被燕王一点突破的话……”说到此处,他不禁又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薛万彻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道:“传令下去,咱们要连夜攻城!”
恒元一愣,刚要答话,突然帐外一阵纷乱,一人慌慌张张,直接挑帘冲进大帐!恒元刷的拔出剑,朝那人胸前一比,喝道:“禀报都不会了?触犯军规,不怕我一剑斩了你!”
进来的是一名斥侯,他呆呆的望着雪亮的剑锋,竟一时忘了说话。
“说,到底怎么了?”
“启禀将军。”那斥侯这才扑通跪倒,道:“将军,有一支骑兵,约莫三千人左右,正朝我军大营杀来!”
“什么?”薛万彻面色一变,急道:“还有多远?”
“马上……马上就到!”那斥侯面色惨白,似受了极端的惊吓。“他们就跟在我身后!”
恒元迅速挑帘出了大帐,隐隐听到西方传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声响,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已然感到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果然是骑兵!将军!”恒元猛然回过头来。
“别慌!”薛万彻已然迈步跟了出来,矫健的步伐和他苍老的面容极不相称。“鸣锣!结阵!”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营地先是一阵慌乱,继而被压制下去。许多士兵刚从战场上下来,还不及脱下战袍,便又匆忙迎敌了。
“敌人袭营!关寨门!”
“准备强弓!”
“敌人从西边来了,结好阵势!快!快!”
不得不说,薛万彻的应对极为准确迅速,然而,幽州骑兵来的太快了!即便已然被斥侯发现,却也难于争取多少准备的时间。这支黑色的骑兵,根本就在和时间赛跑!
寨门关闭起来,一名士兵抱着碗口粗细的木桩死死顶在门后。他刚刚喘了口气,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点流光闪动,仿佛一抹掠过大地的霞光。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阵巨大的爆裂声震动了耳膜,木屑纷飞,坚硬的冰渣般划破他的面颊。他惊骇的望着门口,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
一只粗大的箭钉在寨门的横梁上,巨大的冲力使得长箭从中间折断了,箭头连同前端的箭杆深深刺入,在合抱粗的木桩对面露出了一点精亮的尖锋,还再微微闪着寒光。
一只,又一只!巨箭接二连三地没入寨门,爆发着恐怖的音响。终于,随着又一只长箭的冲击,简陋却又坚固的寨门终于轰然崩塌,朝两边倒下,变成一堆散落无章的木柴。那士兵似被吓呆了,愣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一把雪亮的马刀割下他的头颅。
薛礼一马当先,率队杀入关中大营。手中一柄战刀闪电般耀眼,每一次挥动都要带起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前方敌军刚刚组成的阵形瞬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四散溃败,就像一群受惊的老鼠。偶有几个悍勇无畏的战士,也无法阻拦这奔腾的铁骑,顷刻就被战刀砍翻。骑兵所过之处是一条血红的道路,只留下一片枕藉的尸体,和仆地哀号的伤员。
片刻功夫,三千铁骑在关中大营中杀了个对穿,薛礼在大笑声中拨转马头,又反杀了回来。首当其中的敌军一阵大乱,人人都被这支骑兵的气势所慑,几欲转身逃走。
突然,咚咚咚的战鼓声响了,如禅音棒喝,惊醒了关中的士兵。这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鼓点,点燃了每个关中士兵的血液,力量和勇气又在一瞬间回归。他们结成密集的阵形朝前缓缓推进,依托人数的优势和骑兵相抗。
薛礼猛然抬头,见一块高地上,立起一座红漆大鼓,一名白发苍然的老将身着雪亮的战甲,双手握了鼓捶,正在奋力击鼓。花白的长髯也在随着鼓声抖动。
咚咚咚咚,鼓声愈加的急促高昂,在鼓声中,关中军已然排成一条密集的阵线压迫而来。薛礼远远看着,突的大笑一声,把手一挥,三千铁骑散成扇面状,硬碰硬的同关中军交错在一起。
