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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灵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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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水清丽,挡不住凛凛的冷意。

    列仙思目光深邃,冷冷的笑着,后道:“他们必然不知此事,我们掩藏妥了,不会出差池。你们不招惹他们,他们必不会主动寻来。”

    天罗依飞掠而至,一闻他言,讥道:“幼稚,贼人已至,你想开门揖盗,岂不知失此而及彼。”

    又道:“姊,我已织好天罗网,任谁敢来,管教他有来无回。”

    天罗珩心中一叹,暗道:“未料及事情会夹杂不堪,形势愈发难以掌控。”

    列仙思拂袖前去,远远道来:“既如此唯有这样了,不过勿要伤及性命,那样便难以交代了。”

    天罗依目光深邃似乎黑夜,舔一舔樱唇,道:“我不想杀生,这是最佳抉择。阿姊,你还要炎雀么?”

    天罗珩微一愣怔,秋水般眼眸一缩,瞬间一股冷意扑面而来,淡淡道:“欲从我眼鼻底下带走炎雀,他须有那份本事。”

    天罗依心道:“我早知会是如此,期望天罗网可能多救些生徒。”

    时光只在这漫长的煎熬中静静划去,随着愈来愈多生灵的赶到,本来宁静的天涧,偶尔已有人声兽吼。

    列仙思默然远眺,回首心道:“已有三日了,当真度日如年!”

    天罗珩三姐妹遥遥注视此地,沉默寡言,忧心忡忡。

    倏然,天际一息曙光。诛君纵目眺望,各一蹙眉。须臾,几缕微风盘旋而起,但见一人步履恬然轻轻走来,那人一身青衣随风飘舞,面目白润,眉宇开朗。

    此人方至,目光一扫,正正落在蓝钧铎身上,暗道:“果在此地,这是是非之地啊!”

    陡然眼神一缩,心道:“那是什么,莫非是水道灵基,我确没看错?”

    列仙思正是忧闷,只见来人,喜上眉梢,拜首一礼,道:“道长,您此来正是时候。”

    天罗依一阵风而至,俏脸酡红,甚为兴奋,微一福,即道:“道长,您太会挑时辰了,这下兄长安然了。”

    稷圣和随后赶来,敛衽一福,浅浅笑道:“道长,圣安!”

    天罗珩迈着迷人的步伐,遥遥告一道礼,道:“道兄,再见已有月余。神采更见飞扬呢。”

    晟沁河只见天罗珩远远行来,一怔,暗想:“兄弟这是怎么了,怎地遭遇这妖孽!”只待天罗珩近来,淡然一礼,道:“仙子,这是要迷倒众生么?”

    天罗珩痴痴笑道:“道兄言过了,本君生来如此么。”

    晟沁河无心搭理她,转而与列仙思三人一一见礼,然后道:“我心道祸患已生,又感知蓝兄在此,是以连忙赶来。”

    一顿,目光微微闪烁道:“灵基出世,这是天大的事,幸是我赶来及时,不然…”言后不无惧怕,多瞥了天罗珩几眼。

    天罗珩报之迷人的一笑,晟沁河脸色一冷,道:“前尘不计,只说现在,这事你们作何计较?”

    列仙思目光微缩,先道:“但听道长安排,我们已无万全手段。”

    天罗依道:“道长您怎么来,我们都不违逆,您安心啊。”

    稷圣和暗呼一口气,道:“悉听道长处置。”

    晟沁河目光飘向天罗珩,只见这妖女向着他眨眼,忽地妩媚一笑道:“道兄在监察司述职,不怕知法犯法吗,当下是在考核呢,您说是不是?”

    晟沁河目光忽地一寒,道:“那仙子有何计策不使染指,愿闻其详?”

    天罗珩道:“未有,听由天由命呗!”

