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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走出加尼特宫的时候,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般,峰回路转,大起大落,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昨天宫里突然传旨让他觐见,他还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去王宫报备,还在琢磨如何找个借口,求见国王陛下。
直到看到兰迪利坐在亨利五世身边,他才有了点猜测。
果然,这位大人直接跟国王举荐了他,兰迪利明确地告诉亨利五世,这一位是自己的商业合作伙伴,在之前的军用物资供应里出了大力,所以自己希望他能进入国王的圈子,更好地与自己合作,至于他是个拉法耶特,还是个走私贩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玩意,都没有关系,自己愿意为他作保。
亨利五世略带意外地接见了这个自己的姐夫的儿子,他不愧是个拉法耶特,跟贝内德托那个废物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虽然头一次面见国王这样的大人物,有点紧张,但是应答得体,见识不凡。
期间,兰迪利特意提醒两个人,就凯力克法条的事情交换了看法,雷蒙非常意外,原来这位国王跟自己其实是持相同观点的,而亨利五世则震惊于社会上的暗流涌动,如果放任下去,迟早会形成一场灾难。
雷蒙被亨利五世对国家的理想和努力感染了,虽然有马克西米连的因素在暗中影响着他,但是现在他与国王之间最本质的冲突基本都已经消失了,反而在针对南方大贵族的角度上取得了共识,在国王承诺大力发展工商业并且不随便征税之后,雷蒙向亨利五世表示了效力的意愿。
收服了这样一个在南方有巨大力量的年轻人,亨利五世非常高兴,他将成为一个风向标,一个典范,亨利五世希望他能带动他的那个组织,为自己效力,而不是拖国家的后腿,于是当场授予他男爵头衔,允许他继承家名,并且准许他招募一个军团,就在图兰港,由兰迪利派来的教官训练,学习使用大炮。
很快,宫内内外,都知道从此以后,王国有了两个拉法耶特。
“你真的不是想通过这年轻人在我这里插一脚?”亨利五世还是有点怀疑兰迪利。
“他其实也不会完全听我的,他是个挺有想法的年轻人,会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我是不能简单地控制他的,你也不能,更多地相信这些年轻人吧,他们会是国家的未来。”
“你也没比他大几岁……”亨利五世嘀咕着,“那,你打算定在什么时间呢?”
兰迪利奇怪地:“什么什么时间?”
“婚礼啊。”
“……等我积蓄点力量,人口问题缓解一些之后,我看看能不能劝腓特烈让位,上次我已经给了他时间了,可是目前看来他没能摆脱困境,可能还要我替他作些收尾工作。”
亨利五世听到这个回答露出了笑容:“好,我可就等着当国王的岳父啦。”
然而事情的发展经常会出乎意料,就在苏珊娜的成人式举行的时候,兰迪利接到了渡鸦的急报,王都发生了新的叛乱,佛劳洛斯发来了求救信,而梅蒂丝中校已经命令一个近卫师先行出发控制局势了,现在就等兰迪利回去主持大局。
来不及乘船回去了,兰迪利让卫士给停泊在图兰港的舰队送去命令,让他们不必返航,而是到森特兰在蓝潮之海唯一的大港口,玫蓝湾的巴伦纳去等待新的命令,如果遇到阻拦可以进行攻击。
圣哥达要塞的守军非常识相地打开了大门,兰迪利带领第二师飞驰而过,直插米林雅斯特,路上不断接到急报,之前换防的时候离王都最近的近卫第五师已经运动到了王都附近,但是没有兰迪利的命令,他们不能贸然行动,在叛乱发生的第八天夜里,兰迪利抵达了第五师的驻地。
经过了八天的动乱,王都现在已经是一片残破,通往红石城堡的路上遍布着平民的尸体,第二师和第五师彻底控制形势后,城堡大门才打开,兰迪利看到了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腓特烈。
之前潘西人入侵的时候,兰迪利就跟腓特烈讲过,自己希望看到一个强大起来的森特兰,他不愿意强夺,可以给腓特烈一个机会,自己愿意分享一些振兴经济的策略,希望他能把南部地区经营起来,否则,自己就要亲自动手了,到时候,希望腓特烈能够看清形势。
为了这个机会,腓特烈几乎从本质上改变了自己,但是王都和周边地区的旧贵族势力太强大了,他的政令在各地都被下意识地抵触着,这些旧贵族时刻都恐惧着这个对他们曾经举起屠刀的国王,最后的结果就是,除了王都,其他的地方基本都不在腓特烈的控制之下了。
即使这样,某个曾经与潘西勾结的幕后主使,仍然不放心,他总觉得国王有一天会想起自己的背叛,与其如此,不如趁他还衰弱,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在一个夜晚,串联起来的几家旧贵族,带领自己的私兵进入了王都,突然放火并且开始大肆杀戮,造成了混乱之后,围困了红石城堡。
虽然是作为王宫在使用,但是红石城堡从前确实是一座坚固的城堡,所以王宫扯起吊桥关闭宫门之后,没有攻城装备的乱兵无计可施,就在城区展开了劫掠。
最后就是兰迪利眼前看到的景象了,王都的居民损失惨重,几个叛乱的旧贵族带着残部早就逃亡,不知去向。
腓特烈在安娜的搀扶下跟兰迪利又进行了一次密谈,兰迪利不住叹气,腓特烈不是个笨蛋,可惜他的条件比自己当初还要恶劣,可惜了这个人。
但是同情归同情,按照当初的约定,心灰意冷的腓特烈交出了王室的权杖,王冠,和玺印,在幸存的重臣们面前,宣布霍恩斯坦家对森特兰二百年的统治,今天在不肖子孙的手中终结了,为了国家的安全和统一,以后的事情,就交给兰迪利·肖弗雷了。
腓特烈和安娜随后相扶离开了王都,或许他们还会有自己的故事,但是已经不是我们眼下关心的了,兰迪利接下了这意料之外果实,反而让他为难了起来。
北方的建设刚刚走上正轨,如果抽调资金和人力来支援南方的建设的话,必定会引起民众不满,而且自己也没有余力,光是收服各地的地方势力,就是个会占掉自己不少时间的活。
看来只好拿出杀手锏,引入国外资本了,希望弗朗西斯科亲王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对南方有感兴趣的地方。
接着,回到雷利雅斯特的兰迪利,面对了这次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梅蒂丝平静地喝着茶,表情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兰迪利知道,一场能毁掉总督府的风暴正在酝酿。
“那个,你不是说好的,选我的么?”