素质的差异毕竟不能用意志完全弥补,更何况,这三千骑兵的战意比关中士兵更加高昂。两军刚一接触,关中前锋立刻失守,幽州铁骑就像只铲子般插了进去,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顾况杀得有些手软,在他看来,杀契丹人是迫不得已的,而这些关中士兵毕竟是自己的同胞,都是大唐的子民,和自己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每次挥刀的一瞬,他都不由得一阵辛酸。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底线正在一步步的后退,或许过不了多久,曾经只喜欢在原野中跃马吟诗的少年就会锻炼的心肠似铁吧?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长枪陡然伸到顾况面前!顾况跨下战马正在飞驰,两下一凑,快如电光石火,顾况只来得及晃了下身子。
“噗”的一声,枪尖自顾况胸前划过,破开铠甲,斜着划出一道伤口,一直延续到肩头。顾况只觉得胸前一热,脑袋嗡的一下,反手一刀,将这个偷袭亦或无意的敌军砍翻。
一刀杀了敌人,顾况这才觉得痛。一股火辣辣的剧痛从胸口蔓延到手臂,战刀一个没拿好,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顷刻就甩在身后。他咬着牙撕下战袍,胡乱的将伤口一裹,然后一个海底捞月的姿势从地上抄起一柄不知谁遗落的战刀,用左手紧紧握住。手一挥,刀光闪过,一名敌军翻滚着在他身侧倒下。他用右手缓缓整了整盔甲,轻轻吐了口气。胸前渗出的鲜血提醒他,刚才的错误绝不能犯第二次。
一会儿工夫,迎出来的关中军被铁骑冲散,由于薛礼采用扇形冲击,使得对方死伤极多,自己这边也有了一定的损失。薛礼手一挥,再次变阵,组成突击的阵形朝中军高地上杀去。薛万彻见他们冲来,毫不惊慌,只是将战鼓敲的更加激昂了。
薛礼第一个冲了上来,却见敌军早已组成了防御的阵形,步兵将长枪竖起,如田地里晃动的高梁。薛礼懊恼的冷哼一声,不得以拨转战马,从一侧掠过,率队朝另一侧杀去。
战马飞驰,薛礼已然绕过中央守军,到了另外一侧。偏头一看,这些守军反应极快,早把阵形布好,令自己得不到半点孔隙。
其实,这样的防御还不能让薛礼惧怕,可他绝不愿让自己亲手训练的部队消耗在这样的攻击中。毕竟,从数量上说,燕军还处于劣势,硬拼不是个好的选择。
薛礼猛一抬头,冰寒的目光直射向高地上的薛万彻。薛万彻正巧扭过头来,毫不退让的对上他的目光。薛礼一怔,“嘿”的低笑一声,死在佩服对手的强硬和老当益壮,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伸手摘下背上的震天弓。
“嗡!”随着一声震颤,一只大箭闪电般射向薛万彻,在黄昏的掩护下,像一只暗影中潜行的幽灵。薛万彻一声大喝,手中鼓锤击出,化成一片虚影,快的已然看不出形迹。“嘡”的一响,那只大箭已被猛然磕开,朝空中激射而去,消失无踪了。
“嗯?”薛礼眉毛一挑,似乎十分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薛万彻垂暮之年已然有这样的勇武,自己征战南北,遇到的战将之中,以这老翁武艺最高。顾况也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师父的震天弓无往不利,从来没有这样给人轻易拨开。
“好!若将军年轻之时,薛礼不敢言胜!”薛礼平静的说着,随手又扯出两支箭。那清朗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薛万彻耳中,这乱军纷然,万马齐嘶,竟也压他不过。
“嘿嘿,击鼓!”薛万彻抹去额头的汗珠,爽朗的大笑着。一名赤着臂膀的汉子接过鼓锤,咚咚咚的敲击起来。而薛万彻却抄起一杆黑黝黝的镔铁枪,傲然立在当场。白发在晚风中飘飞,被最后一抹霞光映照,闪烁着近乎透明的金光。
又是“嗤嗤”几声,两支长箭瞬间便到了面前,来势比方才更急。薛万彻手中长枪化作一条乌黑的蛟龙,陡然朝飞矢卷了过去,在几声清脆的交击声中,薛礼的震天弓再次徒劳无功。
薛万彻连挡三箭,豪气大盛。尽管手臂已经隐隐发麻,胸前也有些气血翻腾,可他强压了下去,挺直腰杆大笑道:“薛礼!震天弓名不虚传,却奈何我不得!”
薛礼没有说话,只是牵了牵嘴角,眼神似乎露出一丝笑意。薛万彻一怔,这才发现,适才漫天的鼓声突然消失不闻了。他猛然回头,却看见那名击鼓壮汉被一只大箭自胸口射穿,死死钉在粗大的鼓架之上。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鼓面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流矢穿透,发出“噗”的一声怪响。那只羽箭去势已竭,挂在鼓面上随风晃荡,看着颇为扎眼。
“好你个薛礼”薛万彻咬着牙,面颊上更显出几分冷厉的棱角。他把铁枪朝地上一戳,回身道:“备马!”
