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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耀，待我死了，莫要找我，生生世世，几世轮回，聚散离合，都随他去吧。”
紫发娃娃歪着头，手中还拿着新制的牛皮拨浪鼓，一声一声的，听起来不像是孩童的玩具，倒像是轮回上一声声钟鼓。
女子脸色忽然变得有点苍白，可神色却十分安然，楚纤尘望着他们，像隔着一层迷雾般，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涌上心头，这女子是谁？
她似是爱极了黑色，黑衣黑发，甚至连坠饰都是清一色的黑翡翠，这倒衬的她脸色更加难看。
“主子，我和破月都在，也会一直在。”
孩子突然开口，楚纤尘眼皮一跳，这声音虽然剔去了苍老，可从音色来说，竟完全是紫耀的复制品，难道说，它口口声声说的主人，是真的存在的吗？
那么，这女子到底是谁？
楚纤尘上下打量了一下，从样貌上，实在没找出她和自己的半点相似，至于性子嘛，还看不出来。
“紫耀，我走了，你们身上的契约也会散掉，去吧，去过自由的日子。我这人最是自私，就算咱们没关系了，可若是你们被别人掳走了，我还是会难受。”
“主子，您永远是主子。”
女子摇摇头，冲着小娃娃一笑，“紫耀若是能长大，给我摔个盆可好？”
在紫耀的口中，主人这个词带着鲜明的尊卑印记，楚纤尘自然以为这关系与某爷和简一差不多，可主仆之间，能相交到了生死相托的地步，该是很在意对方的吧？
压抑的悲伤如同静美的秋叶，无声无息，任凭风吹雨打去，只一夜就凋残。
难受。
心口就像是被人扎了一针，死死地堵住血脉，楚纤尘大口呼吸，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明知道这些事可能只是紫耀的阴谋，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可又不由自主地相信。
场景布置的太真实，就连一根草木都精细到极限，楚纤尘不知道紫耀对那位主子怀着怎样的感情，才能把记忆中的情景，还原地点滴不差。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沉迷下去。
无论前世今生是真的，还是，只是紫耀在扯谎，她要做的，只是击败眼前这个的老龟而已！
哗……
如江河决堤一般的声音环绕在四周，漫天的水蓝色倾泻而下，恍如从天堂坠落，楚纤尘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自上而下流动的河水，她轻轻放松了心神，由着他们在自己的血脉中流动。
世上最纯净的东西，便是水。
是生命之源，也是力量之源。
不能抵制，只能接纳。
想通了这一点，楚纤尘体内流动的水异能再次加快了速度，从闲庭信步般到纵马扬鞭，再到现在如同过山车一般，一路跌宕起伏横冲直撞，最后在她纤瘦的身体中归于平静。
一抹幽蓝色轻轻划过而后，楚纤尘轻抚着自己碎发，顿时觉得身轻如燕，连一直没长进的武力，也似是得了些感悟，隐隐有些松动。
异能和武力之间，看来真的有相通之处。
“恭喜小主子……”
紫耀的话还未说完，眉心突然挨了一刀，楚纤尘突然出手，几乎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的谁都反应不过来。
这一刀，紫耀就这么受了。
它活了很多年，楚纤尘料想中，紫耀血液中沉淀的东西应该不少，可他紫红色的血液一点儿也不浓稠，反而淡淡地，像是加了色素的清水。
“果然啊……”
楚纤尘还没开口教训它，紫耀却突然开始自嘲，那笑声裹挟着太过明显的凄苦、寂寞，让楚纤尘也不由得皱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触动了它的伤心事。
它伸了伸爪子，那短小前肢竟轻轻松松地抹去了血痕。它舔了舔，紫色的眸子中好像有什么滚落下来。
半晌，她才说道：“小主子，再深一寸，我便动弹不得了。”
“你皮太厚，我扎不动。”
这世上动人的话很多，紫耀却许多年没听过这种，明明是自己不忍心舍不得，却变成了扎不透，这口锅让一身粗糙的皮给背了，紫耀还有点过意不去。
“我输了。”
不然呢？
楚纤尘心事重重地看着它，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赢，是为什么？
一只千年王八处心积虑地想要跟着自己，真的就这么简单？
狐疑地收回目光，她上前拉住万俟东渊的手，敛去所有的异色，说道：“这次晋级还挺顺利的。”
“那便好。”
“去一边歇会儿可好？”
楚纤尘挑了两棵树，绑了根绳子躺在上面，枕着玉璧，衣袂飘飘落下来，随风而动，万俟东渊盘膝坐在树下，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人。
按说这次楚纤尘光明正大地打败了紫耀龟，这事儿就该结束了，可她竟然没说走，可见是存了别的心思，万俟东渊没有追问，只是眸子深深，有些不赞同。
楚纤尘侧过头望着紫耀，“你真要和我走？”
“是。”
“唉”，楚纤尘极为可惜地摇摇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就意味着她又想是坏了，“不知道小木肯不肯，毕竟它现在可是独得恩宠。”
