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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被一心想要快速发家致富,好给简洁奢侈未来的贝加感情绑架到崩溃,索性放开心不顾一切,刀山火海都陪贝加闯,是坑是涯都陪贝加跳。
长这么大都没有任性过,想想真是一种遗憾,我也不顾一切“为爱而生”一回吧,趁年轻!简洁告诉自己。
简洁当然任性过,只是年代久远,她暂时忘记了,她是和男孩子一起长大的,上山下河爬竹子掏鸟窝偷橘子打架她什么没干过?
但最任性的应该是那一次搬开藏在麦地的古老墓门,以及上完第一个初一之后辍学。
辍学是个好主意,简单粗暴,够任性。
贝加的意思也是直接辍学,他们都不读书了,离开学校,逃出生天。
“有了钱,谁还傻不拉几地再去上学啊!”贝加说。
但简洁隐隐觉得辍学并不明智,她自问就算自己现在就是个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那她也要踏踏实实地上学,甚至花更多的钱来使自己得到更好的教育。
于是贝加决定辍学,简洁谨而慎之选择休学。
9月,简洁独自从西安回到成都,因为时间尚早,她于是乘坐9路公交车去了一趟徐良的学校。
徐良和他的一帮舍友掩护简洁翻一楼的阳台进到男生宿舍楼,然后一行人从楼梯跑上6楼604号,大家关上门美美地来了一顿集体泡面。
水烧开之后,大男孩们配合非常默契,有条不紊地往锅里加泡面饼、火腿肠、卤蛋、调料包、菜叶,鲜开的一锅,色香味俱全,比火锅还迷人,简洁忍不住咂吧,拿着碗筷守在锅边迫不及待地敲了起来。
看得徐良直摇头,感叹说:“老姐啊,你怎么越活越没有女生的样子了?要注意形象啊,在男生面前,适当矜持、腼腆,我们都还是单身汉,别把我们吓着了。”
“我去,你拉着他们帮我打掩护,让我偷偷翻窗户溜进男生宿舍的时候,怎么没提醒我注意形象呢?”简洁说着降龙一拳头收发自如,已经招呼在徐良的身上。
年轻人们一边吃泡面一边吹牛皮聊天,有人打开电脑放了一部州长主演的《金蝉脱壳》,环环相扣的越狱情节,惊险刺激的动作场景,再加上媲美火锅的多宝泡面。
欢乐、幸福!年轻真好!
简洁在徐良的地盘度过了开心的两个小时,午饭也吃了,牛逼也吹了,电影也看了,她于是起身告辞,徐良送她下楼,他们从管理员办公室大摇大摆地走过,感觉自己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简洁又乘车去了西华大学人南校区,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在校门口溜达、张望、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简洁企图在校门口遇见迎面走来的贝加,能像在县政府大厅相遇时一样:
对方从阳光中走来,白色的背心、宽松适宜的休闲长裤、运动鞋、头发乌黑、轮廓分明、五官俊美、面带微笑,温暖干净。
然而简洁站在校门外,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时间缓缓流逝,简洁又去旁边的快餐店,什么也没点,就那样在曾经等他的那个位置上坐着,流行的音乐播完一首又一首,却左不过又是一场空等。
明知道什么也等不来,终于什么也没有等来,简洁讪讪地离开。
简洁依旧计划乘坐晚上十点半的火车,到隆昌站之后在候车室休息几个小时,早上去汽车站乘坐县际班车回学校。
因此6点多于她而言,简直不要太早,她于是沿着公交路线散步,打算就那样走路去火车站。
简洁只熟悉16路公交车,可以从@广场去到火车北站。
但有一次贝加也陪她坐过27路,于是恍然间她心里想着16路,却紧紧地盯住27路,跟着它,直到它消失,然后又遁着记忆倔强地再走。
分不清前路的时候,简洁便站在那里,再等待下一辆“16”路车经过,再跟着它走。
有一次简洁与贝加乘坐公交车,没有空着的座位了,贝加于是拉着她往公交车的尾部走,两个逗比欢天喜地地坐在透着发动机热的台子上,竟有一种王者归来、君临天下的优越感。
是啊,那样高高在上地在公交车里坐着,没人站着的时候一眼到头,前方的路有多长,气场就有多远。
挨两边坐的是心腹,左边文臣右边武将,站着的是有本要奏的,急刹车的时候还真有人跪。
当然,王有时候也会摔下来,很符合历史规律。
快到8点的时候,城市白天的喧嚣渐褪,简洁隐隐绰绰听到歌声,越往前,歌声越清晰。
简洁瞬间便被那歌声吸引,不再去管什么公交车,她循着歌声亦步亦趋,意识陷入魔怔,因为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她却觉得好熟悉!
是的,熟悉!简洁确定那声音竟是一种久违的、无与伦比的熟悉。
有多久
有多久
到底有多久呢
简洁在心中急不可耐地翻刨搜寻。
长久以来,姑娘的心里是有一座城的,城门紧闭。
不想那歌声却能够穿过她的身体,透彻心扉,竟像有魔力一般,让城堡苏醒,城门大开。
一个在城堡中安静了很久的声音欢快地奔向那歌声而去,汇合在一起,然后消失,一并消失的还有简洁心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最后,只剩那歌声离简洁渐渐地近,愈加清澈清晰。
异类!
