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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月照尽了苍狗,大地填塞着鸿冥,两仪发如斯夫,浩宇只一点晴空。
西元七千一百五十年,有先纪十四万亿三千九百万年。同是这一年,后世先凡咸尊序之仙罗序元初。
邛移苍盖下,凡四千万苍擎,蕴生万万辰座,养豢无尽裔灵。然天道变数不已,万万裔族参商,朝夕旦争大道,得兮以全本国。
是以万灵苦,万天甚苦,是因邛移苍盖众生发生命愿,万天发大道愿,是为强者纵横,弱者依俟,生者希夷,共掇大道。
有先纪十四万亿三千九百万年,卓煜苍擎,下兰溪辰座,下高阳星座下一片翕然。仲春时节,这是精灵人裔钟爱的时令,山有高山,青翠鲜然,水有清流,清冽甘甜,你来我往的阡陌小道上,时时传来踏青的嘻嘻声。
然一道轻微的裂缺声响,恍惚是微风浮动时留下的痕迹,紧随着一位直挺挺,眉眼可亲,姿态雍容,步履间仿佛高山流水,又或是晴阳照雪般的男子徜徉在绿茵遮道上。男子白衣遮体,衣袂款款,如瀑黑发自然流落,手执一缕乡间的野兰花,行走间美得不可方物,又或同天地已然失色。这男子英年之姿,垂拱可得天地,俯仰化作绮罗。
“尊天上安”,男女各执敬礼,女子唱揖,男子拜首,妇者敛衽。这英年见众生执礼恭敬,免不了浅浅笑道:“众家叨扰了,座首宣蘅,只因其间女儿。”男女听罢,执礼更深,只道:“司天仁德,下瞰得受。”英年莞尔,跨步而去,一瞬儿没了踪影。
余下男女正恍惚不知身在,泣涕涟涟,哽咽有声。良久后,望天地再拜。
天元,高阳星座辖宇下一方净土,修持者多称其为天元方土。这一方五星环俟而致的星系,斜斜穿坐在高阳星空的右下方,仿佛一柄斜钩,成鱼梭型,冷清清的挂在了高阳星空间。星云流溯,这一方净土与那万万的星辰一般,勾勒出了一幅优美恬静的高阳星宇。
英年修士阔步在这一方土地上,尽览四野的悸动,须臾后静静伫立在脚下的山石上,目现沉思,远远凝注着山下的数十户人家。青山绿水,这数十人家仿佛画儿一般轻轻潜藏在山林之下,仅留下脚下那一幅旷野,沾满了一片翠绿与花色。潺潺的细流哧溜溜的划过不足三十丈的矮脚山,静静的躺在了旷野之上,好不惬意。
英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随手一划,抛却手中的花枝,下一瞬儿,行走在碎石铺垫的人家小径上。
“嘟嘟”,“且等下,我来开门。”稚嫩的声音,空灵灵的女儿声,一瞬间填满了英年的胸臆。英年咧嘴笑着,眉眼间充斥着慈爱,放下弹动的右手,安静的等在屋舍下。许久,屋门无声的左右趋开,从内里走出一位女童,这女童看似只有三岁期许,但却与人一种异样的情绪。
女童乍见门前生人生的清清明明,好不慈祥,细细打量了生人顷刻,随之两只小手相迭,腰身一弓,学做大人做了一福。
英年只见这女儿虽是幼年,却生的一副英罗之姿,恍惚如那兰庭仙子步舞,清新雅致;更是那一生倾世容颜,恍如一切法严自在生,牡丹错生在仙台。禁不住心神跳动,灵台兀自生出一丝异样,忙道:“仙子欣安,遥驾自天座来,今令仙子归家。”
女童眼皮轻轻一跳,让开门头,再次做福,脆生生道:“天驾只来,我唤母亲去。”言毕,急匆匆走了,英年目送她离开,呵呵笑出声来。
只这五户人家毗邻,时下安静的静谧,却不知门下来了不速之客,亦或者应来之客。
英年候了少顷,声音忽然拔起:“客家,宣蘅客来,有事拜访,望亲见。”这一声隆隆的传遍几户人家,惊得是屋内一阵哆嗦。
“母亲不在家,天驾可明晨再来。”脆生生的女儿声,充斥着空灵的韵致,不期然的飘来。英年“嗤”的笑出声,忙回道:“仙子不随我回家看望令曾祖吗?”