硕大的乌龟自命不凡，它可是妖兽，若非这里灵气稀薄，自己又沉疴难愈，为何要维持这副样子？妖兽，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化成人形的！
它这么高贵稀缺的物种，为何要去讨好一个灵兽！还是个没见识，吃点灵珠就高兴地不得了的灵兽！
可……
人在屋檐下，还不得不低头呢，更何况是龟呢？
紫耀很快意识到，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小主子一心一意吊在树上看好戏，她家那位，更是指望不上，怕是巴不得自己不跟着他们吧。
“喂，死木头。”
楚纤尘挂在绳上，无意间听到这句话，差点翻下来，这紫耀给自己说话不是一副端着的样子吗？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故弄玄虚，让自己因为是个多厉害的前辈呢。
怎么让它去讨好小木，就换上了一张傲娇欠揍脸呢？
小木正自娱自乐玩的欢，忽然听到有陌生的声音，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万俟东渊和楚纤尘的声音，它都认得，可这声音分明不属于两位中的任何一个！
谁，谁在说话！
小木高高蹦起，一下子窜出去好远，警惕地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拼命打量着周围。
楚纤尘看着好笑，万俟东渊一副这蠢东西和我无关的样子，紫耀却是十分不耐烦。
他们两人差距太大，妖兽的地位是绝对碾压灵兽的，作为高等生物，它说话想让灵兽听见，它们就可以听见，若是不想，一个字儿都听不到。
方才它和楚纤尘对话，一直都是私密的，如此对上小木，竟也没瞒着楚纤尘。
“叫你呢，瞅啥啊！”
“嗷……”
小木飞奔到楚纤尘所在的那棵树的树下，眼见着爬不上去，竟一头扎进某爷的怀里，庞然大物突然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要抱抱，万俟东渊忍了很久才没一巴掌拍走。
小木惊魂未定，狐疑地四处看着，主夫啊，人家好怕怕，有鬼在说话！
万俟东渊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没听见紫耀说话的人，眼前的情形该如何解释，他更是无从得知，至少这傻子青目狮没跳进楚纤尘的怀里，他对此还是挺满意地。
“喂，死木头，老子是紫耀，看见没？”
紫耀……龟？！
妈呀，人家更怕怕了，为什么没有人也没有灵兽告诉我，七星灵兽会说话！小木之前在茂山，虽然也是拉帮结伙的，可那是许多年岁积攒下来的灵兽特有的沟通方式。
但现在，一个七星灵兽，开口就说人话！
这谁受得了。
“死木头，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听得见！”
小木一直觉得楚纤尘给自己起的名字可爱喜人，可被这死王八一叫，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妈呀，欺负人，都是灵兽，别人都会讲人话了。
“你真怂。”
某爷觉得怀中的庞然大物一点儿都不可爱，还学人家撒娇，直接松手扔到一边，由着小木自生自灭，在小木第n次左顾右盼回到自己身边，并且意图重新给自己一个爱的抱抱之后，某爷终于忍无可忍地扔了这么一句出来。
“嗷——嗷。”
小木一肚子委屈，主子在树上看戏，主夫不给安慰地抱抱，死王八还会说话，出也出不去，走也走不了，还被逼着和王八说话……
好难过的。
小木这时候已经完全忘了刚刚自己是如何热情地敲击着对方的龟壳，并且试图和对方愉快的玩耍了。
“死木头，我要跟着主子，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打走？”
凭、凭什么！
就算是灵兽也要讲江湖道义的，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就算这死王八要跟过来，那也只能排在自己后面，凭什么它来了，自己就要走？
小木冲着紫耀低吼几声，也知道紫耀方才被楚纤尘伤了眉心的命门，想靠这个拿捏对方。
“知道了，呵，六星灵兽罢了，连八星我都不放在眼中，和你打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这样吧，我跟着主子，你跟着我，灵珠我一个都不要，全给你留着，有人欺负你，我也罩着，可以了吧？”
小木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紫耀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不但不敢走自己了，还要帮着主人照顾自己，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良心发现？
树上的楚纤尘看到这一幕，对小木的缺心眼表示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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