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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嫣红坠入西国,大地铺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月华,紫醉迷蒙。有道是:“月不撩人人自醉,几度徘徊几度眠。”
澜一众五人趁着月色登下云岚,脚踩着浑厚的云层,仿佛行步于天际之上。浩宇空明,杳无
脚下那昏暗阴森,云海浮动,紫华颤然,无处不是惊心动魄的瑰丽。
钧铎跻步月下怡然陶醉,难以自已,恨不能高歌曼舞直抒胸臆,赞叹道:“父亲,这圣言山脉高万仞裂居苍穹,势庞然吞吐天地,恍惚欲与天地争荣辱,真也使人震撼,萌生渺小之感。远眺其余诛峰,重峦叠嶂,苍劲雄浑,有如寄居在云海中的仙客,飘逸洒脱。”
澜目绽精光,抿嘴一笑道:“如斯景象也唯有此处可见了,你母亲也常怀念的。”
钧铎满目陶醉,注视着母亲,气鼓鼓道:“母亲当真享乐,也不告知我。”
淑华流露出母亲的溺爱,温柔似水,声音柔软:“少女时,你父亲带我来过一回,当时美得惊心动魄,与今时一般。”
五人就地进食,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道破空声,紧随着一片赞叹。将军澜及时道:“辛苦诸位了,如此早些进餐才是。如有需要,可到此取食。”一众儿遥遥递了军礼,肃然道:“将军!”
钧铎左右环顾,无心进食,蓦然心中一震,旋即坐下认真用餐。
叔父明枫瞧在眼里,会心一笑,趁手帮他取食。
食毕,父亲澜吩咐众人聚拢一起,神情严肃,举止庄重,深深瞥了一眼儿子,然后道:“少子必有成年之时,少年楚楚,青年依依,男儿应为铁骨铮铮,护家保国。今虽仓促,聚众卿于此,不为他事,但为吾儿成年观礼。”
只闻此言,母亲淑华眼泪儿打着转,夺眶而出。
钧铎一愣,寻母亲望去,两眼忽然红润,默然埋首。
澜再道:“有子启蓝钧铎,母亲蓝淑华,父亲启明澜,诰首天地,慰问圣贤,寄望听证。今吾儿年即十七,业已成年,当抒胸怀,徜徉天地。固遵古礼法,少年加冠,树成人礼。”
言语方毕,叔父启明枫迈着阔步,仪态雍容。少时,止于钧铎正前,起手在孩儿肩上拍了两记,目现慈色款款道:“铎儿,你已然成人,往后诸事都要你自己定夺,不再是躲在父母背后的小不点了。”一顿,抿了抿嘴叹道:“去寻自己的天地吧,这是长辈的期待。”
启明枫两手轻扶钧铎的发迹,缓缓梳拢散乱的发丝,随后自胸前卸下那一绺橙黄的玉绦,一缕一缕绾着花节,织在了钧铎额前发丝间。
叔父明枫编织的仔细,启蓝钧铎似乎紧张,又似乎兴奋,心中异样思绪纷至沓来,乱糟糟的。脸色红润,额头渗出汗来,安静的等待着。
山岚起伏间,大自然美得惊魂,静谧的山峦,晶莹的紫华,一系儿的军旅儿女,安静而肃穆。
转瞬儿三刻已过,叔父启明枫吐气开声:“礼毕。”
母亲心神恍惚,心知孩儿必然要去了,去寻他那璀璨未来,然而她却难抑伤感,一边捂着嘴儿,一边流着眼泪。
其余肃然,一齐致军礼,肃穆庄严。启明枫正身直立,致礼相谢。
蓝钧铎生身军人家庭,骨子里迟早潜藏着一股豪迈的品格,肃然致敬,铿锵有力。
父亲嘴角微微一抽,暗叹道:“多好的苗子呀,怎地就不从伍,可惜!”
