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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女武神在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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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1584年春,西西伯利亚平原,额尔齐斯河流域某地。

    一阵马蹄声从草甸上空笼罩的朦朦薄雾中传来,急骤暴烈犹如节日盛会上狂乱的鼓点,其间依稀可辨飞矢破空的轻响与火枪低哑的嘶鸣。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这层水气织就的轻纱开始渐渐消散,草原上的各色景象也在朝露的清洗下慢慢明晰起来。

    一小队骑士在广阔的大地上纵马飞驰,他们数量约在百人上下,从衣着上看应该属于某个信仰伊斯兰教的鞑靼部落。这些战士神情疲惫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手中的牛角短弓却始终握得紧紧的。队列中央的一匹黄鬃马上伏着一位双目失明的老者,他的服饰显然较其他人要考究得多,应该是位部落中的大人物。

    在这队人马后方约有百步开外,接近五百名骑兵犹如猎狐的猛犬一般穷追不舍。他们头戴红顶皮草毡帽,身披宽肩黑斗篷,黄色军裤下套着长统皮靴,腰间挂着火绳枪或桦木弓,手里挥舞着雪亮的弯刀,胯下的顿河马雄骏非常。这些如狼似虎的精锐勇士如影随形般贴在鞑靼人身后,一逼近射程便把密集的箭雨和铅弹射向前方。虽然自幼生长于马背的鞑靼人无人不是弓马娴熟,但面对这些无论凶狠残忍还是骑术箭术同样不遑多让的对手,胜利的希望恐怕也很是遥不可及。

    突然前方一声号炮炸响,面面旌旗竖起,成百名手捧十字弓的士兵从沼泽茂密的草丛中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鞑靼士兵猛提马缰止住奔势,不知所措地看着从各个方向围上来的敌人,终于慢慢地一个接一个丢下手中的武器。

    一匹白驹以优雅的步伐走出队列,骑手轻捷地翻身跳下马来,制作精致华美的麂皮长靴毫不犹豫地踏过沼泽的泥浆。“游戏结束了,古楚汗。”一个女声从蒙面的白纱后传了出来,清甜悦耳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冰冷。

    那双目失明的老可汗勉力从马背上撑起身子骂道:“你们这些无耻的强盗!侵占我族领地的异教徒!真主是不会饶恕你们的!”

    “老一套了。”女骑士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从阿兹特克到西伯利亚,每个部落首领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工夫和你浪费口舌。命令你的余部停止袭击我的补给线,老古楚,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决不!”古楚汗大声喝道:“我的人民决不会放弃抵抗的!”

    “你还真是顽固啊,”女骑士被激怒了,“这么说是我自己在浪费时间了。我可没有更多的工夫来耗在你这块烂泥里!”她转身翻上马鞍,坚定而冷酷地举起右手向下一挥,“哥萨克们,动手吧!”

    一把把马刀高举过头,钻石般璀璨的阳光在刀锋上闪烁着。女骑士勒马转身而去,不再理会身后的怒骂与惨叫。“萧,你现在到北京了吗?等着我,我会尽快来到你身边……带着你驱除鞑虏的梦想与计划……”

    “小姐,”卫队长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瓦莲莉娅身边与她并辔而行,“您现在孤军深入太过冒险了,如果古楚汗的族人想要为他复仇的话,我恐怕……”

    瓦莲莉娅轻轻摇着头,“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叶尔马克&amp;#8226;齐默菲叶维奇的前哨侦察部队已经离开得够久了,我担心……总之,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耽搁行程。你对西伯利亚还不了解,要是冬天的时候被困在大草原上,这对我们的军队来说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小姐,我们已经前进得太过匆忙了。这里离莫斯科行程超过四千里,通往北京的路上可能还有另外两个这么远。如此之长的补给线是任何军队都无法维持的。谨慎的做法应该是步步为营,在占领区修建要塞,组织移民……”

    瓦莲莉娅抬起手止住了卫队长的话:“照那种方式我们再过五十年也到不了中国的。萧的计划你和我同样清楚,现在的任务就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在西伯利亚开出一条道路来,至于巩固占领区的事情我当然已经有所安排。如果鞑靼人还要坚持抵抗的话,我们的后续部队同样会毫不手软地彻底消灭他们。”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越往前走,离中国也就越近。你们跟随我也差不多有一年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可以各自回家了。”

    卫队长略一迟疑,道:“小姐,萧大人的命令里没有提及任务结束的期限,各位弟兄们追随在您的身边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您走到哪里为谁做事,我们都是您忠诚的卫士。”

    瓦莲莉娅终于忍不住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队长。”

    “梅尔库罗娃公爵小姐!”一名哥萨克飞马向两人奔来,“齐默菲叶维奇队长的来信!前哨部队在鄂毕河上游发现了通往另一条水路的陆上通道。”

    “太好了!”瓦莲莉娅兴奋地拍拍手:“这样一来我们又能向东方前进一大步了!唉,可惜没有关于这个地区的准确地图啊……队长,帝国也没有关于这个地区的详细资料吗?”

