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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明月中天,已是三更过后时分。
唐姑娘环顾了四周的景物一眼,长长叹息一声,道:“咱们冲出群豪的重重包围不难,只怕无能逃过沈大庄主的阴谋布置。”
阮山仰头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如若他们逼得我无路可走,不顾一切兄弟情义,我阮山不甘束手就缚。”
金娇幽幽一叹,欲言又止。
唐姑娘又打量四周一眼,说道:“你不知那沈天奎的毒辣,我曾听祖母谈过他的往事,连我祖母那等目空四海的人物,提起沈天奎,都不禁为之惊服……”
阮山肃然接道:“我不怕他,我所顾虑的不过是一番结盟情义,一旦我们情尽义绝,我阮山必将为武林除害……”
忽然听到几声深长的叹息,由丈余暗影处传了过来。
月光下飞跃着几条灰白色的人影,去如惊鸿,眨眼不见。
这意外的变故,使阮山呆在当地,想起要追时,对方人迹已杳。
唐姑娘道:“看来好像是几个和尚。”
金娇道:“我曾听那张信说过,少林寺有八个武功奇高的和尚,专管江湖上不平之事,号称八大金刚……”
阮山点头接道:“除了少林高僧之外,只怕也很少有那样快速的身法高手。”
金娇道:“他们隐身在暗处,存有拦击我们之心,想是听得了三爷一番肺腑感慨之言,知道了三爷的为人,才改变了心意,急忙而去。”
唐姑娘道:“我只怕他们不是少林寺中僧人,而是沈天奎派来的人。”
金娇道:“据小婢所知,归云山庄中人,不会穿着月白僧袍,只要姑娘看清楚那几人确实穿着月白僧袍,那就不会是归云山庄中的人了!”
阮山仰脸望了望天色,道:“咱们得快些赶路。”放腿向前走去。这四人都有着一身轻功,弃车步行之后,行踪实难追查,沿途之上再未遇上拦劫之人。
阮山伸手指着一所矗立在湖边的白墙,笑道:“那就是我的家了,唉!我离家之时,才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时的身体十分瘦弱,此刻长大了许多,身体也强壮了,只怕爹娘也不会认识我了。”
金娇看他脸上泛现出一片洋洋喜气,双目隐隐蕴含泪光,想是心中苦乐交集,百感丛生。
阮山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
只见篱门紧闭,树木青翠,一片寂然。
阮山停在门前,轻轻咳了一声,挥手弹了一弹身上的灰尘,高声叫道。“阮福在吗?”
他一连呼叫数声,却没人回答。
一缕不祥的预感,突然间泛上了心头,脸上那苦乐交集之情,突然间变的一片严肃。
金娇、玉娇、唐姑娘,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六道眼睛一齐投注到阮山身上。
只见他脸色铁青,呆呆的望着篱门出神,却不敢推开那紧闭的篱门。
玉娇缓步行到了阮山身旁,说道:“三爷,你可曾将家中地址,告诉过大庄主吗?”
阮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没有。”
突然飞起一脚,踢开了篱门。
只见院中花树,修剪得十分整齐,庭院中打扫的十分干净,毫无异征可寻。
他心中的紧张,微微一松,大步向后堂行去。
厅堂的一切布设,竟然有序,有些布设,还在他脑际中留下清晰的印象。
唯一可疑的是前庭到后院,未遇见一个人影。
阮山只觉得心中一股闷气,难以遏止,忍不住大声喝道:“有人在吗,看看谁回来了!”
但闻回声盈耳,不闻相应之声。
此时此情不但阮山觉到事情不对,就是金娇、玉娇和唐姑娘,也觉得事出非常。
五年前李月蓉受伤的往事,突然间回集心头,这让人不安的往事,使阮山心头凛栗,脸色如土,呆呆地站了一会,突然走向父亲的书房。
书室双门虚掩,阮山一冲而入,只见书架上,列书依然,十分整齐,案上仍然展开着一卷古书,想是那阮大人离开书室不久,只是去的十分慌匆,连开卷亦未合上。
一张素笺,压在砚下,素笺一角,微微飘动。
阮山急忙走了过去,取过素筹,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草书,道:自弟去后,小兄忽得急报,昔年几个仇人,结伙寻小兄,欲报昔年之仇,深恐累吾弟父母,特遣急足,迎接双亲于归云山庄,吾弟见字,速返归云山庄,父子兄弟,可早日团聚一堂。
下面署名沈天奎。
阮山瞧完素笺,呆呆的,半晌说不出话。
唐姑娘轻轻叹息一声,道:“阮兄,素签上写的什么?”
