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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是那个依旧慈祥的师傅,只不过脖子扭动的时候,缠着纱布的脑袋还是闷疼,有些不好意思,终究没忍住,询问刚才突击的是不是师傅,玄洪道长只是一笑,还以为是进了小偷,失手错伤弟子了,真诚地向他致歉。
庄无为倒也没过多计较,毕竟做了错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心中的疑惑还是要搞明白的,问到刚才听到的响声是什么原因时,玄洪道长背过身去,为他添水之际解释可能是屋后石崖下山民家里发出的声音,让他不要多想,也不用多思,须知好奇心害死猫的古话。
第一次听到师傅这么认真的劝告自己,让庄无为不免有些心惊,有点看不懂眼前的恩师了。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刚才老观主突发心病,门下贴身弟子情急之下跑来求救师傅,病情危急,也就顾不得关闭门窗。
心想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前来滋扰,却没料到徒弟深夜上山,这才引发了刚才误打一幕,两人的笑声打破了一度紧张的气氛,使得这处屋舍没有那么凄寒与诡凉。庄无为也不再思考刚才的事,坦率地道出了即将施行的惊天打算,逼迫舍利再现的招数。
本想着师傅可能会劝阻,却不料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师傅的肯定与支持,并且给他列举了三国周瑜的事迹,身负才华却英年早逝,心中大业中途而崩,留下了千古遗恨,每每想起都让人哀叹不已。
又给他讲了满腹韬略的法家范蠡为了与心爱的西施携手江湖,不惜身危,挑战贵族,与君赌注,最终抛却一身荣华与爱人相濡以沫,所以可见,要想得到想要的就必须付出常人难以理解的代价,使出非凡的手段,这样胜利的曙光才会靠近自己,不争不抢,凡人一窝,敢争妙抢,才人一个。
可叹自己一生胆小谨慎,毫无建树,面对喜欢的东西不敢争取,面对坚定的执念也不敢追求,就连给弟子改名都是无为二字,简直是虚度了一生,辱没了年华,雪藏了史书。
不过还好,有一个敢作敢为的弟子,不仅传承了自己的智慧,还开辟了个性的道路,勇于追寻喜欢的事,敢于向幸福的方向努力奔跑,这是他作为师傅所乐见的,所赞同的,所鼓励的。
山上清苦,本来就不属于年轻人,城中热闹,可以放得下各种梦想,也容得了任何人的幸福,没有人可以评判爱情的错对,就像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清庄周梦蝶的奥秘,既然方向已经在望,那就磨枪立马,勇往直前,哪怕最后输了,也不悔青春芳华、爱之天涯。
最后再三叮嘱他此次如若舍利得手,万不能让周特利事件重蹈覆辙,以假乱真,贻误眼疾,定要第一时间拿到山上,让自己亲自过目,他离开的时间里,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赵朴初关于佛指舍利的研究,查阅了当时法门寺出土的重要资料,完全掌握了灵骨舍利的甄别数据与技巧。
这一次绝对不会让灵骨舍利从眼前溜过,庄无为一一谨记在心,承诺事成之后,会携带师傅一块离开西安,重立宗派。
天刚麻麻亮,就准备离开,临行前拥抱了恩师,留下了一张储蓄卡,这里面有私存的10万人民币,如果不幸失败,这就是入狱前的孝心与敬意。
驱车从速离开了,玄洪道长目送至尽头才怅然回屋。庄无为一心想着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喜来登酒店408房间,不能让秦苇起来发现了,刚下了一个坡道,忽然记起一件事,想要趁机察看一眼。
旋即一个紧急左转弯拐了方向,约摸一刻钟到达附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熟悉的房屋,俯视了脚下空谷,竟然没有山民居住,拉着一棵树跳了下去转了一圈,除了杂草丛生,断壁上一道发红的水痕外,连一只刺猬野兔都不曾筑窝,疑虑暗生,苦笑离开。
来到了酒店门口,买了一个肉夹馍和一杯热奶快步上了电梯,在楼道中,看到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408房间的客人是否醒来,对面女子说是他昨天办理入住时提前叮嘱过第二天不用叫早,所以没敢打扰。
庄无为微微颔首,来人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早上六点左右一位提包男子离开房间,让他随即不悦,走到门口,骂了一句畜生,刷开了房门,一股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启动了中央空调,净化一下空气。
放下了手中的食品,看到秦苇还没有起来,床沿下一堆泛黄*让他很不舒服,从口袋里捏出了一张纸巾擦拭,狠狠地丢在了垃圾桶中,咒骂你个老东西,真不是人,套都不带,直来直往,也不怕留下隐患。
好像声音大了点,惊醒了浅睡的秦苇,背后传来了一句你嘟囔啥呢,庄无为快速转过身,冲她一笑,你醒了,刚才行人闯红灯的琐事,无关紧要,坐到了床边,秦苇准备侧身靠着他,突感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冲他羞愧的看了一眼,你昨晚……
庄无为一顿,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点头,秦苇放松地躺在了他的怀里,看着身上内衣皆破,讽刺于他,往日投怀送抱,还故作矜持,昨天晚上,趁着酒醉,居然来了个霸王硬上弓,藏得挺深呀!
