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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隐瞒，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还太小，这个宗派最为神秘，很少出世，却很受尊重，有生以来，我并未见过无心派的人。”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这话取自《道德经》，对人要求看似简单，真正做起来就会发现很是苛刻。
果然，圣人，并不是好当的。
听孟书雅的意思，这还是个隐世的门派。
楚纤尘走到壁画伊始，上面那人的画像栩栩如生，轻抚着长髯，脸上的笑意几乎看不出来，却让人觉得此人的神情专注，似是在洞察人心。
无论她挪到任何角度，那人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她，楚纤尘不由得勾唇而笑，没想到这种被人吹捧的画技自己竟然在今日在这种情境下看到。
“尘儿，这人……”
“你见过？”
问这话的时候，楚纤尘并未走心，万俟东渊活到现在，从未离开过安和大陆，又怎么会见过画像上的人？
“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你师父？”
额……这个。
楚纤尘低下头，敛去不安的神色，万俟东渊的口气太过认真，反而让她无所适从，师父这个梗在某爷心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她到底怎么才能把这事儿翻篇？
楚纤尘本来还想着等去到信源大陆之后，私下把实情告诉万俟东渊，可这么看来……坦白，还不如隐瞒吧。
重新抬头打量起壁画，楚纤尘一时茫然，不知道自己该说像还是不像，白发白髯，仙风道骨，却是很符合小说中对世外高人的定义。
可要说是自己的师父，具体到个人，她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尘儿，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衣服有点特别。至于长相，虽然不是很相似，气质倒是差不多。”
万俟东渊这才把目光放在那画中人的衣服上，浅黄的底色，胸口处点缀着朵朵大红色的梅花，配上那飘然出尘的样子，让人有种大俗大雅的感觉。
“哼，无心派最是喜欢这一套。依本尊看，这无心不是什么圣人无心，就是没长心的意思。”
凤凰和顾梦之的恩怨，楚纤尘只知道一点皮毛，这时候听到它的酸话，也只是付之一笑。
“想来就算顾梦之前辈对尊者做了什么，也该是无心之失吧？”
楚纤尘的调侃换得凤凰短暂的怔愣，接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神鸟的身份，径自开始了骂骂咧咧似的自言自语，倒弄得众人啼笑皆非。
楚纤尘没再理会，凤凰追了顾梦之一辈子想要认主，最后自己都熬成神鸟了，这人还没答应，想来心中该是有不少怨气的吧？
被凤凰一打岔，万俟东渊也没再追问楚纤尘师父的样貌，这么一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壁画上相信记载了无心派创立的始末，附上的文字一反常态，笔触细腻，用词也带着鲜明的感彩，和下面几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纤尘莞尔一笑，还以为这个顾梦之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却原来只是谈到别人时中立，说到自己时，又忍不住为门派打ca。
这么想，这人还有点意思。
无心派的人很杂糅，并不特定招收武修或者灵修的人，凡事只讲求机缘。
上面说，这个宗派可以演算天时，知晓天命，因此做事都崇尚无为而治，读出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可楚纤尘看完之后，竟觉得哭笑不得。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楚纤尘表情的异样，孟书雅关切地问着，她抬着眉眼，眸中浸着浓浓的不解。
“只是觉得在这层华丽的外衣之下，内部的管理该是如一盘散沙一样。看到这里，也算是看完了这无心派的前三位掌门，或许他们真的是英雄人物，可这字里行间我只能读出六个字：我厉害，我任性。”
孟书雅见楚纤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也跟着勾起唇，主子的话虽然俗了一点，却总结的很是到位。
无心派，自在无为，可也缺少规矩，这是硬伤。
万俟东渊对楚纤尘的说法很是认同，门派兴衰，就和朝代更替一样，权谋和心机必不可少，哪里是这样无为而治便可以的？
“这样的门派，能延续到现在，要么经过大规模的改革，有了规矩，要么用了别的手段控制的子弟，使得他们不敢反抗。”
“壁画到此便没了，其他的还是要等上去再看。只是万俟，你猜，为何这些画作会在此处出现呢？”
