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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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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璀璨,长空烂漫,仿佛青莲一般的世界,似乎轻轻一声触碰,即可奏响美妙迷人的乐曲。

    钧铎急急行走于青石砌填的星道上,举目所在,无不是青光潋滟,星辰似锦的夜空,顾目四野,一片银辉游弋,兰草摇曳的景象,恬静而美丽,宁静而祥和。

    钧铎心想:“神话中的萱台亦不过如是。”步伐更急,步履如飞。眼见沿途渐渐荒芜,钧铎急切无以复加,奔驰而起,晃眼来到一处方圆不至千尺的所在,喘着粗气,四处巡视,忽然身子一抖,满脸潮红。

    所在荒凉,杂草横生,显然少有人来。钧铎目有精光,直视一处波光明亮,两步并做一步,几步趋近。

    身前一处水凹,白玉筑底,宽不过三丈,长不至五丈。潭中水光流转,晶莹剔透,浑然不似凡间应有,似乎星辉所凝。

    钧铎凝目端视,心想:“晟兄不该哄我,然而此地荒落,投首水面当真可见亲人?”

    钧铎心中疑虑,眉心深锁,倏而水光粼粼,水面一分,一方世界映入眼帘。

    钧铎只见眼前身影,眉开眼笑,大声喊道:“母亲,父亲,铎儿在此。”

    却说启明澜众人,自那日分别之后,逗留仙踪已然十日有余。这多日妻子蓝淑华闷闷不乐,终日以泪洗面,启明澜一旁守着,胸中急切,却了无办法。

    这一日,正是阳光明媚,夏日风光。起明澜叹息一声,闷声坐着,盯着妻子发愣。启明枫延揽一行寻径览胜,评批赞扬,殊为自在。

    蓦然天地起了一阵微风,紧接着便闻一声大叫,浑如狼嗷。启明澜夫妻猛然仰首,但见儿子临风而立,衣饰未变,却多了一丝离尘之感。

    三人相见相视无言,母亲笑颜依依,父亲暗叹一声。启明枫远望及此,伙同众人攒聚而来。

    “父亲,母亲,你们怎地不说话?”钧铎奇道。

    启明澜一闻来声,眉梢微微抖动,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正欲发作,忽然一道目光撇来,只得闷哼一声。

    蓝淑华见着孩子,便觉心思甜美,喜笑颜开,说道:“你父亲他生病了,不适合抒言。铎,你是不做了那仙人。”

    启蓝钧铎眼睛一眨,心中明透,即道:“没呢,母亲,此地来人不少,还有恁多其他生灵,我只在其中。如今我正欲寻仙路,这急不来的。”

    启明澜目中精光一闪,蓝淑华忙问道:“还未成仙人,那这事不知难否?”

    钧铎嘻嘻一笑,道:“母亲,安啦,孩儿自有计较。”一顿,笑哈哈道:“母亲,方才我去天机台书批,生生的五行正诰,据闻这可是正经经的极致啊。”

    蓝淑华哪管得钧铎先前所言,唯独听了极致二字,喜道:“那便是做得仙人了,那便好。”

    身旁丈夫启明澜闻她痴语若此,眉头一皱,直言打断:“仙人若然那样容易,这天下不都成仙家了。”转而又道:“铎,我只问你,可有门路?”

    钧铎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你猜?”

    启明澜嘴角一颤,道:“甚好,长成了,我不问了。”

    蓝淑华“噗嗤”,哧哧笑起来。

    钧铎哈哈笑道:“孩儿自有主张,父亲勿管喽。”言下顿觉甚为舒畅。

    启明澜双手微微一颤,瞪目叱道:“踏不了仙途,非要入伍,勿再它论。”

    启明枫刚欲靠近,闻之莞尔,道:“铎,你莫再惹闹你父亲了,正经儿说说见闻。”

    钧铎腹诽,暗道:“聪敏人来了,又当算计什么?”嘴角微微一抽,道:“踏不了仙路,道途亦是可期,我自然会尽力拼搏。父亲莫恼,等我细细说给你听?”

