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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柔而又脆弱的人

作者:根号零零七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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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过后,千修正准备离席。

    “千修小兄弟。”

    专门给幽谷众人帮忙的大牛叫住了他。

    “听说你在找适合你做的事情,没错吧?”大牛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千修点头道。

    大牛见他这么为幽谷里的大家着想,憨憨笑道:“见你这么用心,我看着也高兴。”

    “我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只想快点帮大家做点什么事情,能回报大家的救命之恩。只可惜我的下术派不上什么用场,到现在也只是给大家打下手而已。”说到乐时,这个枯瘦的男子便笑,说到不如意时,这个老实的男子便皱眉,都表现在脸上,真是憨厚。

    “下术……能派上用场吗?”千修追问道。

    “是啊,实用得很啊,”大牛兴高采烈地讲解起来,“贾爷爷的下术能控制水,他就用这个能力帮我们去除水中的杂质,我们能喝到这么干净可口的水可全靠他;张健兄弟的下术好像能探知铁矿的所在,能用上趁手的农具可全亏了他;李沙似乎对土地特别了解,石动又和动物相处得十分融洽……”

    “可惜,我的下术好像只能引一些风出来,什么用处也没有……”说着,大牛便集中精神,忽地他的周围刮起一阵风,向四周吹去,把靠着墙角的扫把吹倒了。

    ……

    确实,没什么用……

    不过,千修自己又有什么样的下术呢?想到这里,千修忙问了起来。

    “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下术是怎么样的,怎么才能知道呢?”

    这一问,问得大牛挠了挠脑袋,“哎呀,这我也不知道啊,这下术不是自然而然就会了嘛。”

    自然而然?可他千修不会啊,莫非他是假的下术师?

    “唔,这下术用起来……是什么感觉,能不能给点提示?”

    “呃,这么一说,我的感觉就像是……身体各处有东西冒出来,之后就自动变成了风……”

    “东西?什么东西?”

    “一股气一样的东西,用想象驱使,它们就会冒出来。”

    听罢,千修尝试着想象一股气,从体内散发出来……

    ……不行,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来没这么容易。

    “我想起来了,贾爷爷曾提起过一个方法。”大牛一拍脑袋,接着说道,“正好让你试试,跟我来。”

    说罢,千修就跟着大牛走了出去。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大牛开始随意找些话题。

    “说起来,千修小兄弟你也是挺幸运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没事,不仅如此,还碰巧到了这里,真是前世有福报吧。”

    “那么,大牛哥你是怎么来到这的呢?”

    “嘿嘿,”大牛似乎对这个话题的转向很满意,“说起这件事,我心中真是有一万个感谢啊。”

    “我也不怕丢脸,就明说了吧,我从小……是做扒手长大的。”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下术师向来没有地位,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丢在荒郊野岭,万幸的是我活了下来,不幸的是,捡到我的,是占山为王的一伙山贼。”

    “我从小就被他们教得只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在集市浑水摸鱼。偷东西被发现时,要在集市挨一顿打,偷的东西太少时,也要在老大那挨一顿打。不过我那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

    “我那时觉得,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拿放在路上的东西,拿放在别人口袋里的东西,他们会喊我小偷,我会被打,但只要我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往往能换到我的食物,我甚至没想过,那些乒乒乓乓的圆铜饼子,叫做铜钱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老人抓住,正当我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头,准备再挨一次打时……他却没有打我,而是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告诉我,偷,是一件耻辱的事情。他说的话又臭又长,到太阳落山他终于肯放我时,我对他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对他人进行的小小的反抗。”

    “我没想到的是,那个老人竟然还缠上了我,之后我每次偷窃时,他都要来掺一脚,我烦不胜烦,和他斗了起来,有时候他赢,我免不了要被说教一番,有时候我赢,他跑得气喘吁吁,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不过从那开始,我就从来没因为偷而被别人打过了……”

    “后来有一次,我偷东西又被他抓着了,我原以为又要被训斥一顿,便捂住了耳朵抗议。谁知,他竟然一言不发,抓起我的手就走。”

    “我被他带到一间房子外,他叫我自己看。”

    “那间房子的破门被一个身穿华服,手提药箱的男人猛地推开,那男人径直地便要走去,后又从他身后跑来一个妇人,拖着华服男人的腿拼命说道:钱我们会想办法付的,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男人甩她不开,一脸厌恶,像看污物一样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是一脚踢在她的脸上,一句话也没说,愤愤地走了。”

    “她本来是可以救她的女儿的……只要你不偷她的救命钱的话……老人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哭了……早已忘记泪水的我,想起了第一次被打哭的情景……”

    “第一次被老大惩罚,对他来说那不是什么教育也不是什么愤怒,只是想打我便打了……消遣罢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无助而哭,因为委屈、痛苦、背叛而哭。我以为养我长大、对我情深义重的老大,不过是把我看做不好使的狗罢了。”

    “世界上没有对我温柔的人……我确信了,所以,我哭了。”

    “而当我看见那个妇人趴在土地里,泪流不止之时,我也哭了……不知为什么,被伤害的明明不是我自己,我却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一如第一次遭背叛的那一瞬间……”

    “到现在我才想清楚……可能是因为,我被自己背叛了吧……想要获得他人关爱的自己,被怨恨世上没有关爱而去伤害别人的自己背叛了。我正变成……我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偷过东西……我当面向老大说,我什么都愿意干,就是不想再去偷窃了。一开始当然是遭到了反对,也挨了不少打,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虽然之后的打杂工作更加辛苦,但我并不后悔……”

    “只是不能再见老人一面,不能当面对我的贵人、恩师道谢,而感到深深的遗憾。”

    “我想,这一生,也可能就这样吧,能落得一个内心安稳,已经不错了,再也没什么追求。不过,之后你猜怎么着?”

    “真是天地之大,世事难料,强制征兵令发布了。”

    “山贼们被朝廷的士兵们打得七零八落,我因为不是气武者,在他们缠斗的时候,勉强逃过一劫,来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的我,被于绩发现,带到了这里,幽谷。在这,我碰见了我的恩人……那位老人,他第一次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他说他,叫做贾旭……”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这里,我获得了新生,恩重如山的贵人、心地善良的可爱人儿、值得为之奉献的伙伴、共同营造的生活,我获得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宝物……已经再也不苛求任何东西……如此幸福的时光,只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两人停了下脚步,大牛也结束了回忆,“到了。”到达的地方,是千修上次和贾旭来过的,那片小瀑布。

    听罢大牛的故事,千修也对下术师遭遇的迫害有了一些更加清晰的印象……将这些与自己所遭遇的事情重叠在了一起,他的眼眶也略有湿润……

    此时的千修还不知道,像眼前的大牛一样,下术师,大都是这样内心纯粹而温柔,却又无比脆弱的人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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