“我去不得,哪里天冷,母亲说的。”小仙子应声道。英年移步跨进门来,四处稍稍打量,说道:“莫不是仙子也不欲随我回去探望令外祖吗?令高祖亦是想念你的紧?”
小仙子似乎被逗喜了,嗤嗤笑着,说道:“天驾你骗谁啊,高祖哪知我是谁!便是外祖都不知我是谁家?”
英年感慨这女儿生的真也妖孽,一心却在琢磨:“祖师实属不易,便是自家儿女,也用这般考量。只是这女儿生的天极之资,假若潜心修持,必可有一天昆令,我不妨试她一试。”
英年心下有了定数,甫一开口,便道:“我常闻世外有天,万生常在;圣者常开法严,有生者常得法韵庇荫,生的倒也自在。不似那钩沉,青昀苍盖下,浮屠诸生,不生不死。呵!我辈生于蓬蒿,切不留个大道于诸生吗?”说罢,英年目光灼灼注视着里屋。
许久,女童轻轻走出里屋,步态恬静,明眸落在生人身上少顷,再福说道:“天驾圣德垂恩,我心向往之。”一顿,再道:“母亲常说天庭无情,道心不暖;大道不爱,常存沧桑。只是我确是思念外祖父了,不知他长得什么样子。”话音方落,便似乳燕一般钻进内屋。
“天驾明日再来,母亲不在。”这小仙子端坐在里屋的石几上,手里捻着一卷书,沉沉的翻阅起来。
英年男子瞅着内屋良久,眼见小丫头的认真模样,忍不住的喜爱。斜下里找了一处稍显干净的石凳,将就着左此里花草,闭目静坐。
毗邻一片安谧,时不时有人远远登着木梯,偷偷把眼望了过来,但见白衣圣者,慌忙忙爬下木梯,竞相拜首。
翌日的晨辉爬上了树梢,小仙子草草洗漱毕。踏着舞蹈似的碎步转入正堂,操着小手儿取出冰柜里的青蓠,随之转出正屋,步入西侧的餐室。宁静的餐堂中,小仙子随手掀开西墙的热煲,捧起一枚方盒,内里汩汩的流动着鹄牛的鲜乳,然后依着石桌,津津有味的大嚼起来。时不时想起兰苑里的生人,不知觉的微微蹙眉。
再次备妥一份早餐,拾掇便当,便出了屋来,瞅见男子笑着望她,弓身做福,说道:“天驾晨安,这是早饭,你食也不?”
英年但见她皓齿明眸,柳眉微蹙,哈哈大笑道:“食,我是饿了呀!小仙子请。”英年大方的起身,顺着碎石铺垫的小路往木桌走了过去。
小仙子兀自将早餐摆放停当,忽而说了一句:“我叫正馨轩语,姓儿正馨,起名轩语,母亲说是轩辕欲语,固名轩语。”眼眸一转,望着眼前生人道:“你叫什么,我该如何称谓你?”
英年哑然失笑,一念思忖,随后道:“轩语,好名字。有天称孤‘宣其’圣业,宣蘅座首。小仙子你若情愿,可以喊孤师尊。”
正馨轩语一愣,随即“咯咯”笑着捂嘴,眼波流转,静静打量着生人道:“你太会诌了,还想唬我吗,我才不信呢?”
英年年子心下错愕,“这事确然不当如此说来,想来多年的积习无法简单改过了。”英年稍作沉思,手掌忽地平伸于外,食指微微一颤,但闻四境一片轰鸣,再见手掌,只见其上遽然跳动着一方闭合的天地,竟然与所在天地一般无二。
流转的天地,瑰丽神秘,橘果大小的方寸,小仙子愣愣看的出神。目光所去,宛如身处这方四野,伸手抚摸着肆横的逆风,裹风肆意于山野之上,生出一种惶惶然全不知天与地的恐惧。
正馨轩语忽而心中一凉,惊得小脸红扑扑的,慌忙之间将要移开双目,却恨迟迟难以移去,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浓浓的恋恋不舍。
英年男子两眼怔怔瞧着她的作为,心下暗呼:“好心性,好定力!”