    钧铎言语如珠,一气儿直述下去,竟不觉得口干,又道:“父亲,此地必有它的规矩,往后我怕是难来看望你们了,这个叫斩尘缘。”

    启明澜一行听的心旌神摇,唏嘘不已,末了再闻钧铎一语,神情一黯。

    蓝淑华心思透亮,已知孩儿是回不来了,也唯有撒手,神色一正,肃然道:“铎,既然你心意已决,母亲也不阻挡。但是你须知,男儿当立志世间,励志潜行,不可懈怠,方不辜负七尺之身。”

    侧首瞥了一眼丈夫,又道:“正如当时我送别你父亲一般,虽为白身,数年间名已传国,我亦与有荣焉。铎,你也当如汝父,不负青春年华。”

    钧铎眼圈一红,正色道:“我一定比父亲强,不会惹他人取笑。”

    启明澜神情一冷,接道:“那便好,我等!”

    俄顷,钧铎俯身三拜,声道:“孩儿将离,唯摄此礼,情难言尽,寄望理解。若然大道可成,必然踏草行江,躬身来见。”

    启明澜鼻头一酸,转身神伤。蓝淑华眼神飘忽,只道:“起来吧,孩子。我与你父亲安等你大道功成之日。”

    钧铎起身强忍别绪,一抱拳,哈哈大笑道:“诸位道友,小仙去了,有缘自会再见。”转身拭泪,阔步扬长而去。

    有道是:“十七少年寻芳踪,踏破天玄落九重,谁道痴儿夫如是,薰薰仙影倚沧溟。”

    却说钧铎方走,启明澜慌忙呼呵一声:“臭小子,要注意身家。”人离声杳,漫无回音,只得落寞道:“他倒是听道没有?”

    启明枫在旁宽慰兄嫂几声,随后向着一众军旅道:“此回寻访仙踪至此圆满,诸位紧守秘密,不得言传。国之大事,此为重中之重,容后商议,谨遵国会裁夺。”

    一众敬礼言是。

    不至一时,若华国国会高层一片哗然。

    只说钧铎离开镜潭,颇为哽咽,叹道:“尘缘既了,下一步该当如何?”

    匆匆而行,时下听闻虚空中传来“当当…”之声,钧铎止步于始来之地。

    耳边忽而传来:“这一日已过半数,再一次钟鸣,便是一天了,你我不能耽搁了,这就去无颜谷。”

    钧铎暗道:“无颜谷,竟方疏,这是没错了。先要去竟方疏,晟兄说了此处有些小法术相赠,虽说学与不学全凭自愿,但是于己而言,却是急需紧要。无颜谷是汤浴所在,暂时去也无益。至于竟方密,生灵交换所在,必要去看看,或有需要。”

    钧铎有了计划,脚步飞快,直往竟方疏奔去。

    竟方疏相去所在不过近十里,四周高山攒聚,唯留了一处罅隙可供出入。

    钧铎行步罅隙间,两侧攀岩峭壁,高不见天,幸是岩壁上结有一串串火红的野果,形似豆粒,亮如星火。

    钧铎借着光亮,喘着粗气,疾步而行,心想:“只这一来就需要一时许,来回不是需要两时了,也不知这里一天有几时许。”

    穿过山岩,眼前豁然开朗,一处漫无边际的花海跳入眼帘,钧铎一吸气,口鼻馨香似溢,顿时心喜,赞道:“美去处,令人神思向往。”

    身伴花丛,寻道而走,不至一刻,遥闻人声鼎沸。急奔近前,一眼望去,所见生灵鳞次栉比,摩肩接踵。

    钧铎暗道:“好大的人海!哦,应是生灵之海!当不差凡尘闹市了。”

    一步而入,夹在人海之中,本想借问去处,然则竟无一语一言,可以理会,心里发怵:“方才未曾发现生灵与我言语不通,也未意识到所来世界不同,因何言语却相知,现在糟了。”