    晟沁河正当恼怒,列仙思心下不以为然,忙道:“道长,兄弟要紧!珩姐那脾性一时也难扭,你莫计较了。”

    晟沁河稍一迟疑,道:“灵基乃天道至宝,灵兽未必有他身重,我们无须在乎炎雀了,先收了灵基,这已是莫大机缘了。”

    稷圣和闻言惊愕,问道:“道长,一等灵兽不及一块水道灵基,这未免不实。”

    晟沁河瞟了天罗珩一眼,侃侃道:“天道灵基实为罕见,不似大道灵基一般比比皆是。这缘自天地本来开合,万性攫取灵思而生,是以天地之中少有灵思,更遑论灵基天成了。

    或许唯有如同种天倾一般,万灵罕迹所在,方有这等奇遇。此处水灵氤氲,水道灵思早生,又得大道机缘,灵基因此而生已属奇迹。”

    暗下感慨一声,又道:“一等灵兽虽然少有,只缘你们身在天地之中,未有履历道途。若然去了大道所在,神受尚且可见,灵兽又当如何?其实与珍惜妖兽类似。”

    这四位君首同时一愣,天罗珩一改往日慵懒姿态,肃容道:“请道兄明言,天地灵基若于大道所在,又当如何?”

    晟沁河道:“大道所在即为万灵所在,与平常天地一般。只因有至圣常在,故而称为大道所在,其中万灵鼎盛,更胜平常天地。”

    天罗珩忽然敛衽一福,正色道:“感念道兄不计前嫌,为我释惑。只是灵基如此珍奇,岂会这般容易获得?”

    晟沁河哈哈大笑,不禁暗叹这仙子心思缜密,一步跨出,只在钧铎身侧上空,道:“蓝兄弟自有仙缘在身,若然是你,可愿与他结为好友?灵思生有灵性,寻觅圣仙子图个大道,比及困滞此地,孰优孰劣?”

    列仙思四位举步紧随,一步跨至。天罗珩闻言一怔,诧异道:“何等仙子竟让天地灵思思念至此!”

    晟沁河心中更是震撼,心想:“我所猜测,果然未错,这一切已在缘法之中。蓝兄弟只身到此,估摸着也是前来历练,用自身博个大道,不使遗为他人笑柄。当真用心良苦!”

    晟沁河眼神飘忽,天罗珩眼见心明,心想:“真有这等仙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上不生,我当真狂妄了。”

    但见天罗珩神态恭谨,身向晟沁河,款款一福至身半,言辞恳切道:“道兄之言,仿佛醍醐灌顶,使我不禁惭愧,再行拜谢。”

    晟沁河一怔,旋即仿佛明白什么,白净的脸上一丝笑意一瞬即逝,言辞中肯道:“大道旅途,诸般不可思议常有。无上仙子身是苍座,年仅双十取览世界,犹如观镜。思戏诛法朝暮可极,非至圣不可与之比肩。”

    天罗珩四位闻之,震惊失神。晟沁河蓦然轻吟一字:“照!”随即道:“早年我与诸位一般,先始极难接受,之后逐渐适应了,也不以为意。当下蓝兄弟的缘法,缘始可能便是这等大舵。”

    列仙思咧嘴突然一笑,楞怔道:“难不成比圣母尤为恐怖,我却不信!”

    天罗珩心下轻轻一叹,道:“我似乎知晓!其中原由多与我族始祖相关,恕我不便相告。只是我未曾想到,今时竟也存此裂居诸天之人。”

    晟沁河一哂,道:“坐井观天,自当如是。奈何天道长久,丝毫由不得你我!”

    淡然的沉默,晟沁河大袖一分,三指一并撮指成山,刺天而去,口占法决:“山围,江山如画,掌中乾坤。”

    一丝清风徐徐拂过,天罗珩四君未见丝毫变故,全以奇怪的目光瞧了过来。但见晟沁河神情肃穆,右手一片氤氲,倏然一合,迅疾抽了回来。

    四位正在奇怪,晟沁河默念法决,蓦然大喝一声:“乾坤逆为!”

    天地依旧,仿佛一无变化,江流汩汩一如既往。四位更奇,尽皆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晟沁河脸色红润,气息急促,似乎因为瞬息的施法而致灵元枯竭。片刻的休憩,随之目绽精光,再占法决:“江河缱绻,百年空度,乾坤为法,春秋一瞬。”