异类!简洁内心一震,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就那样站在大街上,不可思议地笑了,哈哈大笑。
简洁在大街上,笑出了泪水,她似乎又回到了四岁的光景,短头发上扎了一朵小红花,穿着花布衣服,胖嘟嘟的小样子,朝着歌声飞奔而去。
当简洁奔上九眼桥,近到足以看清流浪歌手的身影时,她停下奔跑的脚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步,两步……
十七年,十八年……
简洁走到流浪歌手的面前。
对方略低着头,四厘米更长的头发有些油腻,肆意垂落,他没有理会简洁野蛮地打量,抱着大大的原木色吉他,自顾弹唱。
简洁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打搅他,她去到他身后的桥栏上坐定,怔怔地看他抱着吉他、坐在音响上唱歌的背影,满心欢喜。
一个人停下来听了会儿歌,走过去和简洁搭讪。
“他就是一个流浪歌手,之前在北京,新来这里没几天,我和他聊过……”他说,瞥向流浪歌手的眼神满是鄙夷。
……
“嗯。”简洁敷衍了一声,目光始终不离流浪歌手的身影。
……
“我和他不一样,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简洁看了对方一眼,瘦小柔弱、衣着邋遢、长得也丑还不修边幅,实在是伤眼睛,于是又把目光转移到流浪歌手身上,懒得搭理他。
“这一带的小姐都归我管,我是鸡头,她们每一个人都得先经过我……那个,你知道吧……”他洋洋得意,嘚瑟得浑身有些颤抖。
“哦。”简洁不由地又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浓缩成这样的,原来你是被榨干的啊!”说完她又把目光落定在流浪歌手的身上。
“你是他女朋友”那人转而又问。
简洁没有说话,却神差鬼使地对着夜空露出神秘莫测的傲娇的微笑。
“你真是他女朋友?”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感觉充满讽刺,明显地以为眼前的流浪歌手不配拥有女朋友。
简洁懒得搭理,他对身边这颗鸡头充满反感,这时一个卖瓜的车贩路过,简洁跳下去挑了两溜西瓜要付钱。
鸡头突然喊“帮我也买一牙吧”,人便像一只没有肉的蛆一样怂了过去。
简洁赶紧抛给他一溜西瓜,又挑了一溜,走过去讨好地献给流浪歌手。
他这才抬头,微笑了一下,却又摇摇头,继续低头唱歌。
欸!简洁懊恼沮丧,很想喊住他:我还没看清你的脸呢!
“给我吃吧!”鸡头竟又凑了过去。
简洁对他无语至极,索性全给了他,自己重又坐回到桥栏上,从背包里拿出笔和日记本,摊在膝盖上,一面听歌,一面写日记,简洁认真地写着,不再理那个鸡头。
夜幕渐深,霓虹渐浓,车辆渐少,行人渐稀。
流浪歌手终于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又点燃一支烟,没有接着再唱的意思。
喝水都不吃我买的西瓜,你是猪吗简洁心里嘟囔,她蹭地跳下栏杆,巴巴地贴过去,又停下来,心里各种斗争,好不容易才走到流浪歌手面前。
“有烟吗”最后她问。
流浪歌手抬起头,他认真地看了一眼简洁:清瘦的小女生,长发及腰,粉色的拉链褂子,褪色的迷彩裤,运动鞋,看起来美好文静。
可能是他看惯了无法无天的少年吧,总觉得简洁身上也透着不容忽视的叛逆。
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吧!他想,笑了笑,递给简洁一支烟。
“……我还没有打火机。”简洁不敢直视对方,目光不争气地盯着地上,又说。
于是流浪歌手又从包里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简洁咬咬牙,得寸进尺。
“……徐笑。”他回答。
“……可以交个朋友吗”
“这个……可以吧。”
“那你qq多少”迫不及待。
“5713……”流浪歌手看着简洁,无奈地摇头,感慨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但还是告诉了她自己的qq号。
“我加你先……街头暗号!这个名字蛮有意思的。嗯,我加你了,备注:xuxiao……哪个xu?哪个xiao?”
“电话号码呢”简洁为自己此刻的没皮没脸感到崩溃,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强烈到让她可以不顾一切。
要停留在对方身边,而不是傻不拉几地和对方擦肩而过。
因为徐笑的歌声,竟然与简洁心中深藏的异类的声音产生了共鸣,使她心底沉淀的忧伤消弭无形。
异类消失了,徐笑却出现在她面前。
那就腆着脸将没皮没脸进行到底吧。简洁对自己说。
“快说啊?”简洁崩溃地小声催促徐笑。
“1588456……”
“……我给你拨过去,134尾号7805就是我,我叫石头。”简洁生怕他忽悠自己,于是立马拨了过去。
“我没带电话,回去会存。”不料徐笑却没带手机,他淡淡地说。
“哦,好吧!”简洁有些失望,可是有什么办法也只好这样咯。
……
简洁坐回到桥栏上,继续写日记,但她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从决定为了贝加抛开一切开始,简洁的人生轨迹便注定要渐渐跑偏,所以命运让她在这个时候遇见徐笑,她渐渐地对自己失去了控制,或者说,故意放纵了自己。
快到9点半,简洁才又跳下来,两手插在裤兜里,脸涨得通红,久久不能言语。
最后简洁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塞给徐笑一张纸条,说:“我十点半的火车回学校,要错过末班车了,回头联系你,不许不理我!”
徐笑刚接过简洁递给他的小纸条,简洁便撒开脚丫子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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