    “喝!晟兄早该提醒我呀!”心中一叹,甚为无语。

    钧铎一时失了方寸,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飘走,但有顺眼之人,指手画脚,询问交谈。然而此地生灵来自不同世界,文化思想迥然有异,尽无一人可能帮他。

    钧铎苦闷难言,忽然大叫一声,惹来四方顾目。见此,钧铎一喜,更是暴怒的大吼一声,然后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少顷,周围聚满了生灵,议论纷纷。钧铎只见无人搭理,继而胡言乱语,捧腹大笑,发起痴来。

    少顷,有生灵鱼贯而入。来人方至,已知何事,嘴角微微一抽,道:“随我去吧。”

    钧铎但闻言语可识,欣然相随。

    所来五位,两尊生灵,其余一男两女。那少年嘴角一直抽搐,领先而行,两位少女一人捂嘴偷笑,一人眼神闪烁,那两尊古怪模样的生灵紧随在少女身后。

    一众直往北向而去,那少年知人流已少,说道:“这位兄台,恁地好法子!”

    钧铎秀气的脸庞飞上一抹红晕,道:“被迫无奈,见笑了。”

    少年脚步不停,说道:“天机台下置有掾属,这等小事他未告知你吗?”

    钧铎目光微一闪,面有羞赧之色,道:“我当时与晟兄相谈甚欢,未有发觉。”

    少年脚步戛然而止,少女二人“咯咯”笑的不停。

    少年一身戎装,鼻梁高耸,嘴唇红润,眉眼似画儿一般,优美动人。时下目有愠色,瞳孔内一绺儿紫芒明灭不定,道:“那我与你说了便是。”

    钧铎暗道:“有那么难堪吗!”

    少年道:“身处天机台时,我们共使了天机语言。或然你未发觉,身在天机台方圆,任何语言皆可化为天机,我们称之天机语言。正是如此,我们共用了一种语言,自然生不出歧义。”

    “然而此地不同,这里已是大自然境,天机不与干涉。妄想与人言谈,交换所需,必要掌握一些言语技巧,我如此释义,你可懂了?”

    钧铎睁大眼睛,暗道:“我不蠢的!”嘴上却道:“明白,兄台。那我需要何种语言技巧,还望不吝赐教。”

    少年回过身来,目光一冷,道:“我并无责任教你,前面便是疏云阁了,自个儿去寻。”言罢拂袖前去。

    钧铎一愣,又想:“此人当真怪异,帮便帮了,莫不是非我深深感激?”

    一行沉默,钧铎心下不是滋味,有许多疑问急需释惑,但是只道眼前几人,忙收了心思。

    正当气氛怪异,身前一少女,蓦地言道:“这位兄长,心中可有什么疑惑,若有需要,可教小妹释疑。”言毕驻步,转身而来,其他两人纷纷留步。

    钧铎一眼扫视过去,惊为天人,只见这少女瓜子儿脸庞,秋水般眼眸,肤色有如白玉,肌肤滑似凝脂。更是那额头一缕儿点星,恍如星辰点缀一般,神秘雍容。

    这少女姿色倾城,神态空明,钧铎几乎生出一种膜拜的冲动。

    那少女眼见钧铎神思恍惚,急道:“这位兄长,小妹本是圣裔天狼蛛神族,天生便凌驾于诛圣之上,你要紧守灵台,莫失了思绪。”言语间,慌忙俯首。

    钧铎眼皮一跳,神魂归位,脸色绯红,忙道:“这事儿与仙子无关,只教我心思不沉定。”

    又忙道:“方下启蓝钧铎,苍裔人族。”

    少女一喜,云鬓轻抬,微微一福,做礼道:“我名天罗依,兄长见教。”

    钧铎哪敢失礼,同时俯首,一揖直至半身。

    其他两人只见这般,那少女遥遥一福,言道:“兄台,我本圣裔稷须圣族,有名稷圣和,见教。”

    钧铎忙回一礼,暗道:“又来一位圣裔,当真恐怖。”

    少年嘴角一抹儿怪笑,两眼微微一眯,胡乱做一道礼,道:“方下列仙思,精灵裔紫磬精灵族,拜望道兄。”

    钧铎与那少女拜礼方既,闻少年之言,深深撇了他一眼,暗道:“欲讥讽我,莫是试探,我未见得失礼。”略一思忖,手作道礼,告道:“方下再拜道兄,寝安!”