须臾的沉默,启明枫一收情怀,环视左右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仙踪只在我们眼前。”话锋忽然一转:“仙踪关乎国运,属国家重大机密,若非必要,那便烂在诸位心里。如若消息不胫而走,军法处置,国法难容。”
“是!”一众激动,致礼道。
明澜眼波一转,觑着内中一人道:“文苑兄,这等机密上将他就不必知晓了,你不会破例吧。”
内中一男子身躯挺拔,目光随和,即道:“一切唯将军将令。”
“嗯”,启明澜莞尔。
钧铎手挽着母亲四目交汇,似有满腹言语,倾城思绪,却无从说起,唯有道:“母亲…,我走了…”
蓝淑华眼圈红肿,嗤一声笑起来,后道:“万事小心,记着我要孙儿。”
钧铎猛然一颤抖,道:“母亲,我知晓了。”埋首急急离去。
“走吧!”,父亲起脚率先登上云岚,仰望穹苍道:“注意掩翳,这地儿离空际阙太近了。虽然如今空际阙不知什么原由,忽然失去控制!然而我们也需谨慎哪。”
一束束破空声后,云岚隐匿于云海中迅疾跳跃。
月在中天,紫华盛然,四境静寂,钧铎侧身盘坐,斜依着母亲静静地观察着吾卿山巔,恍然置身皑皑世界,清净明亮,冷寂苍茫。
山巔之上清风不起,微声不存,美丽而死寂。
“父亲,左下而后有处光明,我于那儿觉察到了仙子的气息,我以为此处光明可能联系着仙家的世界。”
叔父启明枫道:“这应当是空髓,知识界一向致力的领域。”
启明澜咧嘴笑道:“没错,博士们梦寐以求的科学,现今便在我们眼前。”侧首觑了一眼身后,言道:“都跟上,一起进去瞧瞧,自然不强迫。”
云岚飞落,恰恰掩藏在山岚之中。一众儿手中各自握着一枚碎小的晶球,脚踩细雪相随着爬上山巔。
钧铎攥着晶石,身上兀自附上一层薄膜,心中赞叹:“这便是励磁晶,手握着便可沿肌肤升起一层保护,隔着薄膜,任何气息难以侵袭身体。”
钧铎一边寻思,一边打量身前明镜似的光瀑,光瀑中隐隐然折射着娟丽的山河,不禁奇怪:“这等明显的光亮,空际阙竟未发觉,不应该啊?”
父亲澜目现沉思,随后道:“这确然未有发觉,不但如此,千里之外根本无从捕捉,即使数十里内,若非仔细也留意不到。”言谈末了,心中升起一抹浓郁的震撼。
钧铎再一思量,回首母亲似有不舍,随即举步闯入光瀑之中。
其余人等乍逢其是,一愣,目有晦色,陷入沉默。明澜手挽着爱妻,脱口道:“我若成了仙家,叨烦你们多于国人解释呢。”携手举步而入。
明枫一哂,道:“仙家仁爱,不会设下杀伐。众皆进去沾沾仙气,免来瞎忙,自然也不强求。”嬉笑着跨步而入。
人言一叶一世界,一言一倾城,钧铎起先不信,现下满腹苦水,暗道:“方才光瀑中所见世界居然是虚妄,这无尽黑暗,欲教我如何?”
