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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家在哪里?”
“哪个李忠?这里有两个李忠。”
“琳家。”
“哦,鬼丫头家啊,里面,在山沟最里面。”
项字德身背木箱,走在山沟路中,不知找寻几天才来到这马圈沟,脚下鞋以破,身上衣有损,发长盖过耳,胡须不有打理,旁人身前一走过,那便是乞丐。
此村依山而建,房屋坐落山脚下,从山沟入口为第一户人家,直到山沟末尾为最后一户,房屋整齐一排,数目不过二十,由此可算,这山村人口不超一百。
小路之上家狗几只,路旁树下牛羊数头,此村看去不富裕,但却一片和谐安逸状,阳光打过,映照各家门窗,房屋一侧烟筒,伴随咯叫鸡鸣,飘起缕缕青烟,此地便是那人间烟火。
项字德站于山沟末尾、最后一户人家门前,伸头向院内观望,不知这家,是否就是琳的家,院子不大,横竖十米,四方形,外由木板围成简易篱墙,篱墙下两窝家禽棚,一左一右,中间是过道,过道直通正房门,正房低矮只两间,黄泥而作的墙面,老式的糊纸窗,门前挂有遮风棉被,房屋虽老旧残破,但也有别番景意,好似那画中清雅高士的隐居之所。
“哎,你找谁。”
透过木篱围墙缝隙,家禽棚中漏出一双眼睛,是那十岁男童,他正于棚内拾鸡粪,见项字德于自家门前观望,且站有一些时候,便提出所问。
项字德前走两步,隔木篱墙与其对话:“这是琳家吗?”
“是。”男童回复道:“你找她看病吗?稍些日子再来吧,我姐出远门了,还没回来。”
听闻此话,项字德心中一揪,低头看着木箱,更是不知如何相告死讯,好个不忍心。那男童称琳为姐,误认为自己来瞧病,萨满传人凭借神秘力量,确有瞧病的本事,看来琳在此处,还是个赤脚医生。
“你家大人何在?”项字德问道。
“屋呢。”男童回复。
“能否样我进去?”项字德征求意见说道。
男童略思几秒,放下手中铁锹,走出家禽棚,打开院大门,迎项字德而入,男童穿着朴素,相貌与琳几分相似,脖颈挂有粗红线一条,红线上绑有桃核一个,桃核雕刻成筐状。
或许爱屋及乌,项字德对男童存好感,少有的俗套言语:“小孩,几岁了?”
“十二岁。”
“叫什么?”
“福根。”
“哦。”
不再有话,因自己对晚辈表达爱宠之意,只会说这两句。
男童引项字德入屋,开门便直入正室,室内火炕左右通墙,火炕之上坐于男女二人,男子岁过中年,相貌平平,躺靠一旁抽着老汉烟,女子妇人打扮,手中勾着毛线,想必二人便是琳父母。
“这可怜的乞丐来找姐看病。”福根介绍说道。
可怜的乞丐?哪里可怜!项字德看着福根,心中一笑,这孩子的谈吐方式,与琳真真姐弟。
琳父不有起身,咳有一声说道:“还没回来呢,过些日子再来吧。”
“我不是来看病的。”项字德停顿,内心挣扎不定,要不…说其失踪,如此,琳父母心中还有个念想…
“那你来做什么?要饭啊,没有,我家没有米。”琳父说道。
项字德摇头,心想还是罢了那谎言,直说出口道:“我来捎信的,琳,死了。”
“什么?死了!”琳父跳坐起来。
是了,这是该有的情绪。
“是,死了。”项字德回复道。
琳父皱起眉头,脸色难看,低头念念:“他妈的,早不死晚不死,养了一把年纪,要出嫁的时候死了,彩礼钱还没得,赔钱的货。”
项字德一怔,不敢相信入耳之话,他…刚刚在说什么…
“行了,谢谢你小伙子,你回去吧,我知道了。”琳父摆手说道。
“我是说,琳,她死了。”项字德重复说道。
琳父嗯声:“知道了,她死了,听见了。”
如此淡然?好似此事非何等大事,项字德呆愣原地,为什么,自家女儿亡故,为什么他只如此反应,好似事不关己,好似无所谓,好似随便的态度,这父母…怎么如此心冷?