    卫队长耸耸肩,“迄今为止,帝国对泰西地区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本朝初年从蒙古人手中缴获的文书图碟。即便如此,在靖海侯的时代以前也很少有人相信那些东西。根据阴阳官的牵星计算结果,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北斗出地高度为五十九度少。在如此之大的地域,要想依赖蒙古人的地图来准确定位是很困难的,何况我们也不知道东西偏差。”

    “那么看来我们只有靠土著向导引路了,”瓦莲莉娅一下子泄了气,“我倒真希望能够信任他们。”

    卫队长惟有报以苦笑:“幸好您还给西伯利亚汗国留了不少活口。”

    瓦莲莉娅娇嗔道:“谁叫他们不肯接受我的和平提议啊,我又没时间跟那个老头慢慢磨嘴皮子。再说了,‘征服一个地区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赶尽杀绝’,这可是你们萧大人教我的耶。对于以后遇到的部落也一律这么办,要么臣服;要么,就彻底毁灭。”

    西元1584年4月24日,古楚汗的继承人马梅特库尔率领汗国残余的抵抗力量向俄罗斯西伯利亚远征军总司令,下诺夫哥罗德的瓦莲莉娅&amp;#8226;安德列娜&amp;#8226;梅尔库罗娃公爵宣告投降。西伯利亚汗国臣服于俄罗斯,接受由沙皇任命的总督来管理。另外古楚汗国必须全力支持远征军的进一步行动,包括立即提供至少为期一年的给养。

    4月28日,除少数官兵留下来修筑及戍守托博尔斯克要塞以外,远征军的主力哥萨克部队在瓦莲莉娅的率领下溯鄂毕河而上向叶尼塞河流域进发。不久之后,征服西伯利亚的第三梯队——来自东欧平原的大批皮毛商人、农民、冒险家们将以和平移民的方式进入这个地区,彻底巩固莫斯科对此地区的统治。

    整个上半年之中,远征军一直马不停蹄地向东方行进,在西伯利亚纵横交错的水道网络中艰难地寻找着前进的道路。7月初,瓦莲莉娅下令在叶尼塞河上游建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要塞,把俄罗斯帝国的领土前沿进一步向东扩展了数千里之多。到同年8月,远征军沿叶尼塞河支流安加拉河进入贝加尔湖地区,开始修筑伊尔库茨克要塞。至此,俄罗斯军队已经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悄悄抵上了蒙古人的后心。怀着狂喜而略带焦急的心情,瓦莲莉娅静静地等待着发动致命一击时刻的来临。

    “俄罗斯对西伯利亚的征服是一个非凡的成就,土著部落在他们面前雪崩般相继瓦解,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快得令人惊愕。事实表明,额尔齐斯河流域的古楚汗国仅仅是一个内部没有坚固实体的薄弱外壳。一旦将它刺破,俄罗斯人便能在短短一年之内长驱直入近万里而遇不到激烈的对抗。尽管身为女子,瓦莲莉娅&amp;#8226;梅尔库罗娃此刻证明了她同样具备一个庞大帝国缔造者的品质。先前萧弈天在美洲为帝国所做的事,她在西伯利亚也为俄罗斯做到了——而且或许还更为出色一些……

    “一连串史诗般的胜利令这年轻的女公爵名扬天下:沙皇之前已经慷慨地赦免了整个梅尔库罗娃家族,恢复了他们在下诺夫哥罗德的采邑。现在又赐予瓦莲莉娅‘哥萨克女王’的称号。从西伯利亚到诺曼底,从亚历山大到斯德哥尔摩,‘女武神’的神话不断流传,令俄罗斯的敌人们心惊胆寒。

    “然而,在万里之外的莫斯科,沙皇伊凡四世已于3月18日不幸驾崩。如果说俞大猷的死讯带给了萧弈天一个打开通往帝国权力巅峰之门的机遇;那么,雷帝的死对此时的瓦莲莉娅而言,只能说是一个不幸的开端……”

    ——《梅尔库罗娃公爵传》

    西元1584年9月18日,陕西西安府黑狐教总坛,灵狐殿。

    一袭紫衣的黑妖狐端坐在九重云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大殿上分陈两列的下属们。“你们说萧弈天已经调遣了十万军队南下?这个消息真的可靠吗?”

