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中文网 www.13zw.com，最快更新金潮 ！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里佩斯又迎来一年的农闲时节，这一年度过得很平稳，亨利五世似乎沉迷于在外交场上获得的巨大胜利，一直没有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刺激南方诸侯的神经。
而随着战争的结束，统购统销令也到期取消，九月份之后，六省的商贸往来就恢复了正常化，不过查理·奥斯本商行的地位，并没有随着特许证的到期而下降，这家商行已经成功进入了南方庞大的商业关系网之中，在里面扎下了根。
在过去的一个财年里分红到手发软的投资人们，大部分都已经牢牢地捆在了商行的战车上，兄弟会掌握了他们很多人的把柄，并且用利益成功收买了里面的几个主要人物，另外还有一些是真的继续看好查理·奥斯本商行的前途，准备保持投资状态。
雷蒙是打算把这家商行当做兄弟会的一个新的摆在明面上的爪牙来使用的，以往他们的生意以走私为主，运货的时候大多假冒一些大商行做掩护即可，在吉尔的帮助下，一直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可是雷蒙明白，这种盘外生意早晚是要出事的。
蒙艾尔先生昨天刚刚谋得了粮食贸易公会的副会长职务，这是他最近获得的第三个商会职务，此外他还兼任运河航运协会的理事和新成立的风险投资顾问团顾问，现在他在麦温尼的商务精英圈子里已经是知名人物，每天出没于各种酒会和舞会上，雷蒙想见到他一面都难。
这个冬天看来没有什么好做的了，雷蒙干脆把这边的事情全都丢给蒙艾尔先生自己处理，然后跑回了拉法耶特庄园，准备享受一个难得悠闲的冬天，过去的一年里面跟姐姐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雷蒙已经十分愧疚，他希望能好好补救一下。
他们姐弟俩从十三岁被赶出家门，凯瑟琳一直担负着照顾雷蒙生活的责任，庄园的出产只能勉强维持日常的维护费用，凯瑟琳亲自操持了一家裁缝店，赚来微薄的收入，帮雷蒙完成了基础的学业，而雷蒙后来偷偷建立兄弟会的事情，她一直不知道，仍然以为弟弟在跟吉尔他们几个为水塘和田地的老板做酒品贩卖的生意。
雷蒙现在也算得上某种程度上的成功人士了，他发誓要尽快把姐姐从现在的生活中拯救出来，可是直接拿出钱来是不行的，少了没用，多了来路无法解释，而且想要获得被社会承认的地位，他还需要其他一些东西。
多年来他一直拒绝跟南方的贵族上层圈子接触，小时候受到的排挤和伤害固然是主要原因，而昂古莱姆一伙的无能和对他恩主的背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他不能从这个方向入手，那么……就只好成为一个合格的郁金香家族成员了。
“什么，你要去参军？”
午饭后的闲聊中，凯瑟琳听到弟弟的这个想法，感到非常难以接受，但是又无法直接否决，毕竟，这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的理想去向，最坏的情况他也能做到中层军官，到时候不管是军饷还是灰色收入都足够让他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且，这将给他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社会地位，比现在为一个乡村酒馆老板打工，要强一百倍不止。
而如果他足够努力又足够幸运，赶上立功的机会的话，诞生一个新的佩剑贵族旁支也不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是个男爵也好。
凯瑟琳欲言又止，她舍不得弟弟离开，而且是去军队这种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可是她明白，无论从前途还是处境的角度考虑，她都不应该阻止雷蒙，否则就会毁了他的一生。
“是的姐姐，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今年的年纪其实已经太大了，如果再不走上这条路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父亲有不少旧部都在军队里，西里克和布雷他们也在，我去了会得到他们照顾的，而且我要去的，只是图兰港的守备队，不是边防军或者常备军团，平时最多对付一下盗贼，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雷蒙了解自己的姐姐，她会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而自己只要把她的每一点疑虑都打消掉就可以了，她从未因为意见分歧跟自己不愉快过，最后总是会满足他的想法的。
凯瑟琳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小时候一起玩的几个朋友一直没有断过联系，他们的感情非常好，不必担心雷蒙过去了孤单或者被人欺负，至于说老拉法耶特的旧部什么的，凯瑟琳自动忽略了这一部分。
“好吧，如果你决定了的话，不过还是等到春天再去吧，今年冬天的天气格外冷呢，现在去军营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当然，我的姐姐，我可打算整个冬天都呆在庄园里做一头懒猪呢。”
“那你可要小心，冬季正是做熏肉的季节……好啦快起来，来试试这双袜子，是上个月刚剪的羊毛呢，看看大小合适不合适。”
雷蒙接过袜子，根本不用试，一定合适，这么多年来凯瑟琳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出现失误，每年都会给他织好几双袜子。
可是姐姐自己的裙子已经洗到褪色了，他已经能清楚地记起姐姐的裙子数量，这个数字在过去十年里一直没有超过十，对于一个女孩，哪怕是一个微有薄产的平民家的女孩，这也是一个可怜的数量。
那双小羊皮靴的皮面也有些起皱了，这双靴子她至少已经穿了三个秋冬，或许更久，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都被雷蒙深深记住了，想到自己掌握着上百万金斯托的资金，控制着上千人的前途甚至生死，可是这么多年来却让自己唯一的最亲的姐姐过着这样的日子，这个已经非常老到的走私贩头子的心，感到了一阵难忍的疼痛。
看到弟弟盯着自己的靴尖，凯瑟琳慌乱地扯了扯裙子，让下摆把靴尖遮住。