“你,不问问琳是怎么死的吗?”项字德眼神幽深,目中有怒。
“死了都死了,还问这干什么。”琳母不有停下手中毛线活,寥寥惨淡回应。
项字德紧咬后槽牙,手握嘎嘎响,心中是不平、是不公,替琳不公、替琳不平,琳死前留下字条,便是把死讯送回家中,由此可见,家在琳心中的重要,可死讯传来,不想这家人却如此回应,妈的,这炕上的二人,还是为父母的吗!
项字德气息略粗,是心中的愤怒,于背后解下木箱,怀中掏出琳的首饰品与纸条,一并放置火炕前,说道:“这是琳的骨灰,还有生前之物,她的尸体我无法带回,擅自火化,还…”
话未说完,琳父打断项字德,说道:“谁要这骨灰,赶紧拿走,晦气。”
嘭!满池怒火在无法压制,项字德眼中起杀气,不觉间青犊已在手,步步走向琳父,一刹那,寒气铺张,屋中杀气、死气交杂一起,窒息的压迫感,使灵魂亦是颤抖。
琳父忙爬向火炕后方,受杀气所致,心头乱颤,后背发凉,瞪大了双眼,惊恐看着项字德。琳母亦是浑身发抖,不敢言语半句。
突然,项字德衣角被拽扯,是福根,他站于身下歪着头,眼中有泪圈打转,说问道:“姐真的死了?”
看着孩童泪眼,项字德眼中杀气瞬间骤降,还是有的,这家中,还是有人牵挂琳的,项字德点头:“嗯。”
福根唇发抖,眼角流下两行泪,不有哭声,转身背起木箱、琳的骨灰,直直走出屋外。
项字德紧随其后,刚欲说话,可话又咽回肚中,身前娇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木箱,福根不有回头,倔强的前走,袖口擦着泪水鼻涕,嘴中虽有哽咽,却不有哭叫,好个倔强,好个叫人心怜。
一路,项字德跟在福根身后,不知他背着姐姐的骨灰,是要去向哪里。二人翻过两座山,来至一处峭壁下,福根转过身,那双眼已是红肿,看得项字德鼻头一酸。
“就埋这峭壁下,姐喜欢这。”
“嗯。”
时过午,天高云淡,刺眼阳光打峭壁,青白之石昏黄起,木箱落坑,隆起低矮坟包,坟前无碑,不有祭品,鲜花亦是不曾看见,只有的二人坟前、惦念、追悼,此景不免用凄惨形容。
“姐夫,姐死时候哭了吗?”
“姐夫?”
“你比那养蜜蜂的好。”
“你,和你姐…很像,脑中怎样想,便怎样说出口,琳死前,应该没哭吧。”
“骗人,姐定是哭了,她怎么会舍得我。”
“那便是哭了。”
“姐很傻,又犯二,是吧。”
“还好。”
“她每次出门,都叫我担心,因姐的头脑于那群人中,实在无法自保。姐夫,姐是怎么死了?”
“替人挡了一刀,那挥刀之人,或许是我父亲。”
“哦…那,我和姐夫是敌人了吗?”
“或许。”
“别怕姐夫,既然姐不与你敌,我便不会与你为敌。”
“嗯。”
项字德微笑,不知是在笑男童略带狂意的言语,还是在笑他简单洒脱的胸怀。
“姐夫要走了吗?”
“嗯。”
“姐夫叫什么。”
“项字德。”
“我叫仲琅,我长大了会去找姐夫的。”
“好。”
或是幻听,或是错觉,项字德仰天而望,低声念念回应:“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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