    那三人两生灵微微错愕,仔细打量钧铎,微微陷入沉思。

    天罗依奇道:“兄长方才所执道礼,从何学来,为何小妹全不知何处有此礼法。”

    钧铎道:“道礼是晟兄所授,我依葫芦画瓢儿,不得要领。”

    天罗依瞟了眼精灵裔少年,道:“兄长既知道礼,当被大道认可才是,否则这道礼随意执授,当会与道无缘的。”

    钧铎诧异道:“那将如何,我当时不知此等计较,只与兄长互相称呼罢了。”

    天罗依侧首浅浅一笑,道:“那便是说兄长已被大道认可,这不当事的。我便认识与你一般的圣族,虽寻道途,却已然为大道认可。”

    钧铎舒眉展颜,喜道:“如此说来我已在道途?”

    天罗依“哧”一声,笑道:“哪有那般容易,虽然为大道认可,然而道途还需你自家寻找。只是觅道之旅,易于平常生灵罢了。”

    钧铎“哦”一声,有气无力。

    列仙思片语传来,不失时机道:“道礼与你好处甚多,待会儿你便心知,莫要不知足了。”言毕,领先而去。

    钧铎欲想再问,稷圣和言语忽然道:“兄台想问什么,我们早已知晓。所来生灵,有几人异于他人。”

    钧铎心道:“正是如此,所来不为法术,来此作何。”

    一行转眼间立于一处山岩雕筑的堡楼前,列仙思道:“疏云阁,专司授受各种法术的。当然是需要一定的付出,三苛即可挑选一门法术,其余均无限制。”

    钧铎讶然,列仙思淡淡一笑,道:“这里并非仙家的道场,一应取舍,全是由各星座到此的觅道者构筑而生,是以有舍方有取。”

    钧铎会意,问到:“那我要如何获取‘苛’,它应当是货泉吧。”

    列仙思道:“先执道礼,然后唤他们讨要,这样你的收获会很丰足。”言下数着门户,趋步而前,静静立于第六户门根儿,以手示意。

    钧铎一眨眼儿,腼腆道:“兄台,这是何意?”

    列仙思慌忙做一禁声手势,微微一笑,猛打手姿催他进去,那四位远远望着,一步不前。

    钧铎手抚额头,心中纳罕,轻轻扣门,只等回声。

    “请进!”内中一人声道。

    钧铎推门而入,只见一少年正坐于堂中,眼前放着一枚一枚的小袋子。

    钧铎忙告道礼,随后道:“方下打扰道兄了,而今只来讨些盘缠,望道兄不吝相赐。”

    那少年一傻,随即眼珠儿转动道:“报上名来,我且查下。”

    钧铎道:“道兄莫要难为方下,这哪儿跟名讳有关?”

    那少年蓦然哈哈大笑,遂道:“我在此五天了,你是我见过最狡黠的,你要什么,说吧。”

    钧铎道:“那便看道兄意愿了?”

    少年附身取出一只大囊递了过来,道:“这是你的,有缘我们再见。”

    钧铎再告道礼,怀抱着大囊徐徐离去。

    “临兄,你以为此人如何?”少年等钧铎方去,忽然道。

    “苍裔人族,天资平平,大道么,我未看明了。”一少年声音悠悠传来。

    “哦,我亦以为如此,结个缘法也可。”

    钧铎手捧着皮囊,落手沉甸甸的,只是奇怪内里装了什么?

    列仙思眼波转动,来回瞅着他,末了一句:“蓝兄佩服,你这当真天衣无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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