“好啦，雷蒙，既然决定了去做，姐姐就会全力支持你的，虽然我们不能继承家名，可是拉法耶特这个姓氏从一出生就伴随着我们，它是无辜的，要努力不让这个姓氏蒙羞啊。”
雷蒙露出了笑意，姐姐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进入说教状态，这种感觉，熟悉而亲近。
这个时候，老帕特里克来通报说，有客人来访。
夏尔·巴拉迪兴奋地跺跺脚，抖掉粘在马靴上的枯叶，作为里佩斯省**官的儿子，一般情况下，他才不会到这种偏远的乡下地方来，虽然是次子，但他凭借自己的武艺和机智，已经在城防部队里混上了上尉的军衔，懦弱无能的大哥从来不敢正视他，而他的父亲也明显对于有点小聪明的他青眼有加，支持他在军队中谋取更高的职位和利益。
所以他一般是以一个贵族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不屑于接近这些庄户人家，直到他两个月前在集市上遇到了凯瑟琳。
那天凯瑟琳带着帕特里克去进行入冬前的最后一次采购，巴拉迪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拿起一条苏鲁曼进口的刺绣围巾，准备买来给雷蒙御寒，想到弟弟的时候，凯瑟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太阳一样灿烂的光辉瞬间击中了巴拉迪的心，等他想上前去搭话的时候，凯瑟琳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不过那家铺子的老板很熟悉凯瑟琳和帕特里克，在他的询问下，介绍了凯瑟琳的状况。
拉法耶特这个姓氏的确很可怕，不过巴拉迪很清楚会来到这里居住的，必定只是庶子旁支，连侯爵夫人都跑到王都不回来了，自己只要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不会有人出来阻碍什么的。
巴拉迪在自己的职位上捞了不少好处，称得上年少多金，通过职权和父亲的人脉，在里佩斯省内也算是个体面人物，而在外貌方面，巴拉迪也有充足的自信，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他决定直接上门求见，试图摘下这朵野花。
不料一个碍眼的家伙出现了，凯瑟琳的那个常年不在家的弟弟突然回来了，想想也很正常，毕竟到了年底，该回家看看，巴拉迪说服了自己，这可能是自己将来的妻弟呢，而且也算是贵族子弟，希望他有点眼色，不要坏自己的事。
里佩斯的民风相对还是比较淳朴的，虽然素昧平生，姐弟二人还是把这位客人迎进厅堂，倒了红茶来招待，只是这位客人从进了门目光就一直热切地投注在凯瑟琳身上，雷蒙在一旁不由眉头直皱。
自我介绍和寒暄之后，巴拉迪就直言不讳，说自己仰慕凯瑟琳小姐已久，希望能够有幸认识并进一步的交往，如果凯瑟琳小姐愿意跟自己回里佩斯城去，那就太好了。
凯瑟琳茫然无措，她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初次见面就要求自己跟他走，不过她良好的修养和温柔的性格使她说不出太生硬的话，只好默不作声，雷蒙义不容辞地把姐姐挡在了身后。
“巴拉迪先生，您的父亲的名声我早有所闻，我们拉法耶特家是佩剑者，与穿袍者天然不适合有太过接近的来往，我想您可能要失望了，我的姐姐，是不会跟你走的。”
巴拉迪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这个据说正在给小酒馆卖酒的乡下小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传来一种让他警惕甚至敬畏的信号，而他这句话一上来就表示了敌意。
他那位**官父亲，拥有的名声实在谈不上好，常年从财产诉讼和商务纠纷里上下其手，两家通吃，有“漏勺”的外号，暗指他惯能捞取好处，而雷蒙的意思很简单，你家名声不好，我们作为拉法耶特这样光荣的佩剑贵族，不屑于跟你们产生联系。
身为城防部队的地头蛇，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正面拒绝过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从来不去接触自己惹不起的人，不过这个乡下农庄里的小子，也敢不给自己面子，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他没有理会雷蒙，继续对凯瑟琳又详细介绍了一下自己，不过这次带上了一些高傲的姿态：“我是城防军的巡逻队长，明年就可以当上少校，我的父亲德高望重，是本地的**官，在里佩斯有很多的朋友，都是各地有名的绅士政要，凯瑟琳小姐完全不必守着这座贫瘠破旧的老庄园，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过上真正的贵夫人的生活。”
凯瑟琳已经把不悦挂在了脸上，雷蒙轻声劝告她，让她先回房间去，凯瑟琳犹豫了一下，嘱咐两句，上了二楼。
目送姐姐离开，雷蒙坐在巴拉迪的对面，换上了一副笑脸，不过眼神里却只有冷酷，“巴拉迪先生，我不知道你发了什么疯，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无助的农民，好像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一样，感谢我姐姐的慈悲，我现在衷心规劝你，带着你的无知和你那个傻里傻气的跟班，回到城里你那个温暖的小窝好好过冬，不要某一天被人发现冻死在公路边上。”
巴拉迪听到这些粗鄙刺骨的问候，已经克制不住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乡下小子，可是看到雷蒙做出的一个手势，他又强按下了自己的怒气。
那是在灰色地带通行的一个暗号，自己身为城卫军的资深巡逻队长，对这种暗号相当熟悉，也不得不熟悉，不同的手势代表着不同的派别和影响力，而如果雷蒙不是骗他的话，这个手势代表的权势，想要他变成一具路边的尸体，是相当容易的。
巴拉迪惊疑不定，他不觉得这个住在贫穷庄园里的穷小子真的能够代表这个手势背后的人，可他不敢冒险，在那些真正有影响力的人面前，他其实也只是个蝼蚁一样的小角色。
最后他退缩了，巴拉迪铁青着脸，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总之他一言不发，真的带着自己那个头脑简单的跟班，离开了拉法耶特庄园。
事后凯瑟琳问起，雷蒙盛赞这位巴拉迪先生还是有点风度和羞耻心的，他用贵族的道德标准劝告了这位先生之后，他就知难而退了。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