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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事了。
楚纤尘简单地整了整衣角,穿上披风,刚准备出去,却被老夫人喊住。
“纤尘,你的修为,怕是不止武者四级吧?”
楚纤尘回头望她,眉目含笑,地上盘膝而坐的老夫人有一双慧眼,就算刚刚经历了非人的疼痛,也不见一丝困窘,她就在那里,坦然地、沉稳地等着楚纤尘的回复。
“祖母,鱼目混珠或许一时有用,但明珠纵然蒙尘也总会有现世的一天,从前我愿意忍不代表我无能,对付三姐这种‘天才’,一招也就够了。”
“你……你竟然!”
“祖母绝顶聪明,可以自行决定说不说,我是深不可测的,祖母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楚纤尘的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夫人,唇角勾着一丝冷笑,让老夫人心惊肉跳,她早知道这孩子不简单,却没想到会沉潜这么多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她竟然今日才看穿!
说完了话,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径自离开,两人在湖中亭坐着,观望着月色下静止不动的锦鲤。
“爱妃真是好本事,跟你祖母说,对付楚仙羽一招就够?”
楚纤尘虽然比楚仙羽高了一级,用武力自然不能一招致命,但用异能足够了,楚纤尘故意那么说,目的只想让老夫人难堪,狠狠打脸,现在想想也有些太过狂妄。
“我没本事,但我有你。”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万俟东渊听了这句话,心说这小狐狸闯出再多的祸自己也认了,狂就狂吧,有自己在,有本事的人不敢伤了她,没能力的人打不过她。
楚纤尘倚在美人靠上,心想自己是跟着万俟东渊学坏了,这种哄人的话信手拈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说不出口。
安和大陆虽然人才济济,但自己这么全能又滑头的人还真的没有。
你和我比武,我和你比背景,你和我比背景,我对你用毒,你对我用毒,我向你用异能,你想用异能,哎呀,你没有!
不光明磊落,只想着邪门歪道,这就十分的坑人了。
“亲妹妹被楚家的人设计弄死,宁王还坐视不理,甚至还想着搞好关系,这若是让别人知道,可怎么好?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宁王只能跟楚家决裂。”
万俟东渊不语,坐在她身边,望着她脸上算计的笑容,只觉得可爱的紧,率性而为,坦荡狡诈,世上再没人如这般可爱。
楚纤尘接着说道:“楚家为了修补这段关系,只能祭出去王氏,在表面上跟厉王府和宁王府都搞好关系,楚仙羽嫁过去一定没好日子过,而咱们三家也各怀心思,面和心不和,这不也是新皇乐见吗?想想,王爷还真是个忠臣。”
望着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万俟东渊宠溺地笑笑,随手撒出去一把鱼食,还在沉睡的锦鲤瞬间醒来为了食物,争得你死我活。
楚纤尘也扔了一把,池水活泼起来,鱼尾拍打着水面,在空中画着弧线,“新皇认为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能得利。”
“呵,想的倒是不错。”
“比起出尔反尔的宁王府,咱们不是更可爱一点吗?”
楚纤尘托着腮,仰头望着自己,月光映入湖水,又落入她的眼眸,星星点点,美如仙子。
万俟东渊冲她笑了笑,倒空了食盒中的鱼食,随手扔到美人靠上面,等到湖面归于平静,两人才携手回了落霞园。
第二日,楚仙羽总算露面,楚纤尘第一次见到原主记忆中的两位兄长。
从前虐待原主那些事情,都可以总结为,大哥主谋,二哥帮凶,三姐变本加厉。
“好久不见。”
楚纤尘和万俟东渊一共坐在长椅之上,她的纤纤玉指拖着下巴,歪着头含笑看着面前的三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老夫人说他们失礼,昨日没来迎接,现在过来补上的。
楚念仁楚念义一身蓝白色长袍,针脚细密,绣花精致,发束得整整齐齐,玉质头冠雕花繁复,腰上的修为玉佩倒是新的。
两人的衣裳无论是剪裁还是花样都极为相似,明明相差几年,却穿的和双胞胎一样。
四大世家有特权,因此这两人从未带过那刻着修为的玉佩,估计是到了武士阶段,迫不及待想要炫耀吧。
在万俟东渊面前提修为,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既然他们喜欢,就陪他们玩玩吧。
“参见厉王、厉王妃。”
“大哥二哥出去历练,修为也涨了不少,本王妃听说对战可以增长经验,不如二位和我夫君比划比划,可好?”