    骤然拳分,撮指成山,轻轻点向钧铎所在。四君再奇不知何意,怔怔的注视着钧铎身在。

    启蓝钧铎正一心沉迷在水国的神都,四境如真似幻,仿佛一晃千百年,沧海化桑田。

    一曲宏浑的乐章奏响着无穷的眷恋,“叮隆…隆叮…”似真似假,幽幽然落入耳中,宛然天地变幻,江河湮灭,山川演变。

    五彩的穹顶一瞬儿幻化蓝天,忽而又是青天,汩汩的水流声时时掺杂在浑厚的曲乐之中,生动隽永。

    钧铎仿佛已成一缕清流,不辞劳苦的游历在虚无缥缈的天地间。突然天地失色,四境变幻繁复。乐章倏而急促,充斥着铿锵之力,倏而舒缓,诉说着绵绵眷恋。

    陡然,钧铎只觉脚下一片澄清,又如同湛蓝的天宇,继而一切突然消失。只留他一如往昔静静的坐于一朵青莲之中。一切依旧,他亦未变,似乎与青莲一并行至永远。

    晟沁河施法完结,盘坐半晌,两眼忽一睁开,随手接住一把玉壶,“咕咕”的灌了几口,大呼一气儿,遂道:“圣醪滋味不错,我来此地已久竟未撞见,可叹缘法浅薄啊。”

    列仙思盘坐不远,偶尔瞥一眼斜下,但见道长坐法苏醒,捉起玉壶扔了过去,又觑了一眼右下。

    一闻道长之言,即道:“道长现今如何,不妨事?”

    晟沁河仰躺虚空,一身的自在,回道:“不碍事,休息几日即可。当下紧要是待蓝兄弟苏醒,至时大功既成。”

    列仙思道:“道长方才所施是何法术,我们未能理解?”

    晟沁河道:“那几位丫头去哪儿了,不过来一同么?”

    天罗珩倏然而至,微一福道:“道兄正在坐法,我们自当护卫。”

    晟沁河双手微微一抚,示意她们坐问,然后道:“我们身处逆旅山河,任道君亦不可到此,惧怕什么?”

    天罗珩一惊,忽道:“道兄已将这地儿山川尘封?缘何我只觉古怪呢。”

    晟沁河淡然一笑,道:“非是尘封。只是将三十万里河山拖入了时令,使其日行百年。我们如今身在群山合围之中,岂会得人骚扰!”

    一顿,即道:“天道灵基生长须数十年不止,这般等着犹如水中捞月。是以我施个乾坤法决,逆行百年,不怕它成长不来。”

    天罗珩四君闻言震惊,天罗依脱口问道:“这是上法道,道长身处几重天,能有这等本领?”

    晟沁河侧首多看了天罗依几眼,只见这丫头俏脸红扑扑的,暗道:“学道的好材料,上佳的心性!”,继而回首望天,悠悠道来:“我修持至今已有千余年,至今未入转轮,现在道境也不过十一重天,当真局促的紧!”

    天罗依樱唇微张,列仙思惊道:“十一重天,来这地儿接引考核,道长未免憋屈了。”

    天罗珩浅浅笑道:“千余年已至十一重天,道长将不在天地之中矣,修行迅快,也是少见了,奈何这么谦虚!”

    稷圣和眼神倏忽一晃,轻轻道:“道长至此未有多少身用,确实屈才了。”

    晟沁河淡淡一笑,不无讥嘲道:“你们呢,太高估自我了。如本法身在,大道之中俯拾皆是,何来尊容。这地儿看似简单,实为道缘往来所在,大舵时常来此。若非我等有离天道阶,何来能力压制他们,不使他们胡乱作为。”

    天罗珩忽然一笑,问道:“当下可有大舵于此?”

    晟沁河目光一闪,道:“自然有的,便在你们身下。”

    四君一怔,天罗珩目光闪烁,问道:“原由五行正诰,道长言下可是此意?”

    晟沁河沉默少顷,道:“九五至尊,七踏极尊,这个你们应当知晓,我不多言了。”

    天罗珩暗下思忖,又问道:“蓝家兄弟确有不凡之处,但比我等差之天地,我实不明其中所指?”

    晟沁河一闻她言,忽而口吟一字,“呔”。而后瞥了四位一眼,淡淡道:“大道至理,平凡难能理会。我们不急,往后自然知晓。”

    天罗珩心下暗叹:“只等那一天到来,我且瞧瞧。”

    天地之间,唯见四君一道一人,除却汩汩的江流之声,似乎一切安宁静谧。

    忽而,天地微微震动,转瞬儿,一声兽吼隐隐传来,列仙思一皱眉,暗道:“道长所言非虚,方才我们确真身处逆旅之中。”

    天罗依乍闻声音远远飘来,黛眉一蹙说道:“这般烦人,我们已不念想炎雀了,指望莫要招灾过来。”

    晟沁河道:“炎雀并不紧要,雀翎却是至宝。”

    天罗珩讶然,娥眉一舒,奇道:“道兄何意,我未能明白,雀翎有何用处?”