轩语久久平复下悸动的心思,凝视着身前英挺男子,一双灵动眼眸含羞似含煞,气气的道:“你是故意的,这般不怀好意。”
霎时,英年男子似乎充耳不闻,遥望天际,不期然生出一分焦急,俯身注视着眼前的小仙子,掌心忽然多出一排金锁,一绺儿的并排七把金锁,呈现着七种不同的玉质光泽,温润剔透。金锁但在英年掌心之中,忽儿极光一掠,只闻叮玲玲一声,再见时,这排晶莹的金锁已然挂在了小仙子脖颈上。
轩语忽逢变故,匆忙朝胸前看去,这一看下,心中安平了许久。这七把金锁并做一排,围着脖颈儿攒成一缕弧型,远远挂在胸前,金锁儿相邻之间互相碰触,传出叮铃铃的悦耳声响。
轩语正瞧着欣喜,乍变突起,只看道七把金锁遽然间射出豪光,夺目璀璨。仰首间但见掩映在七色天幕下的七色锁儿欢快的围着周身跳动着。两耳此时倏儿听闻山河悠悠的唱挽,恍如诉说着亘古的诗话。
良久良久,艳阳将过东天,七柄锁儿蓦然豪光再盛,遮住了整片天际,无处不在的七色云瀑随风翻涌,而那湛蓝的苍穹仿佛倾倒在了锁幕之上,极射出紫蓝的光华。
“吟”,仿如天地的一声长鸣,蓦然天地分离,乾坤澄明。清凌凌一道水波划过,紧接着脖颈儿一紧,轩语茫然俯首,只见得一提儿的金锁竟是随风飘舞,好不精灵。
青金一色的锁儿绽放着如玉一般温柔的光泽,轩语捉住轻挑的锁儿,唯有巴掌般大小,捧在手中,爱不释手。忽而轻轻飘出一语:“谢谢!”
英年目色凝重,再也眺望远方,语气严肃:“一盛锁严是为师赠你的,锁严圣名‘沉司’,又名‘鈞伐’,钧落天伐,圣心有思,道不同寿,司生同畴。”言罢瞥了一眼迷惑的小仙子,轻笑道:“往后你会知晓的。现在我们也应离去了,你还有什么流连?”
轩语蓦地两眼一红,忍住鼻息,将将然不落下眼泪,幽幽道:“我母亲还未回来呢!”
英年心下一阵叹息,宽慰道:“另外祖父与曾祖也期盼着与你早日相见,这里已然不适合你了,与为师回去吧。”言罢周身气息骤然更迭,身姿仪态宛如一苍浩宇拔天升腾,长衫起落,气势恢宏,苍宇震颤。
轩语懵懵中似乎熟稔这份韵律,回首眺望了一眼房舍,转身趋向英年。
青冥闪华,一阵清风拂过,英年领着轩语如斯极光一般,悄然远去。回望大地,竟留不得丝毫纤尘。
房舍依旧静谧,毗邻的住家偷偷吐着长气,时不时打开院门,向外眺望着,忽而一丝草动,惊吓的肩膀哆嗦,步伐趄趔。
小仙子的旧居,两层的小阁楼屋脊,一担雕琢的横梁上,不知何时静悄悄的斜依着一位美仙子,仙子姿态慵懒,醉人的双眸不知留意着何处,突然轻飘飘说道:“终归还是忍不住了,呵呵!”
天元方土,这一隅星系之上,近邻高阳辰座之外,激烈的争斗堪堪停止,但闻一方仙音美妙悦耳,正是女子,妍妍斥道:“好个宣蘅,当真无耻,如此阻碍本宫,恁个好徒儿,却是去了妄门。”
“哈哈,晟仙子所言正理,某家前所未遇如斯苟且,公然撕毁前诺,毁谤诸朝,本座闻所未闻。泥沼丑鬼,吾真不屑之。”但一男子负手执戟,言语气劲庞然,似在盛怒中。
“嘿嘿,两位仙家。此事就此罢了,我家儿女自家事,莫为他家墙根草。何苦如此生怒,伤了心肝,岂能讨得了一口甘澧。”这男子嘴角噙笑,仰首眺远,睥睨姿态浑然而生。
三方四圣捉对相持,空宇冷的静寂,天际的辰风起落,掀起一阵阵星雨,毋论是呼啸还是潺潺,似乎永远如同那墙根的野花,默默的摇曳。
骤然,苍宇一阵颤抖,但闻得时空“吱吱”一声哀鸣,崩坏的空宇犹如飘花一般倏儿湮没。四圣脚绽星河,手戳器宇,举手抬走天地生灭。
乾息呼啸,坤息翻涌,纵横湮灭,浩瀚的死寂湮埋无尽的空阀,一如亘古的恐慌充塞着寰宇。
“屈、屈”的声音不绝于耳,“哧溜溜”的夹杂不堪。法韵遁走,法严薨碎,战域的高歌无所肆虐,迸射着璀璨的天华。
碰撞、杀伐、重塑、崩灭,摧残了自然界一切的信仰,破灭了生者那仅存的希望。
战歌,苍炎的战歌,它不应属于这块悲弱的净土!无助的高阳,高阳的无助,恍惚如同待死的羔羊!
