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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啊。”韩雪冰心里默默想到：“这又是雨衣又是海绵的，王海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细。”
“你之前提到的那两块海绵，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那个我就不清楚了，海绵是小海自己拿走的，我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收拾了。”
韩雪冰点了点头，又说：“你在那之后又是出于什么心理，向我们报案的？”
曾洋一听这话，肩膀缩了起来，不说话了。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默了半晌才讪讪的回答道：“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小海说得‘迷了眼’，唉…小海把老张他们抬上了车以后跟我说，他已经找着了个替死鬼，就是…就是那个何川，让我不用担心。我是觉得我要是报案的话，你们就能更加不会怀疑我们了，正好我第二天要早点儿去公司，我看这天时地利都挺好的，所以就……”
“停。”韩雪冰沉声说出这么个字，双手也跟着作出一个‘打住’的动作。她见曾洋没声了，接着义正言辞的说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是，你没参与杀人的行为，但是你看见了案情的发生经过，知情不报，反而还作伪证！你这是严重的妨碍司法公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
“可我当时！……算了，都过去了，我再怎么说都没用了。”曾洋本想激动的再言语一番，可终归是沉住了气，不再作声。
韩雪冰见他也没了要说话的意思，起身打算离开。
“那个，韩警官。”
闻声韩雪冰疑惑的回过头，就看见刚刚还在椅子上蔫着的曾洋，突然用一种期待和渴求的眼神看着她。
“那什么就是，就是你们能不能别太为难小海了。”曾洋说得恳切，倒是听得韩雪冰很莫名其妙。
“大哥，现在是你那位‘小海’在为难我们。”韩雪冰心里想到，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曾洋，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曾洋可能没想到警察还能有耐心站在那儿听他讲话，顿时有了信心，目光深情的对韩雪冰说道：“那孩子你们可能不知道，也是够命苦的。他还小的时候他爸就在村里找了另外的婆娘鬼混在一起。这事传到他妈那去以后，他这父母也就闹开了，整个一个昏天黑地。然后在小海还没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就离了婚，各找了新欢，谁都不打算带着小海。当初阿芳也是看小海太可怜，才那么亲近他。我也觉得孩子这么小，只能在双方老人那推来搡去的，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把他接到本地来了。”
曾洋停住了，眉眼间现出悲悯之意。
但是韩雪冰不明白了，她更感困惑的问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曾洋眼神颤抖了一下，低下头说：“我就是想说，小海跟我这么些年了，我知道，他确实是很孤僻，很不好相处的一个孩子。但是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想那样的啊！这个世界已经对他那么不公平了，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稍微理解他一些……”
韩雪冰本来想说：“王海在杀人的时候有想过理解被害人吗！”，但是在看到曾洋缩着不算瘦小的身子，显得卑微而又无助的样子，她又觉得突然说不出这话来了。
“行，我知道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也已经犯了罪，安心的等待法律的审判吧。”韩雪冰沉默了片刻，抛出这样一句话，接着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审讯室。
就在她的手碰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又像想到什么似得，若有所思的转过身来，缓缓的对曾洋说道：“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也不能说就对谁是公平的或是不公平，不是吗？我想，因为我们没有那种客观评价自己或者他人的能力，所以才有了法律这种东西来规范我们，不是吗？你想过没有，因为你的行为造成了对别人的伤害，你可以说你是因为他人先伤害了你，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可是这个理由真的太苍白了。如果追根溯源，我们谁不曾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同时又总是被人所伤。如果单单因为这个理由去违法、去犯罪，那还真是……”
韩雪冰突然的停顿，引得曾洋缩着脖子抬眼对她投来好奇的眼光。只见这位腰杆挺直的女警官对上曾洋的视线，嘴唇接着蠕动，说出这么一句：“那还真是太可笑了。”
曾洋愣了，他觉得对方说的最后那句话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谁曾说过。
韩雪冰这回是彻底的不留念想的踏出了这间审讯室，脸上带着神采飞扬的自信，紧接着拉开门走进审讯王海的房间。
本来正“伏案”整理着笔录和案件其他信息的胡天，感觉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扭头，就看见自己上司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赶紧面带笑容压低声线，轻轻的说道：“头儿，你回来了…”
无视了下属的“狗腿”，韩雪冰坐定以后，看了眼对面还在那儿一脸淡漠的好像事不关己的王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王海，别撑着了。你那位曾洋叔叔都招了，是他看着你杀人犯罪的。对了，问你一下，你插在刀上的那两块海绵，最后怎么样了啊？”
王海的脸色从韩雪冰提到“曾洋”的那一刻就开始变得如死灰一般，到最后听到“海绵”这个词以后，这位其实还没到17岁的未成年人，此前作出的种种镇定自若瞬间土崩瓦解。
“你们，都知道了啊。”但是并不像其他得知自己的犯罪事实已被掌握的嫌疑人，王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过激反应，只是终于脱力的放松下了身体，嘴边挂着一丝苦笑说出这么一句话。
韩雪冰对于王海的表现没放在心上，她接着说：“那你现在承认自己残忍杀害了1016案的两位被害人的犯罪事实了，是吗？”
“承认，是我做的。”少年这么乖顺的回应让胡天和韩雪冰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又挑战了他们两人的神经。
因为少年眼神无比坚定的接着说：“但是，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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