钧铎止步四境,留神倾听,竟无一人。心想:“当不会一人未敢入内吧。”
忽然狼嚎一声,仍然未闻回音,暗自死心,踱步四下走动。
“兄长,怎地未见铎儿呢?”启明枫阔步走来,俊美的脸庞一色儿的陶醉。
启明澜蹙眉道:“我自进来,并无一人,只这山河犹如画儿一般尽收眼底,太神奇了。”
漫步于青山绿水间,眺目而望,无处不在的青青河山,涓涓细流,仰首之间,融融日华,清新写意。翠华芳菲,春日正浓,一片陶然自得之乐,欣然舒适忘忧。
一众军旅紧随而来,那见得这等景色,陶醉迷失,竟一一痴了,唯余下明澜两兄弟。
启明澜眉梢一挑,道:“不对,这似乎是一处温柔乡啊,我们往前走走。”
钧铎行步黑暗之中,四处探寻,尽无一处可依之地。只是他仍不死心,依然一步一步从未停止。忽然听闻“啵”一声,环顾四周一无发现,附身寻找又无所获。
钧铎心奇,猛然站起,疾步而走,忽又闻“啵”一声。钧铎目光一亮,暗道:“再加力试试。”两股加劲,弓步急奔,“啵”一声再次响起,暗道:“比方才要快,时间短了许多。”
钧铎身处黑暗,并未觉得恐慌,反是油然升起一种痴缠,暗道:“仙子既然留下仙缘,应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即便危机重重,那我自也在此了,再去恐怖,似乎为时已晚。”
又想:“此地儿黑暗寂静,行于其中与瞎子无异,怎地寻找出路也无济于事,但不作为等死而已。这丝声响是唯一的不同,自然也是唯一的破绽。”
思虑既定,钧铎再无二想,而后疾驰在黑暗之中,凭借着天生的那抹方向感循着一处奔走,一盏茶时光,哈着气,捂着胸部,不禁自嘲道:“早该听父亲教诲了,多些身体锻炼,亦不至如斯不济,这将将过得一刻种啊。”
又道:“我猜测的不错,这‘啵啵’之声循环响起,与我在此处行走的步数有关,或许是与所行里程相似吧。”
钧铎吃了教训,再不奔驰,只默默起步行走
,时时思索考证,时光易逝,似乎一日已逝。
钧铎身无饥渴之感,恍惚疲乏不堪,然儿却不愿趴下稍作停留,随时的明觉警示着他,只这一趴下,恐会有不预期之事萌生。
“啵啵”之声不知响起了多少,钧铎早已知晓其中机杼,心道:“此地如同一张巨盘,空荡荡浮在天地间,一无边际。那一声声的啵啵声,便似巨盘上的节点,每触碰一处,便响起一声。似乎也只有全然触碰后,这巨盘方会继续下一步行为。”
又思索道:“如此广袤的黑暗,期欲碰触每一节点谈何容易。总不会瞎撞吧,需思索个法子才成。”
钧铎不敢盘坐,愣愣站着寻思,非要筹谋一个可行的方法。
明媚的翠柳随风徐徐飘舞,宛如少女嬉戏一样,诉说无尽钟情。
启明枫手擢柳枝,感慨道:“这般柳枝与一般无二,居然在此有如斯迷人姿态。”
起明澜遥视远处,蹙眉道:“枫,莫要沉迷了,这前方似有变化。”
启明枫“嘁”一声笑道:“哥,自父亲离世,有三十年了吧,你从来如此,能不自然点,你的兵不在身边。”
启明澜瞟他一眼,道:“遇事寻根究底有错吗?这儿奇怪的很,我们需留些心思。”
启明枫回首一眼,暗叹一声,随兄长前行而去。忽而问道:“兄长,你的中将做的可顺心,兄长如今手握重兵,为一国脊梁,附而望背者可不少的。”
启明澜踏步而行,神态自若,回道:“为国掌兵,谈何自我,只是我俩无事少裹在一起便好。”
启明枫一叹,道:“我兄弟如今贵矜一国,我琢磨着,我是否卸下国防掌司一职?”
启明澜眉眼皆笑,咧嘴道:“你舍得,今时你我正值壮年,这份功名心可是正当炙热呢,等些年份吧。”一瞥再道:“你我正值用事,无须留意他人闲言碎语。再者,我们份数不同,辖司有异,根本不必在乎。”
启明枫嘴角一抽,道:“哥,孩子要领了仙缘,你可非当世能比,早些退下来,领个上将闲职,岂不皆大欢喜。”
启明澜“哈哈”轻笑道:“枫,你是看上了国主那把椅子了吧,妄想着哥我让路,撑你一把。”
启明枫“嘁”一声,道:“上将不好么,我这是为你思量,兵权太盛,又兼隆宠于国,这并非好事。哥,你莫要忘了初衷呢。”
启明澜“嘿嘿”笑着,许久道:“枫,放心,哥我逗你玩的。等孩子这事了了,我便辞退天文台将司之职,与你嫂子到处走走。如今国已无事,我也该卸甲归田了。”
闻此,启明枫俊朗的脸面微微一红,诺诺道:“那便好!”
