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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风镜自去准备在齐家村生活所需之物,单说齐昂兴奋地回到家中。齐军看到他回来,虎目一瞪,黑着脸道:“你还知道回来!又出去和人家打架,这么晚才回来,你是想担心死我和你娘啊!”齐昂咧嘴对父亲傻笑着,并未说话。齐军一愣,正疑惑这孩子是不是和人家打架被打傻了时,齐昂的母亲康氏从里屋走了出来,见齐昂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满心的担忧都化作对儿子的怜惜,她急忙上前用袖口擦了擦齐昂脸上的尘土,拉着齐昂的手说道:“别总骂他了,你看给孩子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齐军闻言白了白眼,却当真未出言再骂齐昂。康氏把齐昂拉到餐桌前,给他端上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慢慢吃,还有呢。儿啊,娘今天给你去集市里裁了件衣裳,你一会儿试试看合不合身。”齐昂看着不停给自己夹菜的母亲和看似对自己很严厉的父亲,阵阵感动涌上心头,爹娘这么疼爱自己,自己更应该跟着师父好好学本事,将来像哥哥一样给父母争口气!
齐昂兴奋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这一天就像在做梦一样,自己竟然也能学到武艺了,一想到师父那鬼神莫测的身手,齐昂就忍不住咧嘴傻笑,好像看到了将来的自己也学会了那高来高去的本事一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齐昂就急急忙忙的向小河旁跑去。当气喘吁吁的齐昂到了师父说的瀑布旁时,风镜正在舞剑,见齐昂已到,他抖个剑花,收起宝剑,负剑而立,昂首对齐昂道:“在我开始教你之前,我要告诉你点,你务必牢记于心。”齐昂上前一步答道:“师父所言,齐昂必当铭刻于心!”风镜点点头:“好。其一,是要始终怀有一颗敬畏的心,对天地万物,对世间之人,都要有一颗敬畏的心,不能因自己武艺高强、权柄滔天就不可一世、气焰嚣张,如此之人,只能逞一时之凶,不能成就一番大事。其二,我之所学,也几乎是我必生所学,绝不仅仅是武艺,更是一些谋略兵法以及处世之道,我会一并教与你,你要铭记的是,武艺再强,终是匹夫之勇,乃是下乘之道,而谋略、处世、做人之道,方为上乘之术。其三,做人要顺势而为,不可逆势而动。要顺应天下大势,不可逆行倒施,否则,只能是为势所灭。记住了吗?”
齐昂用力的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师父。但是什么是势呢?”风镜用手指了指瀑布道:“水顺流而下,这便是顺势。”他拔出剑向瀑布一挥,一道巨大的罡风剑气斩向瀑布,只见轰鸣声中,巨大的浪花激起,漏出瀑布后的崖壁,罡风剑气竟在山崖上留下一道逾尺深的刻痕!瀑布被轰击以致水流无法向下流动,足足有一息时间方才恢复原样。风镜负剑而立,缓缓道:“这便是逆势而为,实力再强,也难以成功。”风镜又看了眼齐昂。后者似懂非懂却震撼于风镜的绝世武艺中难以置信。风镜无奈的摇摇头,补充道:“无妨,你现在还太小,不懂记下便是,慢慢会理解的。好了,我从现在开始正式将我所学传授于你。你体魄筋骨很是不错,远超同龄少年,可以从现在起修习内功心法了。”风镜传授给齐昂一篇晦涩难懂的心诀,令他盘坐于地,闭上双眼缓诵,齐昂诺然应允。半晌,只觉豁然开朗,仿佛那晦涩难懂的心诀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自己丹田之中随即涌起一股热流。一旁护法的风镜见此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等到齐昂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暖洋洋的。后来,风镜告诉他,那就是气,也就是内功的所在,风镜所传齐昂的秘笈,乃是最初步也是最核心的武林心法秘笈,自然也是最为简单。可即便如此,常人想要领悟并衍生出自己的第一缕内功也是殊为不易的,自己被家族誉为天才,可也花了一天多才成功,而齐昂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悟了,实乃天纵奇才。
风镜又笑着摸了摸齐昂的头,道:“从现在起,你可以称自己为一个修习内功的习武者了。”也就是从此刻起,精彩却凶险的世间之路对齐昂敞开了大门,我们年幼的齐昂还不明白,那大门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一个俊逸青年手持宝剑舞于山巅,青年身法奇快,一时间剑光闪烁,衣袂飘飘,令青年颇有一代宗师之态。若此时有习武之人路过,会惊讶的发现,青年年纪轻轻,内功却已经如此深厚。舞了半晌,青年头顶见了汗,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剑而立。向山下望了一眼,眼中笑意盈盈,便疾奔而去,青年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只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山下。