庄无为听后哭笑不得,只有转移话题,刚给你买了肉夹馍和奶,趁热吃吧,放凉了就不好了,我去……退房,你赶紧收拾收拾。
回到公司的庄无为让秘书汇报一下近期公司的重大事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精心打理公司了,都是交给了能力突出的副经理一手操办,自己也是偶尔过问,如今心头大事暂时告一段落,全部心思放入管理也是时候了,毕竟整个计划的实施都要靠经济支撑,没有强大金钱作为周转,有些牛鬼蛇神也难以指挥。
着重听取了最新文化产品在咸阳、渭南、杨凌、宝鸡等城市的投放进展,初期效果还不错,与众多景区的合作也将开始陆续深化,公司的经济增长稳健提升,员工的文化自信进一步加强,再也没有人热衷私下议论捕风捉影的事了,他的权威领导力显著集中。
只不过还偶尔有人前来咨询文物拍卖一事,庄无为严肃警告秘书,让接待部的人不要心动,不能见财忘义,打擦边球,以免引起公安部门的注意,惹火烧身,既然已经撤消了之初的拍卖公司,就决不再涉及文物领域,专心致志做好文化传播的战略大事,一门心思放在产品的推陈出新上,早日跻身陕西文化十强企业。
最后把精心起草的一份文件交给了秘书,让她拿到西安各大报社前去投稿,争取尽快出刊,还提出了假如不能占据第一版面,也要排在醒目的第二版,哪怕多出广告费也行。
感到意外的是当天下午快要下班时秘书沮丧着脸说是去了三家权威报社,人家负责人听说是有关佛指舍利方面的内容一概不给刊文,这一点着实让庄无为没有料到,本来满心欢喜的他瞬间眉头紧锁,拨打电话给刘无明,人还在医院看望亲属呢,接到了庄无为的电话,马不停蹄赶来,询问他为何省内各大报刊不发表有关舍利的文稿。
刘无明一度受他派遣暗访舍利一事,自然是知道原因,自从上次沸沸扬扬的移动舍利事情终止后,省上有关领导再次下文重申佛指舍利的重要性,除了提醒各大涉及部门闭口不谈舍利,仅以‘9249’代称外。
还增加了规定让省内可控的各大媒体今后不得刊文有关舍利的文章,不允许以任何方式泄露圣物的秘密,目的就是让不法分子无迹可寻,无法可传,庄无为听完之后,扑哧一声笑了。
简直是笑话,亏他们能想得出来这个损招,佛骨舍利一经出土,震惊世界,如今却因为保护不力而出此下策,以为利用自家媒体就可以杜绝舆论,堵住悠悠众口吗,痴心妄想。
不过这么一来的确给自己的计划造成了干扰,费尽心思从内部搞来了情报,却不能将其利用,这无异于自吞黄连,总不能带领公司员工跑到宗教局门口倡议吧,也不能煽动满城和尚大闹省政府,都是不可取的,唯一的办法还只能从报社想辄。
依稀记得刘无明给他提过有个表弟是编辑,既然他在跟前不妨问问,最近都在忙啥呢,话题一经打开,就好说了,刘无明说是近来身体瘦弱的二姨从商南来到了西安,表弟一直很忙,没有办法天天照顾,于是拜托了他前来医院照料。
陕南一向很穷,不生病还好,一旦生病那可就不得了了,一般的病在商洛市就能治疗,若是碰上了顽疾大病恐怕也只好奔向省城。昨天主治大夫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很是不幸患上了*肌瘤,已经是中晚期了。
再不及时治疗,恐怕会危及性命,这几天看着脸色苍白的二姨仅仅靠着葡萄糖、抗生素维持生命,而他的表弟已经快要疯了,住院半月以来,早已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好这个表弟文笔一向很好。
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影响力巨大的报社《华商报》工作,又很会来事,颇得领导喜欢,经过了四五年的奋斗,年初刚刚被提拔为执行编辑,工作重心从幕后调整荧前,薪水也翻了一倍,女朋友也还没找,想着再过俩三年,在西安稳住脚,把房买了,就接山区的母亲一起来住。
谁会预料,飞来横祸,苦难的母亲却被恶病袭扰,真乃苍天无眼,大地无情,总是将灾难降临在这些穷苦人身上,好人一生平安成为了妄语,让他重新审视着这个不公的社会。