薛礼已然在高地下驰了一圈,畅行无阻,这三千骑兵反似要包围那一万中军,这让薛万彻感到深深的耻辱。他亲自点了一千骑兵,自坡上顺势而下,直奔朝薛礼冲去。恒元劝阻不住,又不敢贸然出击,只得接替老将军指挥全军。
薛万彻的举动貌似不智,实则藏了深意。燕军仗了马快,来去如风,己方人数再多,也难于给其实质的打击。只有以骑兵对骑兵,才有可能把对方拖住,一旦薛礼那边慢了下来,就可依仗兵力的优势将其分割合围。
薛礼和薛万彻并没有正面交锋,准确的说,他没料到薛万彻会只带一千骑兵杀出来。燕军正要从关中大营的一角穿出去,突然就被薛万彻拦腰斩断!
关中缺马,更缺优良的战马。这次攻打幽州调动六万府兵,骑兵却不过几千人。而这一千骑兵,本是南衙禁军的一支护卫将军薛万彻的嫡系亲卫。正是因此,也是非常精良。他们在军中养精蓄锐多时,又占了自上而下的地形优势,冲击起来颇有几分威势。
顾况随军往复冲杀多次,且身上又带了伤,早已不能跟上薛礼的身影,渐渐落到了队中。他正策马飞奔,忽听左边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好似倾泻的雨点,心头不由一惊。侧目一看,一个千人骑兵队正带了一股烟尘,自高地上滚滚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白发将军,他身披亮甲,后缀火红的披风,手中挥舞一杆黝黑的长枪,口中连连大喝,怒目圆睁。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将军已然冲到面前,身侧的战友举刀一拦,“嘡”的一声,战刀被这杆大枪轻易的格飞,那将军顺势一抖,就把这名幽州战士挑落马下。
顾况大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这几下快似闪电,偏偏又挥洒写意,举重若轻,犹如面对不会反抗的木偶一般。眼见那老将朝自己一枪刺来,只得运足臂力,朝外一磕,同时猛拨马缰,借着回旋化解了大半力量。
饶是如此,顾况仍觉得手臂发麻,胸前的伤口似又绷开,再次有鲜血渗出。马头已然带了过来,他便一夹马腹,朝反方向奔去。薛万彻一枪无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二马错开,两人越离越远了。
薛万彻这一击,成功的将幽州铁骑截为两段,前者在薛礼的带领下驰出敌阵,自然无事,而后者则不大妙了。这千余名骑兵突然断了驱驰的方向,骤然减速,边上的步兵看出便宜,纷纷上前攻杀。骑兵若是不能冲击起来,便发挥不了优势,尽管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却难以抵挡敌军数倍于几的优势。
顾况刚好反向窜到了队尾,他见形势不妙,突然高声喝道:“兄弟们,跟着我冲!”一纵马,将两个挡路的步兵踢开,顾况已经朝关中大营中间冲去。
这一千骑兵正在马打盘旋,应付蜂拥而上的步兵,见有人带头朝反向杀去,精神一振,却又稍稍犹豫了一下。他们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违背薛将军的意图。顾况见没人跟上,急得大叫道:“我是顾况!都跟我来!违令者斩!”
这话起了作用。顾况年龄虽轻,军衔却高于那些骑兵,本就有资格领导。况且坚守渝关时,顾况曾一箭立威,射杀契丹战士,也是很多人亲眼看到的。众人有了领导,一改群龙无首的局面,再次凝成一支犀利的铁军,一路势如破竹,杀的敌军纷纷躲避。关中军重兵集结在前方,力图阻断燕军,虽然达到了目的,却顾此失彼,被率军从反向突围而去了。
一支骑兵便成了两支,分别位于关中军的两翼,反而更加头痛。薛万彻看军中混乱不堪,调度不利,眉毛顿时拧成了疙瘩。他正待继续发号施令,指挥迎敌,却听莫县城门“哐”的打开了,无数士兵如潮水般涌出,高挑的大旗上隐隐是个“燕”字。
“撤兵!后退二十里!”薛万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跳动。他清楚得很,好容易积累而来的士气,已然在这一战中输的干干净净。
关中军徐徐后撤,扔下了空荡荡的营盘,一阵风穿过,一只倾斜的旗帜无力的摆动着。顾况怔怔的看了片刻,才醒悟道:“师父,怎么不追?”
“在军中叫我薛将军”薛礼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声。他把目光远远投向败退的敌兵,看见殿后的部队整齐有序,毫无破绽,不禁由衷赞叹道:“好一个薛万彻,果然厉害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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