山下,一个绝色少女捧着一个食盒刚到不久,少女身着一身淡绿色长裙,气质清冷淡然,犹如空谷幽兰,此刻贝齿轻咬着红唇,微微皱着秀眉,似在看向山顶的某个俊逸少年。见他终于舍得向自己飞奔而来,少女微皱的眉间便也有了笑意。少年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凝儿妹妹,等了很久了吧?”少女故意撅起小嘴道:“你看你,又练剑练得忘了吃饭。快吃吧,康姨让我给你带的。风师父呢?也真是偏心,咱们三个都是风师父的徒弟,风师父却是教我最少。”少女故作埋怨道。
齐昂接过食盒,又是一笑道:“师父去林子里教谷子了,让我自己练剑。你啊你,还怪起了师父,是谁每天不早起,老是爱偷懒?”凝儿也就那么一说,故作刁蛮而已。此时向他吐了吐可爱的粉舌,可爱的道:“今天鞍哥哥又给家里送了些银币,康姨还给你做了红烧肉呢。哎呀你慢点,看这满头的汗,也不知道歇。”说罢,拿出自己的手帕,心疼的给少年擦着额上的汗,少年笑眯眯的享受着带着少女体香的手帕,揭开食盒,看着诱人的饭菜,挟了一块喂到少女嘴边,待少女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后,方才心满意足地往自己嘴里大口大口扒着饭,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我哥回来了?正好,上次跟他打,他肚子疼没打成,这次可得讨教几招。”少女嗔怪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个武痴,又要背着齐军叔叔跟鞍哥哥打架。鞍哥哥可没有回来,好像又去剿匪了,钱是托人给家里带的,听说是上次剿匪立了功太守赏的呢。”
少年狼吞虎咽的姿势顿了一下道:“剿匪剿匪,按师父的话说,纯属胡闹,如果大家都吃得饱饭,谁愿意当匪呢?真不知道曹大将军怎么想的。”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我们的男主角,齐昂了。距他师从风镜一晃三年已过,这三年里,齐昂由一个调皮的小小少年长大成了一个俊逸的青年,三年的苦修使他如一柄刚出鞘的利剑,浑身散发着锋芒。
三年时间,汤帝国的情形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四大割据势力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更加剧烈,所需军费与徭役也更加繁多,很对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于是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行,失败后,也就逃窜向汤帝国的西部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齐鞍因作战有功在一年前被提拔为了千夫长,掌管一阵兵马。齐家的日子因此过得还不错,隔三差五还能在餐桌上见到肉。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经不住齐凝儿抱着自己胳膊的不断央求,齐昂打消了继续练剑的念头,决定陪齐凝儿去逛街。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齐昂家,待他换了件衣裳,冲洗了一下便走了出来。好一个俊俏少年,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大大的充满灵气的眼中似乎也是含着笑的,身子修长挺拔,因为常年习武,看似单薄的身子下隐藏着完美的肌肉线条。齐凝儿看着自己的齐昂哥哥,挽着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向齐昂的母亲康氏道了别。
到了街上,齐凝儿一改平时的小淑女模样,拉着齐昂东瞧瞧西看看,一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但却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小姑娘只是单纯的享受着齐昂陪她逛街的过程而已。“南来北往的好汉们瞧一瞧看一看了,上好的黄山木硬弓,拉满之后,可射穿百步外的皮甲咧!”听到叫卖声,齐昂心痒痒了起来,跟正蹲在地上看女孩子饰品的齐凝儿说了一下,便举步跟走到卖弓的摊位旁,拿起一张弓,打量了一下,问道:“你这弓多少钱啊?”摊主一看生意上门,热情的跟齐昂说:“这位小哥真识货,这可是上好的黄山木制的弓,威力巨大,准头还好,只要三个银币。”齐昂暗自砸咂舌,三个银币在这年景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一个月饭了,自己身上只带了一个银币和二十个铜币(一个银币可折五十个铜币),远远不够。虽说能跟凝儿那个小富婆借,但齐昂内心的大男子主义使他开不了口。齐昂便故意皱皱眉道:“这弓是黄山木的没错,但制作的时间太久了,力道和准头都不如新弓,且此弓的弓弦用的牛筋太粗,箭射出去容易向左右漂。唔,不值这个价,一个银币,可以吗?”摊主讪笑道:“也没有那么不堪呀。再说,一个银币也太低了点,两个吧?给两个银币!这张弓你便拿去!”齐昂一看摊主松了口,便欲擒故纵道:“不值不值,算了算了,我还是不买了。”摊主已经一连两天没有卖出去一张弓了,此刻生意上门,哪里肯放齐昂走,忙叫住齐昂道:“罢了罢了,黄金当废铁卖了,一个银币就一个银币吧,拿去拿去吧。”齐昂大喜,忙付了一个银币,拿着弓去找齐凝儿。