刹那的角逐,永恒的生灭,四圣的战意如火如荼,天地震悾,生灵撕心。
那圣司但见如是,那圣戟舞的花儿似的,奔驰之间似欲再战,仿佛一刹那亿万次的接触迟迟满足不了他那久空的战心。
“兴!”恍如天外来音,空旷缥缈,那圣司早已收起玩味的浅笑,一脸肃容,蓦地双脂并拢骤然前刺,随之口绽一字。
青花拂柳,鸿蒙掩翳,恰似青色的蓓蕾如雪一般飘扬,懒洋洋的绽放着八瓣的花朵儿,精灵模样的舞动在乾坤之间,优美不可胜收。
“轰”,未闻声息,犹如炸裂在灵魂海上。一念之前,漫无荒际的花朵一束儿剧烈旋转,瞬儿凝结成一面画卷也似的天幕,横亘在乾坤之上。天地颤抖,肆宇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无尽的真蚕陡然癫狂,疯狂的编织着锦绣的前景。
乾坤之中掀起一场浩劫,刹那儿,天与地煌煌出世,肆虐的高歌,疯魔般卷向奔驰的圣司。
那圣司战意高隆,长戟呼啸。起落拔升,山河訇灭,旖旎然犹如置身鬼狱战场。
二圣厮杀正酣,倏忽天地明灭,紧随之一道道冥华轻轻落于高阳近侧。
如墨一般死域,一道道冥华绽放着生命的法严,祭起大道的肃穆。生命的赞歌犹如澎湃的情愫一瞬儿染满穹苍。星宇重在,高阳依旧,浑然一切井然有序。
“时法,空法,时空有法。”仙音袅娜,荡人心魂。
法韵有如清风揽月,恰似晨明熹微,温养着一境时阀,滋润着重创的空阀,温柔的治愈着那一条条错综的天地裂痕。
“乾坤均衡,天地昌明,万法永生。”一阵雄浑的道音,亘古悠扬。穹苍一瞬儿生机勃发,崩烂的空宇微微颤动,因着法严绽放出瀚海般的清明,大地紧随着唱出高昂的挽歌,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喝,二位道兄许久未见,本宫参错。”那仙音冷冷道。
未及三司毕礼,那圣司按落戟刺,戟身打着旋儿,“隆隆”声中提回背后,挺腰跨步,从容泰然,望着那仙音手礼,道:“师祖盛安!”
“黎祖钧安!”晟仙子敛衽一福,礼道。
“嗯!”那道司应了声。晟仙子仙驾扭转,落在了道司身侧。
“罗祖亲正,弟子见敬!”二位圣司拜首,礼道。
罗祖道司声音浑厚祥和,颔首道:“所在憔悴,不可造次,莫造了杀孽。”
“弟子遵令。”二位圣司再拜道。
“老鬼,凡三千亿载不得裹道购徒,今日之事便罢。”那仙音言毕,携弟子扬长而去。
“哼!”那道司冷哼一声,领着晟仙子静静离去。
“嗬…,呵呵,真会惹事啊,真会惹事!”罗祖道司苦恼之情溢于言表,语毕身影已休。
“师弟,我们去高阳瞧瞧?”这圣司嘴角依然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询问道。
“师妹已不在高阳,她去了澜沧。我们去澜沧?”另一圣司俊美异常,竟比及仙子,亦不遑多让。
“那便去澜沧,哪里或许盛产美人儿。”师兄道,一顿道:“罗祖不易啊!”嘴角的笑意更盛。
“澜沧盛产美人,那为何?”俊颜圣司疑惑道。
“澜沧,这名儿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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