    “启禀教主,属下们说得都是千真万确。现今他们的主力已经到达黄河北岸,分别与徐民式和王双所部隔河对峙。”

    “萧弈天手里并没有多少有力的王牌。李成梁的关宁铁骑是必须留在关外的预备队,未及万一绝不可动用。剩下的就只有六万西洋水兵以及戚继光的十万混编车骑兵,”这两支部队中又有大约八万尚且停留在山西,两万驻防在蓟州,另外还必须除去留守北京的卫戍部队。短期内能够集结起的应该不会超过三万……”黑妖狐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道:“如此看来那十万人中绝大部分都应该是直隶、山东的普通官军吧。光凭这些老弱残兵就想在正面战场上和徐民式的优势兵力抗衡吗?萧弈天,你的风格应该是集中主力雷霆进击啊,难道还另有所图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萧弈天并没有足够的物资来白白浪费,南下的十万非主力部队又根本没有发动一场有效全面进攻的能力。那么,他们的作用自然就只是纯粹的威慑意义了。是了!萧弈天这样部署根本不是为了进攻南方省份,恰恰相反,他是要防备徐民式的军队渡河北上!

    “教主,”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徐民式的军队进入直隶、山东的平原地区的话,北方的内阁军队不是更容易发挥出他们的骑兵与火器优势吗?”

    “闭嘴!”黑妖狐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道:“萧弈天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这无疑说明河北兵力比我们原先预想的更为空虚,甚至于没有把握在平原地区成功狙击南方军。那么他的十几万部队到哪里去了呢?”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蒙古!他要向蒙古进军了!”

    “教主,这怎么可能?”大殿上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惊呼不断。

    “如果萧弈天的主力离开直隶地区,那么他们会出现在哪里?”黑妖狐激动于自己大胆的推想,两眼在面具后闪闪发光。“第一种可能是从海路南下,以萧弈天最熟悉也最为擅长的登陆战方式闪击南京。由于徐民式的主力都被吸引到黄河沿岸布防,空虚的城市根本无法抵挡数万精锐步兵的奇袭。这个战术郑和一百多年前就在伦敦用过,可以说是西洋军队的标准战术之一。但是,本座决不相信他会这样做。理由非常简单:要是南京被攻陷,徐民式军将再也无法组织起足够的士气和后勤反攻北方,而回救南京则正好会给萧弈天一个围城打援的良机。因此黄河北岸的防线就显得完全没有必要,萧弈天手头的资源容不得如此浪费,他也根本不是这种过分谨慎的人。

    “那么,第二种可能是什么呢?不是南下,那么就只有北上了!内阁在直隶地区不仅兵力空虚,而且主力相当时间内还无法返回驰援。是什么限制了西洋军队以海军为依托的高机动力呢?只可能是他们所不熟悉的内陆大漠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对萧弈天当前行动最可能的解释就是以南下部队掩人耳目,主力却北上出关奔袭蒙古!”

    “可是,现在南方尚未平定,他……”

    黑妖狐已经恢复了平静,冷冷地回答道:“这就是萧弈天与你们这些庸人蠢才的差别了。大蒙古帝国刚刚承受了直隶惨败的重击,数年之内都难以恢复元气,现在只要再加把力轻轻一推便会立即土崩瓦解。相反,如果萧弈天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内战之上,主动让出一个喘息机会的话,他恐怕再也无法等来下一个挥师北上的良机了。”

    “教主神机妙算,我等都是自叹弗如啊!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向徐民式点破萧弈天的计策,让他北渡黄河直扑北京!”

    黑妖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笨蛋!萧弈天既然有所准备,肯定就是有恃无恐的了。再说,如果让徐民式知道内阁军的真正目标是蒙古,他只会开开心心地据守黄河坐观虎斗。你以为这些节度使们真舍得拿出自己的本钱和内阁拼命吗?”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要马上向归化发出警报吗?”