两人一言一语,你来我往,启明澜忽而驻足,仔细瞧着眼下一方石碑,石碑仅有半身之高,不至三尺,碑上铭文简单易懂,寓意难明。
启明枫暗自读来:“不知归期不无归路,知得归期亦无归路,勿归、无归,望归、忘归。”这字迹书写隽秀,内沉霸气,竖竖然镌刻在石碑上。
明枫、明澜两兄弟一同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忽然间,天地换色,四季更替,春光染成了灼热的夏日。
艳阳炽烈,绿茵铺地,四境窸窸窣窣,竟是草长花落,青果长成之声。
黑暗依然,这片天地微风不起,寸土不存,俨然黑暗中的石壁一般。启蓝钧铎思谋良多,心算着少说也有两天了,恁地别无他感,只是更加疲累,眼皮儿打着颤,稍不留心只恐睡了去。
钧铎但觉身心疲惫,一股浓郁的倦意迎面扑来,身体瞬时儿麻木,居然直挺挺的倒向黑暗。急迫之下暗道要遭,爆呵一声,竟未有丝毫声音。遽然间心惊胆寒,泪珠儿不受约束飞了出来,紧咬牙关死守灵台一点空明。
钧铎身压在黑暗中抽搐搓挪,抵命挣扎,瞬息不敢停止,只恐眼皮儿一合,一切都将成为未知。“我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想输,不能输!我要去寻仙子,去寻仙子!”心下疯狂的咆哮,神色愈发的森冷。
死寂、静寂,钧铎满口银牙咯咯打颤,这是他一年以来的梦,也是他出生以来唯一的梦,为这梦景儿他昼夜痴狂。
无助之下,一缕高瞻远瞩,风华绝代的身姿悄然传遍心扉,钧铎灵魂一振,神思为之决绝。他向往与她一样,徜徉这天地穹苍间,只是今时他却要失去了,破灭在自己的无能中,恐惧、恐慌填满了胸腔。
一刹那、一瞬儿、一刻,他坚守着。忽然猛然一跃,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瞬时痴痴大笑,如疯如癫。
“我要出去,离开此地!”钧铎嚎叫道。
心思沉静下来,钧铎理清了闯入黑暗后的诸多思绪,心想:“怪不未有饥渴之感,原是这脚下石镜一直补充着身体的消耗,方才这全身接触当真神奇,现下疲累尽褪,好不舒服。”
钧铎既已明了这巨盘中诸事巧妙,心中做了筹划,只待行动。
只见他脱去衣衫,然后褪去衣裤,唯留下一角小内衣挂在身上,遮住方寸。
钧铎将衣裤方正叠好,置于一边儿,暗道:“这便是基点,我若发现便是回到这里了。”
又拿起一件上衣衫来回叠动,折成两边儿东西交错的直角模型,最后取出那一件内衫,滚动折叠,须臾成了一条直尺模样。
做好以上三事,钧铎暗自苦笑:“不想竟至于此,想我方法虽多,只这一条可行。”
钧铎左边儿手执直尺内衫,右边儿手握三角尺衣衫,趴着身比对着尺骨,徐徐前行。但闻一声声响动,喜得合不拢嘴儿。
这般不知春秋几渡,钧铎忽然喜极而泣,他的双手竟然摸到了边儿,一处阻碍赫然立于眼前,只他瞧之不见。
黑暗中,钧铎终于寻到了希望,心气儿更足,反转着三角尺衣衫,轻拿轻放,生怕破损了尺骨影响前程。
这般小心翼翼,启蓝钧铎无休无止继续着,探寻着。
便无上高天,无尽遥远,一夕叹息:“这般亦可,真痴儿呢!”
红尘易逝,转瞬儿百年,钧铎呼出一口长气,心道:“只差最后一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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