兰迪利等着预料中的爆发,梅蒂丝却竟然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还带着点哀怨的话,犹豫了好久,兰迪利才硬着头皮回答:“其实,我也选了你,谁都不必离开。”
“哦?”
“腓特烈把王位丢给我了,国王是可以有一个王妃的……”
梅蒂丝冷漠地:“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希望你能做王妃。”
“贪心的男人,不过我不关心这个,我今天来,主要是问你,什么时候出兵,帮我推翻亨利五世,实现你的承诺。”
“梅蒂丝,现在不用推翻他了,他已经答应了在全国废除凯力克法条,他……”
“也就是说你准备食言了。”
“我……”
梅蒂丝叹了一口气,流下两行清泪:“我到底还是被骗了,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还是失态了,实在抱歉。”
兰迪利的心里非常难受,他明白这次对梅蒂丝的伤害太大了,但是……他给过梅蒂丝机会,但是梅蒂丝没有选他,依然选了奥莱特,或者说,选了他义父的亡灵。
佩西永的渡鸦早先就传来消息,有一群不是自己人的家伙,在奥莱特北方搞煽动,兰迪利就明白,梅蒂丝一直没有放弃她义父的遗志,她执着地要推翻亨利五世,并且在南方掀起叛乱,但是她自己都没有仔细思考过,之后怎么办,把国家交给大贵族吗,还是扶持个傀儡,还是干脆自己登基做女皇?
她估计都不想选,也没想过,只是执行着马克西米连生前的意愿罢了,兰迪利突然对这个死人有了很大的恶感,他到底当梅蒂丝是什么,给了她如此深重的诅咒。
“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说开,两个人都不是会大吵大闹的类型。
“我怎么办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今天大概就是我在这里停留的最后一天了,如果你想要不留后患,现在正是机会。”
“别说傻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吗,如果我要杀你呢?”梅蒂丝冷笑着。
“想杀我的人很多,你需要排队。”
“那如果我想要杀你的家人呢,比如,你的可爱的公主未婚妻?”
兰迪利沉默了一会:“你了解我的。”
梅蒂丝也沉默了一会:“她真幸福,我用了六年也得不到她得到的东西。”
“不是她得到了什么,而是她选了我,梅蒂丝,但是我也不曾放弃你,我明白这个想法很贪心,对你也不公平,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
兰迪利做着最后的努力。
“是吗,但是我不想满足你的贪心,所以,让我自己离开吧,放心,我不是疯子,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的。”
梅蒂丝站起来,撕下胸前的军衔,放在了兰迪利面前,转身向门外走去。
“梅蒂丝!”
“恩?”
“累了就回来,我们还会是朋友的。”
梅蒂丝没有回头,用右手打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离开了。
八月份,几个重磅消息,震惊了大陆、
霍恩斯坦家族放弃了森特兰王位,前北方四省总督兰迪利·肖弗雷接过了这顶沉重的冠冕,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混乱的南部,战乱后还没能得到恢复的人口,薄弱的农业,几乎没有的工业,新增添的九百万张嘴,正等着他去喂养。
在这个档口,奥莱特的亨利五世国王高调宣布,自己的女儿,长公主菲莉西亚,著名的菲莉西亚竞技的命名者,将嫁给森特兰的新任国王,两国结成密切的战略同盟关系,将在一系列问题上展开合作。
正当大家为亨利五世出手神速,眼光精准而赞叹的时候,森特兰也通知各国,欢迎各国的国营和民间资本,来到森特兰南部地区进行投资,他们将提供从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到包括免税在内的大量政策支持。
费迪南德六世与弗朗西斯科亲王在一个炎热的午后谈起了这件事情。
“父亲您是说,我们应该积极响应这个邀请?”
“是啊,我最近感觉,我可能真的是老了,这个大陆的游戏规则正在发生变化,但是我老迈的身体可能跟不上了,但是潘西不能就此沉沦,我们还有钱,既然森特兰的崛起看起来已经不可避免,我们就要在这个过程里追寻一个获得利益的先机了。”
“可是我担心那边的居民对我们的态度。”
“那是那个新国王应该操心的事情。”
“那么我们能在哪里得到什么呢?”
“很多,比如银器加工,这种手艺大陆上没人比我们强,再比如医院和印刷业,这些都是我们很擅长,其他几国薄弱,而且能获得增值利润的项目,在这种战后重建的处女地上,想要赚钱,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其实我看重的,还是跟这位新国王修复关系,以免在不久的将来,受到他可预见的打击。”
“您的意思是他准备向我们下手?”
“那你觉得战舰造出来了,难道是用来打渔吗?我们是他的绊脚石,如果不拿出一定的好处,他迟早是要想要把我们踢出去的,还有他那个岳父,肯定不会起什么好作用,但是在此之前我们把他的利益跟我们联系在一起,他就要顾虑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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