他们刚想说什么,又被楚纤尘打断,这小狐狸接着说道:“纤尘本就是好心,再说了,以二敌一,两位哥哥还是莫要推辞了吧?”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和万俟东渊交手,楚纤尘在木椅上散漫地坐着,眯着眼睛,惬意地望着某爷遛狗一样的动作,这两位兄长还真是狼狈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万俟东渊也玩累了,一道掌风打在两人身上……
“危险,小心啊,大哥二哥!”
“噗!”
“噗”
话音未落,两人就被万俟东渊打在回廊的柱子上,一个深深地坑落在一片朱红之上,那颜色混合着新鲜的血液,看起来十分妖艳。
楚念仁强撑着身体,咽下翻腾的血气,怨怼的目光看向两人,恨不得把他们拆吃入腹。
这个废物,算什么东西,竟然对自己出手!
若是没有厉王,她就算个屁!
这厉王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这么个货色,仙羽不是要比她好上千万倍?
楚纤尘拨弄着珍珠耳坠,笑得很是玩味,“三姐的提醒来的似乎有点晚啊。”
楚仙羽回头看她,瞪圆的眼珠中冒着怒火,自己的亲哥哥被这么对待,她竟然毫无办法!
“楚纤尘,你答应过我,不追究其他人的!”
母亲指望不上,父亲也被狐媚子勾了魂,她能指望的就只有自己的哥哥,如今楚纤尘伙同万俟东渊重伤他们,楚仙羽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楚纤尘等的就是这句话,有时候越是至亲的兄妹,越是容易离间。
“三姐莫不是忘了前提?我说,若你能让王氏自裁,我便不再计较,可你瞧,你那位母亲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楚纤尘虽然重诺,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三妹,你、你竟然……”
“哦?两位兄长竟然不知道吗?三姐也太不应该了”,楚纤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瘪了瘪嘴,“今日切磋,误伤二位实在不好意思了,这些伤药就送你们了。”
楚念仁楚念义神色复杂地接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自己的亲妹妹。
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姑娘,怎么会是这样?
逼死亲娘,亏她想的出来!
楚纤尘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失魂落魄的三人,又扫了扫远处围观的下人。
她勾起一抹笑,扶了扶发髻,才轻声细语地说道:“三姐方才说什么来着?小心,危险是吧?唉,其实我这人也很怕麻烦的,要不下次就直接杀了,三姐你说呢?”
楚仙羽愣在当场,徒劳地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仙羽笑了笑,若是一个人不够逼死王氏,那就三个,她倒想看看楚仙羽会如何摆脱困境,说服两位兄长。
“走吧,万俟。”
两人走出去好远,万俟东渊才顿住脚步,垂眸看她,挑着眉,淡淡地问道:“真打算放过他们?”
“我就一说,你就一听,我只说我会放过他们,又没说你。我可是王爷您的爱妃啊,曾经那么受委屈,王爷就真的看的过眼?我这么善良,怎么会出手?王爷这般喜欢我,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行了,又背了一口锅。
小狐狸依旧是小狐狸。
两人在楚家停留了半月有余,给老夫人开了一些药,又给几位姨娘准备好了保胎的药物,这才准备告辞。
楚河和王氏自然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把人送走,连送别的礼物都没少给,凡此种种事情,不胜枚举,楚纤尘只是付之一笑,浑不在意。
此刻,楚纤尘立在马车之上,望向楚仙羽的眼神意味深长,那清澈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戳的她分崩离析,人都是自私的,但凡能让自己活命,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烟花三月。
来时还很萧条,回去时正赶上繁花似锦,两人游山玩水,也乐得逍遥。
刚到王府便听说楚仙羽的婚期提前,对此两人心照不宣,母丧,则女守孝三年,现在婚期提前,这意味着王氏活不了多久了。
斗了半辈子,最后栽在自己的孩子手中,不知道算不算死得其所。
“你娘的仇快报了,那你的呢?”
“慢慢来呗,我那么善良。”
万俟东渊没反驳,只摸了摸她的发,闭上眼睛与楚纤尘依偎在一起,室内,香炉烟雾袅袅,屋外黄鹂新鸣,时光还浅,日子还长,我们还有彼此。
一月后,楚仙羽新婚,王氏新丧,楚家忙的团团转,厉王府却是一片祥和。
“小姐您瞧!咱们的灵药长得可真水灵,这才两个月呢,长得都像一两年的呢!”
“瞧你激动的,不过一点灵药罢了。”
“这可是三星灵药,小姐,你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荆溪的小嘴儿撅的老高,气鼓鼓的腮帮子逗得楚纤尘发笑,索性拖了靴子,一同跑去药田中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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