阮山长长呼了一口气,道:“沈天奎真先我们一步到了我家,把我双亲接到归云山庄去了。”
金娇吃了一惊,道:“什么?大庄主已经来过了吗?”
阮山缓缓地把亲笺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看吧!”
金娇接过素笺,玉娇和唐姑娘也一齐伸过头去,三人瞧过素笺,全都不说一句话了。
书房中一片沉痛、哀伤的气氛笼罩,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金娇才长长叹息一声,道:“三爷,事已至此,急也没用,总该想些办法才是。”
阮山咬牙切齿地说道:“如若我父母受一点伤害,我要不血洗归云山庄,誓不为人。”
玉娇柔声说道:“三爷不用心急,已妾身之见,大庄主绝不会伤到老爷夫人,他这般作弄,无非是希望三爷为归云山庄效忠罢了。”
阮山长长呼了一口气,道:“这手段太卑下了,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谈什么结盟之义。”
金娇道:“三爷请暂些息怒,得想一个法子应付才是。”
阮山道:“除了赶回归云山庄,已经别无选择了!”
唐姑娘眼珠儿转了两转,道:“看室中纤尘不染,想是阮老伯父和伯母,去了不久,咱们如若兼程疾追,或者可能在途中拦下。”
阮山精神一振道:“他们不知我家在那,我也从未和归云山庄中人谈起,他们必然是跟踪咱们而来的,只不过抢先咱们一步罢了,现在要追,还来得及。”
金娇道:“三爷不可妄动,听妾婢一言如何?”
阮山道:“也许咱们能在数十里内,拦住他们救下我的父母。”
金娇满脸忧色地道:“三爷也未免太小觑大庄主了。”
阮山本已经要举步而行,听到金娇之言,不禁一怔,道:“为什么?”
金娇道:“如果三爷追上了老爷夫人、但却无法下手救回,又该如何是好,那时,双方脸已撕破,结局又是如何?”
阮山心中已经有些明白,黯然一叹,垂头不语。
唐姑娘道:“这也没有什么难处,咱们四人一齐出手,把那些护送之人剑剑诛绝,救回老爷和夫人就是。”
金娇道:“如果大庄主亲自护送,三姑娘该当如何?”
唐姑娘道:“咱们助阮兄奋力一战。”
金娇道:“如果他们以老爷夫人的生死要挟咱们束手就戮,那将又当如何?”
唐姑娘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金娇道:“那时,只有束手听命,大庄主既然喜爱三庄主的武功,又怕三庄主背弃于他,三爷不耻他的行径,在大庄主的心目里是心上刺、眼中钉,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将杀之以除后患……”
玉娇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爷,金娇姐姐说的不错,大庄主用心在逼三爷早回归云山庄,绝不可能让老爷和夫人受到伤害。”
阮山望了金娇和玉娇一眼,长长呼了一口气,道:“你们可有投奔之处?”
金娇道:“妾婢等自幼在归云山庄之中长大,纵有几家旧亲,也早已断了来往,何况谁家愿收留妾婢,那无疑是播种了杀身之祸。”
阮山道:“天涯辽阔,海角绵长,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你们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住下来吧!等那归云山庄解体之后,你们就可无后顾之忧了。”
金娇凄凉地一笑道:“三爷呢?”
阮山道:“我要回归云山庄,拜见双亲。”
玉娇幽幽地说道:“三爷带我们离开了归云山庄,现在独自一人回去,势必要启动那大庄主的疑心。”
阮山道:“就算是你们追随我重入虎口,也一样会使那枕天奎启动疑心,我一人对付他或可减少些后顾之忧。”
玉娇道:“如果大庄主以老爷和夫人的生死,威迫三爷为归云山庄效命,三爷要怎么办?”