今天来的时候二人商量暂时不要将噩耗告诉二姨,以免她失去了信心,作为晚辈,最不能忍的就是看着长辈窗前流泪而自己无可奈何,看着父母老年孤独却不能陪伴左右,看着天价手术费用却不能讨价还价。
即使事业春风得意又如何,即使爱情甜蜜又如何,即使心存善念又如何。
什么都抵挡不了病痛的折磨,什么都抵挡不了钞票的诱惑,什么都抵挡不了亲情的暖和。他的表弟已经借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领导同事,却只是手术费的十分之一,就差跪倒表哥跟前,苦求他另想办法。
知道他以前在银行上班,人脉甚广,交友博大,认识不少上层人士,肯定能借够开刀费用,刘无明也没有敷衍他,贴着老脸寻找从前的好友上司,可是最终的结果让他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冷,世态炎凉。
都认为他这个被革职的银行经理不值一提,也看不到他东山再起的时候,有的委婉拒绝,有的躲避不见,有的直接数落,他是四处碰壁,心灰意冷,从昔日好友隋义跟前借到了少之又少的5000元现金。
作以当初他事情泄密后没有牵连的感谢之恩,刘无明最后的救命稻草寄托在了庄无为的身上,这个一家企业的老总,这个年轻仗义的经理,这个一心匡助的主人。只是没想到,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听到了刘无明的这番诉苦,庄无为心头却是一乐,刚才的困难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嘛,完全可以利用这次出手之际推动自己的计划,既然对方有利于目标的顺利开展,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而且顺便笼络了这个下属。
让他先去打听这位颇受倚重的表弟能否在社中掌握实权,顺利发表自己的舍利文章。刘无明看到事情还有转机,二姨或可救助,飞快来到了华商报社,寻找他的表弟进行商谈,看到了满脸希望,应该是凑了不少钱,欣然放下报纸上前招待。
刘无明看到社里人多眼杂,不好谈论,把他约到了对面的泡馍馆,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整个想法,提出他的老板也是一位孝子,愿意出资为二姨解决手收费及后续药费,但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下期的华商报刊发亲自写作的文章。
表弟初听很是激动,那很简单,根本不是一个事,别说一期了,就是一个月,一年都可以,当表哥提出是有关佛指舍利管理机构禁止传播的文章后,脸色青了,哑口无言,这可是有违报社先前通知。
得罪领导事小,丢了饭碗才最可怕,想想自己已经在报社衷心工作了五个年头,仕途顺利,前途坦荡,按照目前大好形势发展下去,将来荣升主编,做到社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要因为违规审批却断送事业,怎能不让他纠结,如何不让他三思。
一方面是病危的母亲,一方面是敞亮的前途,究竟如何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需要三天考虑的时间,表哥也清楚他的艰难,撂下了一句养育之恩大于天的谚语让他寝食难安。
翌日,正在工作的他收到了社长的消息,总编因为香港出差,后天动身,需要一月,这期间的社里所有文刊审批都由他负责,极为重要的内容可报他终裁,这一件事让他不再犹豫了,难道是天意所授,早上还在思考即便答应下来,如何避开总编还是一道难题,这会儿就迎刃而解了,回复了表哥,愿意接受此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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