在街上的另一边,齐凝儿被几个青年围了起来,只见为首的段宏言语轻浮的对齐凝儿说:“呦,这不是凝儿妹妹吗?真是好巧,竟然在这里碰到,凝儿妹妹要买什么啊?集市这么大,不如哥哥我陪你逛逛吧?”说着,便去抓凝儿的皓腕,凝儿眉头一皱,身形一闪便躲开了那只咸猪手。三年里,可不止齐昂一个人从风镜那里学到了东西,谷子与齐凝儿也都受益颇多,一身武艺很是不错。跟着段宏的一个小青年起哄道:“快答应宏哥吧,宏哥已经升任百夫长了,这么年轻的百夫长,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啊!妹妹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地咯!”
段宏自以为优雅的矜持一笑,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段宏啊,怎么,一个靠托关系得来的百夫长就这么值得你骄傲吗?还敢欺负凝儿?看来小时候忘了你是怎么被打的躺在地上哭的了。”这三年以来,齐昂三人每日刻苦,倒也没有再与村中顽童一起调皮,更不要提与段宏一伙打架了。而段宏也早在一年前就已投奔了在军中的叔父,凭着叔父的关系混了个百夫长。
段宏大怒,转过头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这么说,看到是齐昂,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起不善的表情道:“齐昂,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牙尖嘴利啊。好几年没打你了。今天我就让你涨涨记性!”
段宏说罢,一记鞭腿带着呼呼风声抽向齐昂。看来军队的历练也让段宏长进不少,但齐昂三年的苦修岂是白给的?只见他向左微微一扭身子,避开了这记鞭腿,右手随即一掌推向段宏腰间,段宏只觉这一掌来得缓慢,却又感觉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让自己避闪不开。说时迟那时快,齐昂已用柔劲将段宏推了个趔趄摔倒在地。齐昂并不想伤他,毕竟他也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岂知段宏优越惯了,今天面子被挫,恼羞成怒,已然失去理智,他从地上爬起,左手从跟着自己的一个青年腰间掣出一把刀,刀如匹练,劈向齐昂腰间,齐昂双眼微微一凝,身形如鬼魅般上前一步,左手五指并拢,一记手刀向段宏持刀的手腕劈去。
砰!
段宏手中刀掉落在地,齐昂右手握拳,只一拳击在段宏面门,段宏便昏了过去。从段宏鞭腿开始挑衅齐昂到他昏倒在地总共也只半柱香的时间而已,跟段宏一起来的那几个当兵青年还没有所反应,段宏便已昏倒于地。齐昂目光如电看向那几个小青年,几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架起段宏灰溜溜的离开了。
临街的一家客栈里,一个灰袍中年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闹剧,嘴中道:“不错的年轻人,临危不乱,武艺出众,不错不错!”又对坐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道:“你二人自诩天才,哼,我看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小风郡随便出来个年轻人我看都不比你俩差多少。”二人不敢反驳,连连称是。忽见齐昂闪避段宏刀时所用身法,中年人双目睁大,猛地站起身来,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连身后椅子都不堪压力砰的一声炸了开来,此人内力竟深厚如斯!嘴里道:“御风身法!难到他在此处?”
齐昂赶走了那几个青年,刚刚自己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爆发,却又一下子没了。狐疑地看向酒楼,却只看到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与两个年轻之人正在喝酒。他摇了摇头,心中打鼓:一定是错觉,附近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强的内力波动。嘀咕罢,笑着对凝儿说道:“我们回去吧!”凝儿顺从的点了点头。齐昂从目瞪口呆的饰品摊老板那里拿过自己刚买的弓,便与凝儿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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