阮山目中神光闪了两闪,黯然垂下头去,道:“纵然受江湖唾骂,那也情非得已。”
金娇缓步走到阮山身前,柔声说道:“武林中有一句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庄主不会放弃我们任我们逃亡天涯,必将追杀而后快,但如果妾婢们重回归云山庄,在三爷翼护之下,或可苟延残喘,多活上几年岁月……”
玉娇接道:“如果三爷独自回归云山庄,必将使大庄主加深了戒备之心,如果带着妾婢们同去,可使他松懈不少戒心。”
金娇道:“妾婢们生死早不足昔,三爷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阮山凝目沉思了片刻,回顾了唐姑娘一眼,道:“唐姑娘家世煊赫,料想那沈天奎不敢找上门去,姑娘不用再回归云山庄去了。”
唐姑娘道:“如若阮兄要我相伴……”
阮山急忙说道:“不用了,姑娘还是早回四川的好。”
唐姑娘道:“好吧!我回去见到母之后,定当求她老人家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阮山苦笑一声,道:“只怕令伯母也难有力助我……”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三位请在客厅稍候片刻,我要到家母房中瞧瞧。”
玉娇道:“三爷请便。”
阮山缓步走回母亲房中,但见被褥折叠的十分整齐,一个全身青衣的女子,端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目。
阮山仔细瞧了一阵,隐隐辨识出正是伺候母亲的女婢,五年不见,她已经长大成人。
伸手一探,鼻息仍存,心知是被人点了穴道,赶忙解开了她被点穴道。
那青衣女子,长长呼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打量了阮山一阵,充满着惊惧地说道:
“你是谁?”
阮山道:“我是少爷,老爷和夫人哪里去了?”
那女子打量了阮山一阵,道:“我认识少爷,他身体虚弱,不像你这般魁伟。”
阮山心中焦急,也懒得和她多说,当下接道:“我是阮山,老爷和夫人可是被人劫走了吗?”
那青衣女婢虽然有些不信,但因心中害怕,据实说道:“一位中年妇人,劫走了夫人,两个大汉架走了老爷。”
阮山突然一跺脚,怒道:“好啊!竟敢动强。”
那青衣女子吓的双腿一软,噗的一交,跌摔在地上。
阮山伸手扶她起来,说道:“不要害怕,好好守在家中,在老爷夫人未回来之前,这个家暂时由你管理。”转身走出了卧室,进入了客厅。
金娇道:“夫人可曾留下什么?”
阮山摇了摇头,坚决地道:“咱们走吧!”
金娇,玉娇知道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归云山庄,立时束装就道。
长碧湖水色依然,满湖芦苇又生出了嫩绿的青芽,触景思人,不禁想李月蓉重伤藏身枯井的情景,五年前,他曾和王小玉悄悄离家,五年后重归故居,竟然未能有片刻停留。
他仰脸长长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好狠毒的用心啊!”
金娇和玉娇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暗自震动,忖道:莫要把他急坏了!
二婢虽然担心,但却不敢多问。
唐姑娘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阮山道:“他们要我带了很多物证还乡,却又暗中传出消息,遍告江湖,说是归云山庄三庄主,带人南逃,使无数江湖豪杰在途中拦劫于我,那些结仇聚恨的证物,集的我一身,使我仇踪遍地,立足无处,孤身一剑,无所凭依,只有投靠归云山庄一途,出于他意外的是我忍受无数的羞辱,不肯妄杀一人,计谋难成,便恼羞成怒,又劫走了我的父母,好逼我重返归云山庄,为他们效命。”
金娇道:“大庄主一向是算无遗策,纵然三爷一路上杀回故居,只怕老爷和夫人,也是要被掳回归云山庄。”
阮山怔了一怔,道:“不错,我想的又是太纯良了!”
突然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他心急如焚,一路赶走,金娇、玉娇和唐姑娘,只好陪着他兼程赶路。
这时,到了湖北境内。
唐姑娘孤身入川,阮山带着金娇、玉娇奔回归云山庄。
一向清静的归云山庄,此刻却悬灯结彩,到处人踪。
阮山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激动,缓步向庄中走去,他这些日子已来的诸般遭遇,使他学会了如何忍耐,刚刚走近庄门,看见王玉龙骑着骏马,由庄内走出。
王玉龙远远看见阮山,一跃下马,急步迎了上来,笑道:“三弟回来的正好,咱们这归云山庄,近来群豪毕至,有几位难得一见的武林高人,都将要来此。”
阮山淡淡的说道:“这么说来,小弟巧逢其会了!”