楚纤尘本以为顾梦之心善，知道进塔的人有可能去到信源大陆，所以现行把大陆的情况介绍一下，可如今看来，倒像是在设局，让人心甘情愿地拜入无心派。
“能经由此进入信源大陆的人，怕是不简单，无心派若是真的无为而治，又怎么会想着捡现成的呢？”
万俟东渊轻轻擦拭着灭日剑，小心地不留下一点儿液体，省得后患无穷。
简一已经把多出来的液体收集好，交给楚纤尘留用了，至于那些傀儡的尸体，已经浇上了桐油，等他们上去之后，再烧了便好。
“果然人心易变啊，呵呵，这里面的文章，许是咱们上去便知道了。”
楚纤尘看着下属们清理现场，自己安坐在一旁，取了一根凤凰羽，自顾自的逗弄着小木。
凤凰眼见着自己的宝贝羽毛被人弄成了逗弄宠物的玩具，火噌的一声就上来了，可一想到自己答应给他们的，又不能出尔反尔，只好压下来这口气。
凤凰总觉得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这屠神塔即使是武尊九级也不那么容易闯，可这两人不走寻常路，总是用些旁门左道，竟然也歪打正着走到现在。
本以为这敛魂树肯定能把这两人停滞不前，甚至来向自己求助，却没想到还是被这臭丫头得逞了。
凤凰正在愣神间，却见众人已经来到了八层。
刚来到，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和七层肃杀不同，这一层，几乎可以说是生机勃勃，到处都是明艳的颜色，让人似是置身于百花盛放的春天。
踏入伊始，入目就是漫无边际地花海，每个人都仿佛被花香沐浴着，身体都有些飘忽。
楚纤尘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用面纱遮住面容，顺势拉住万俟东渊的手，不让这人脱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可惜，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曾学会什么传声之法，能当传声筒的紫耀又沉睡不醒，楚纤尘只觉得馥郁的花香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跟某爷说出口。
哪知道她还不曾说话，万俟东渊却先开了口。
“这花有问题，尘儿，你小心。”
楚纤尘江湖阅历跟她的年纪和经历完全不成正比，万俟东渊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心尖尖儿上的这个人。
“不只是花，万俟，你是否觉得，这一层比之前那几层都要大？”
到底是视觉的偏差，还是这一层本就另有文章？有了之前水银的那一层，他们两人对面积都格外敏感。
“如果不是真的大，那就可能是镜像阵法。”
虽然楚纤尘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阵法名字，但万俟东渊一提到，她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镜子，的确会造成视野混乱，只是他们该如何确定这是否是镜像阵法呢？
“这花中有铃兰，有致幻的效果。”
听楚纤尘这么说，万俟东渊冷哼一声，这屠神塔处处死劫，当真是险象环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信源大陆是什么人间仙境呢，连进去都这么艰难。
“看来，这位前辈给咱们准备了双保险呢。”
本就有镜像阵，再来一个铃兰，让人晕晕乎乎就中招，困在此处得不到解脱。
楚纤尘一早就猜到此来凶险，就连提神醒脑的药物也准备了不少，虽然药效不是针对铃兰而准备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效用。
静嬷嬷分发下去，交由众人佩戴在颈间，方便拿出来嗅嗅。
猛吸了一口，薄荷的香气扑面而来，楚纤尘这才觉得清醒了不少，理清思路，对着万俟东渊说道：“镜像阵法如果是由镜子组成的，那便并不难解，只要找到镜子便可。”
“怕只怕对方存有后招。”
“恩，小心为上。”
因为不知道镜子之后有什么玄机，楚纤尘并未用破月在前面开路，而是用从宁王府收缴来兵器打头阵。
远距离操控兵器对身体的损耗不小，这些东西又不像破月那般有灵性，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几乎每走一段都要补充些体力。
“哐当！”
巨大的声音像是跌落的铜镜一般，极其沉闷。
伴随着这一声，出手的兵器突然被弹回，刃上有了一个极大的缺口，可它所击打的地方，却依旧完好无损。
这个发现，让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的猜测没错，这里面果然有镜子，可忧的是，宁王府的兵器虽然并不是很出挑，却也不差，竟然砸个镜子就变成这样！
如果说一般的兵刃对这镜子没有丝毫用处，那，到底有什么东西，能砸碎这镜子呢？
楚纤尘轻叹一口气，和万俟东渊无声地对立着，从彼此的眼中都读出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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