    “不,这也不是解决的办法。”黑妖狐想了想,又说道:“即使得到警报,大蒙古帝国现在也无法无力跟汉人作战。我们必须拖住萧弈天,打乱他的全盘部署。哼,萧弈天毁掉了本教的宏伟计划,现在该是还以颜色的时候了。”

    “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公开与朝廷敌对了吗?”

    “不,这一切并没有超乎我的计划之外,我仍然有足够的棋子和他较量。”

    “这场较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萧弈天。”目送着属下行过礼后退出大殿,黑妖狐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赶快结束这一切到陕西来吧,我简直有点等不及想要和你直接交手了。”

    即便是精于谋术如黑妖狐,也难以对一切变数全知全能。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就在当天深夜,一起突发事件震惊了整个帝国。

    身为帝国权力最高掌握者,萧弈天却并没有接受官僚阶层那一套奢靡的风气。虽然执掌天下已有三个月之久,年轻的首相一直把自己的住处安排在军营之中。属下们多次就人身安全甚至国家颜面的问题劝说过,但迄今为止,首相府的设计蓝图仍旧无辜地躺在萧弈天案前,上面压着小山一般的公文。

    平常而言,军营里的戒备也不算松懈,但相对于被保护者的身份和重要性而言可就太过于单薄了。当一个五人巡逻队拐过墙角消失在黑暗中的一刹那,一个黑影疾风般窜过火把照耀下的青砖地面,悄无声息地向大营中间奔去。

    有那么一刻,执勤的岗哨似乎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怀疑地对着眼前的虚空揉了揉眼睛,把这归结为疲劳和紧张引起的错觉。可是就在下一瞬间,有个坚硬的东西在他的后脑上用力一敲,他便像个填满棉花的布袋一般软软倒下。

    入侵者在继续前进,他娴熟无声地击倒每一个固定岗哨,巧妙而迅捷地躲过每一支巡逻队,最终在首相行辕前停下了脚步。行辕周围是一圈五丈有余的空地,被拒马上遍插的火把照得通明。入侵者略一犹豫,左右打量片刻之后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映着灯火的行辕大门。

    可是他几乎立刻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看着另一个黑影缓步从暗处走出,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行辕大门前。

    陈应龙裹在黑色披风下的高大身躯斜对着入侵者,左手斜提着一把骑兵刀,垫着软底的军靴令脚步如黑豹一般无声无息。“站住!”他冷冷地说,右手从披风下探出,慢慢握上刀柄。“不管你是谁,绝不允许再前进一步!”

    两人都再没说处一个字,默默地相互打量着。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穿过夜空由远及近。入侵者翻手从袖中抖出一把长剑,几乎同一刻,陈应龙也拔刀出鞘。两人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扑向对方,手中的利器猛烈交锋,耀眼的火花伴着金属刺耳的嘶鸣声四下飞溅。转眼间,两人已经兵刃相接数十合,胜负之数却仍在五五之间。

    整个军营都从这异样的喧哗中苏醒过来,随着无数火把的点燃,成百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营房中涌出。值于此时,想要继续冒险行刺已经没有可能,武技与己同在伯仲之间的陈应龙姑且不论,但是堵在行辕门前的数十名火枪手便已令人难做他想。更何况,时间每拖延一刻,四周手执刀剑蓄势欲击的士兵更多上一分。想到这里,入侵者虚晃手中长剑,奋力向后一跃退出战斗。陈应龙也不追击,冷冷地看着刺客突破士兵的包围逃之夭夭,返身重新隐入行辕门前的阴影之中。

    尽管内阁没有对外透露任何消息,到了第二天傍晚,几乎整个北京城都在谈论着首相遇刺的话题。一些对内阁心怀不满的文士则声称这是萧弈天一手导演的阴谋,用意在于以此为借口对异己分子发动新一次大规模清洗活动。

    不论真相如何,没有人愿意成为借口的牺牲品。行刺的消息传出不久,万历陛下的特使便带着礼物出现在内阁成员们面前,以皇上的名义表达了对首相大人的慰问。一众官员们自然也不甘落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次登门来访,言明自己支持内阁的立场。

    “看到这样的结果,连我都不禁要怀疑昨天的事是否真的出于自己的一手导演了。”等最后一个来访者也离开之后,萧弈天不由开起了玩笑:“这样一来,我们反倒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大概行刺者对此也是始料不及吧。”

    “不管怎么说,大人您必须换个更安全的住处了!”在场的内阁成员们,连同陈应龙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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