王玉龙道:“小兄实在料不到,三弟回来得如此迅速,适才接得飞鸽传书,说三爷回到了山庄,小兄正想远迎,三弟已经返回了。”
他目光一掠金娇、玉娇,只见两人一脸风尘困倦之色,想是一路急奔而返。
阮山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家父、家母是否已经到了?”
王玉龙说道:“两位老人家也来了吗?”
阮山瞧他装模作样,心中怒火突然大增,冷笑一声,道:“二庄主参与机密,这等事也不知道吗?”
王玉龙略一怔神,笑道:“三弟慢慢讲,小兄的确不知。”
阮山探手从怀中摸出沈天奎的留字,递了过来道:“二庄主如果真不知道,请拿去过目。”
王玉龙看了一遍,道:“大哥或有深意,恐怕武林中人,迁怒到两位老人家的身上。”
阮山伸手取回素笺,道:“二庄主现在该明白了吧!”
王玉龙道:“明白了,我陪你去拜见大哥,想他必有交代。”
王玉龙听他一口一个二庄主,语气虽然平和,但却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心中的愤怒,心知事态严重,哪里还敢再出主意,微微一笑,道:“此事小兄确然不知……”
阮山接道:“难道这留字是假的不成?”
王玉龙道:“就小兄所见,确是大哥亲笔留言,绝不会假。”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三弟见到大哥时,大哥必定会有一番详细说明。”
阮山道:“好吧!咱们去见大庄主之后,再作打算!”
王玉龙缓缓把目光移注到金娇与玉娇的身上,冷冷说道:
“你们回兰花精舍去吧。”
二婢口中应了一声,但人却站着不动。
王玉龙身子一侧,掠着阮山而过,逼近金娇,接道:“听到没有,回兰花精舍去……”
阮山突然接口说道:“不敢有劳二庄主。”
王玉龙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三弟说什么?”
阮山道:“金娇、玉娇,已经由大庄主赐赠小弟,不敢再劳二庄主管教她们了。”
王玉龙脸色一变,继而淡淡一笑,道:“三弟可知道咱们这归云山庄中的规矩吗?”
阮山道:“不知道!”
王玉龙道:“三弟加入归云山庄不久,那是难怪,咱们庄中戒现首条,就是不得违抗长者之命。”
阮山仰头打个哈哈,道:“我是这归云山庄中的什么人?”
王玉龙笑道:“江湖之上,有谁还不知道阮山是归云山庄的三庄主呢!”
阮山道:“如此说来,咱们这归云山庄之中,只有大庄主和二庄主的身份,高过我了?”
王玉龙道:“不错。”
阮山道:“不知二庄主把我阮山看成什么人?”
王玉龙道:“结盟兄弟,手足之交。”
阮山道:“那我阮山的父母,也是你们的父母了?”
王玉龙怔了一怔,道:“那是当然。”
阮山道:“可是你们却目无尊长,擒拿了我阮山的父母,作为人质。”目光中杀机闪动,不停地在王玉龙的脸上打转。
此刻的王玉龙对阮山确有着畏惧之心,淡淡一笑,道:“此事的经过小兄真的不知,大哥做事,一向是深谋远虑,他既然这般做了,想其间必有道理。”
阮山道:“这么说来二庄主的身份虽高,但却是虚名而已。”
这两句话,确是如刀如箭,直刺入王玉龙的心中,一股激努由心底泛升起来,冷笑一声,道:“长幼有序,三弟讲话最好是小心一些。”
阮山道:“归云山庄中人,如若还把阮某人当作朋友看待,也不会擒我父母作人质了。”
王玉龙心里知道再谈下去,立时将成僵局,当下一转话题,道:
“走!我带你去见大哥去。”大步向前走去。
阮山紧随王玉龙身后而行。
金娇和玉娇对望一眼,悄悄随在阮山身后。
阮山、王玉龙、金娇、玉娇四人,穿过了几重庭院,走到望花楼前,只见楼下门户紧闭,高挂着一个“不见宾客”的牌子。
王玉龙回头对阮山说道:“大哥正在坐息时间,不见宾客,咱们等会再来如何?”
阮山道:“既然是兄弟相称,如何还以宾客自居。”左掌一挥,拍在大门之上,高声说道:“快些开门!”
这一掌暗运内力,只震得两扇大门吱吱作响。
王玉龙脸色大变,闪身退到一旁。
两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个全身劲装的佩刀大汉当门而立,冷冷地瞧了王玉龙一眼,问道:“哪一个出手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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