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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等地对峙,路远与班杰明。
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个正直盛年的壮汉。
一个正处于长身体的岁数,肌肉尚处于发育期,身材略显单薄,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高马大,跟青松一样巍然站立。
班杰明的小刀子在指间流转几下随手扔在脚边,路远也把那把腰间的刀卸下,但却刀鞘分离,鞘扔在一边,刀插在地上,刀柄随着野草一起摇晃,两副弓箭被杜鹃摆在二十米外。
班杰明正眼看路远,余光却从男孩的两侧转个弯绕过去落在少女身上,小摸样还可以,身材颀长,亭亭玉立,很骨感,就是肉太少,好像经常吃不饱。
“漂亮的小妹妹,”班杰明微笑道,“说好了现在是男人间的事,乖乖待着不要动,等男人们把小事解决完了,再跟女人谈正事……”
“……你有完没完。”路远微微躬腰,骤然发力,笔直朝班杰明冲去。
狼奔豕突。
这是班杰明的第一印象,速度很快。
少年先发制人,气势压人,对于两个人搏斗来说,无疑是正确的。
但速度和力量是破坏力的二要素,两者缺一不可。
洪水决提,一冲千里,是因为有力量才有破坏力,否则蚍蜉撼大树,只能可笑不自量。
他不是扎根在地不可撼动的大树,少年也不是力量微弱的蚍蜉,他的速度很快,快的像一匹狼一样冲过来,但是狼靠牙齿和爪子拼命,而少年却没有,他只有拳头,而且他的块头不够,力量和爆发力都差得远了,远远及不上洪水的冲击力。
在女人面前,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面前,男人的脑袋容易被荷尔蒙支配,少年还是太年轻了,既缺乏自制力,又缺乏自知之明,如果能够活下去的话,今天将是他受用终生的一堂课,但是没有如果。
鸡蛋碰石头,只有一个结果,攻击变成自杀。
班杰明他冷笑着看少年奔跑,还有时间嬉皮笑脸地跟少女逗趣,“可爱的小妹妹,站着不要动,你一动,我就往回跑,去捡激光枪,啾的一声,这个傻小子的脑壳子就被穿一个洞,当场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咦……”
班杰明左迈一小步,中心后移到左脚,弹腿踢出右腿,对着少年胸口就是一脚,但直线前冲的少年,霎那间,微微向右折向,侧身从脚下的草皮滑了过去。
激光枪!这小子要冲过去抢激光枪!
班杰明打个机灵,飞身跳起,饿虎扑食,抓住了少年的脚踝。
路远止住了向前滑动的趋势,迅速转身,手里多抓拳头大的一块黑色石头,砸在班杰明的宽额头上。
石头和脑袋都破了,前者被风化日久,质地疏松裂成数块,而后者也开一道口子,鲜血泉涌。
“路远,打得好!”杜鹃鼓掌欢呼。
好你个头!快点去捡弓箭。
路远暗暗叫苦,班杰明受伤并不重,而且还抓着他的脚踝呢?
他懂得搏杀之道,昨天还毫发无伤地宰了两匹狼,李约翰每天教给他的就是这个,他甚至觉得冥冥之中天注定,李约翰留在园区就是为了教给他这个。
像他这样的小狼崽子跟班杰明那样的大狗熊对战,靠蛮力是不行的,必须善用工具。李约翰给他上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能够制造各种工具为己所用,而野兽只有自己的尖牙利嘴。
善用各种工具,挖陷阱、结套子、下夹子,甚至舞刀要水泼不进和射箭例无虚发,所以他是个打猎高手。
要对付眼前这只大狗熊,陷阱、套子和夹子就别指望了,这颗杏树并不是他和杜鹃专用,许多孩子都可能靠近,那些危险的东西不允许设置在附近。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多年来人们都沉默遵守,就像野兽不在水源地狩猎撕杀一样。
要想踢出沙子,迷住对方的眼睛就不用想了。干旱季节,黄土干燥坚硬像石头一样,而且此地植被茂盛,野草疯长,泥沙被草根禁锢在地,难动分毫,挖野菜多了,铲子都会卷刃,踢断腿也踢不出来半点泥沙。
将某种致使眼睛或者呼吸系统严重受损的化学药剂涂抹在手上,简直是痴人说梦,别说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使用,敌人又不是瞎子。
而弓箭被移开,刀子已经抛下,可能的帮手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能不能配合默契,全靠她的悟性去抓机会,至于能不能领悟到,以过去十四年路远对她的了解,基本上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求人不如求己。
还有什么能够借为己用?
路远握紧拳头,冲刺前,绞尽脑汁。
他和这只大狗熊的区别,就在于他在寻找工具,而身高马大的大狗熊自恃拳脚和蛮力。
可是天上地下只有荒草和泥土,即便如此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工具,至少他经常光顾这里,当然没有做到对坑坑洼洼了如指掌,但哪里草皮厚,哪里泥土硬,哪里有块比较大个的石头,他还是有点印象。
冲刺、折身、侧滑的目标就是那块石头,而不是激光枪,它距离太远,路远需要触手可及的武器。
策略很成功,但效果差强人意,没想到那个工具那么的不堪用,比大狗熊的脑袋还不如,应该砸他身体脆弱的部位,例如眼睛。
身体飞出去的时候,路远在反省。
血流满面气急败坏地班杰明抓住路远的脚踝横甩了出去,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追过去,既要修理那个小崽子,又要防止那个小姑娘去拿弓箭,或者反过来偷激光枪,两头兼顾,分身乏术。
但杜少女明显没经验,她撕心裂肺地喊一声“路远”就跑过去扶草丛中的少年,于是距离弓箭就更“路远”了。
这样也好,他的活动范围同时可以扩大。班杰明抹一把遮蔽一只眼睛视线的淋淋鲜血,朝前走了几步,怒道:“下黑手,真他娘的不爷们。”
“你他娘的多吃了几年干饭,长了几斤肥肉,就爷们了。”路远站起来,左手右手各多了一块石头。
“小兔崽子!玩上瘾了,还有完没完!”
班杰明怒火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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