    晟沁河暗道:“这丫头得失心太重!”微一叹,道:“成年炎雀产下幼卵,适时会脱落几羽雀翎,这雀翎正是炎雀顶上冠羽。这冠羽常年得炎雀周身炎蕴滋养,炎灵孕育其中,是修持炎法道的圣物,价值非常。”

    天罗珩心想:“炎雀可以不要,雀翎我非取不可,现下正可适用。”

    列仙思不以为然,怪道:“那也未必可比炎雀价值了,毕竟只是雀翎而已。”

    晟沁河神秘一笑,道:“三羽雀翎一枚道果,一共九羽,我出三枚道果,不知可有念想?”

    列仙思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雀翎是我的,谁与我争,我与谁拼命。”

    稷圣和清冷的声音不期而至:“我与列兄一道,多个帮衬好吧?”

    列仙思正说,天罗珩道:“莫急,一共也只九羽,这么分不好吧,本君只要三羽,其他你们自己分。”

    天罗依嘻嘻一笑,道:“那我收了天罗网了。不需拼命了,我只看你们去抢,这般没我事了。”

    天罗珩瞋了妹妹一眼,即道:“你自带天网观战,若有需要急急援手。”

    天罗依心下一叹,暗道:“遇到阿姊必然没好事,我早知了,真不该回来。”

    晟沁河但见几位你争我夺,心思几无,一步跨去,紧随钧铎漂走。

    沿江巉岩峭壁,草木稀疏。钧铎一如一片落叶,随处飘荡。不知何时,突然一声鸟鸣传来,震荡山河。继而隆隆的撞击声,汹汹的斥喝声嘈杂不已,迅疾蔓延整个山涧。

    这时,钧铎缓缓睁开眼来,仿佛大梦一场,四下凝神注视,只见波光潋滟,忽地一哂,道:“我这是冥思么?怎觉像是躺于大梦中,一梦古今呢!”

    晟沁河莞尔,落于他身畔道:“没多久,才五天,是不很特别?”

    钧铎一闻来声,一怔,抬首只见来人,大叫一声:“兄长,真是你啊,我正想你呢!”

    晟沁河哈哈大笑,后道:“兄弟,你真会挑地儿修行,听听什么声音。”

    钧铎闻言,仔细聆听,末了皱眉道:“打斗声,这个我知道,凡尘与这类似。”

    晟沁河道:“这河流上游栖居着一尊灵兽,她产了幼子,这些都是来抢那幼儿的,美其名曰撞机缘。”

    钧铎闻之眉头一攒,怒气上涌,愤然道:“夺人骨肉,无耻已极,兄长你不管吗?”

    晟沁河一愣,忽道:“管不了,幼崽既生,也是需要缘法的,毕竟不能与母亲一般,沦为妖灵吧。”

    钧铎惊讶,一眨眼问道:“什么是妖灵,不是灵兽么?”

    晟沁河道:“未有得道的灵兽,暴戾气息尚存,成年之后便是妖灵兽,称之妖灵。”

    钧铎怒气未消,又道:“即便如此,也不应无缘夺人骨肉,太残忍了?”

    晟沁河道:“母亲也希望如此,这般好为孩儿找个常伴,不必沦为妖灵长困在此。”

    钧铎惊奇,随之又问:“那母亲为何不找个常伴,脱离妖灵呢?”

    晟沁河心道:“这么好问,如幼儿一般!”之后回道:“凶厉异常兼道心不稳,那个敢要?”

    钧铎暗道:“我自要得。成年的可比幼儿好吧。我须去瞧瞧,或许能帮她脱离妖灵,也是一件幸事。”

    晟沁河只道他心中所思,皱眉道:“兄弟你当真要去?”

    钧铎道:“我与她结个善缘,若然不好,我退去就是。”

    晟沁河心下一丝怪诞的念想油然而生,即道:“兄弟,我陪你一程。”

    钧铎大喜,笑吟吟道:“有兄长相伴,这缘法结定了。”

    晟沁河心下一颤,暗道:“当真去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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