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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终于结束了。
丁秋顺利拿到了西虎警局提供的线索奖,他给事务所的每个人都发了奖金。马非也用不着停职了,他为了表示感谢,在一家高档海鲜火锅店招待了景秋事务所的全体人员。
聚餐的气氛非常热烈,马非也是频频举杯。可是,当餐会刚刚进行到一半儿时,他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宫小翠竟然一口酒也没喝。
“小翠,怎么不喝酒呢?”马非假装板起脸。
“有事,不能喝。”宫小翠神秘一笑。
“什么事?”
“不告诉你。”
宫小翠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贾小左一口将杯中啤酒喝干,用怪怪的声音道,“还有能什么事?肯定是和那个小白脸约会呗。”
“你才小白脸呢。”宫小翠回怼。
“我脸才不白。”
眼见二人要掐起来,丁秋立刻插话制止,“小翠,你不提我倒忘了,咱们这案子能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不如让他过来一起坐坐吧。”
“对,对,今天高兴,让他一起过来。”马非也呼应道。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都不熟。”宫小翠犹豫着。
“这有什么不好。”贾小左不知为何也积极起来,“让大家都了解了解这个小白……哦,不,帅哥嘛。都替你把把关。”
“那好吧。”宫小翠瞅了马非和贾小左一眼,“不过事先说好了,人家可是老实人,你们不许欺负他,不许灌他酒。”
“放心吧,不会的。”贾小左满不在乎地应着,心里却想等一会一定要狠狠灌这个小白脸几杯才行。
贾小左的愿望是好的,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二十分钟后,小保安出现在了丁秋等人的会餐地点,他这次穿了一身夹克牛仔的便装,头发也修地十分齐整,看上去和电影明星一样帅气。
贾小左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一上来便拿起一整瓶酒来敬他。
宫小翠在中间拦着,小保安却笑着回应,“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我也不能扫兴,我酒量不行,大家可要原谅。”说着,他也捞起一瓶酒,朝贾小左点头示意,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瓶后,他竟然面不红气不喘。
丁秋凝望着那张气定神闲的脸,搭在嘴边啤酒杯迟迟没有动。
眼见这小青年藏着量,马非自然不能放过,他和贾小左轮番上阵,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宫小翠眼见形势不对,却拦也拦不住,只好往边上一坐,撅起嘴瞪着丁秋。丁秋心领神会,他起身来到已经晃晃悠悠的贾小左身边,摁住他刚刚倒满的一杯酒,“先别喝了,我有事要和小兄弟说。”说着,他又拍拍小保安的肩,把他引出店外。
火锅店外不远处有一座天桥,桥下车流辉煌。丁秋手扶着围栏,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清爽的夜风,瞬间,他身上刚刚积攒的酒精被一扫而空,他的脑袋竟变得比平时更加清醒了。
他点上一支烟之后,把烟盒递给身边的小保安。
“谢谢,我不会抽烟。”他摆了摆手。
丁秋收起烟。“不好意思。那个姓贾的小伙子有些好胜,没喝多吧。”
“没事的。”他笑了笑,“是不是他也喜欢小翠。”
“嗯。”
“哦,这就不难理解了。”
丁秋吐了口烟,“对了,认识了这么久,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
“林勇。”
“嗯。”丁秋本想问那是勇气的勇还是永远的永,但是,他又突然发觉那没有任何意义。
林勇等着丁秋继续说话,可没想到丁秋只吐了一个字便开始盯着夜色中的灯光发呆,就仿佛那个被邀出来的人是他一样。
“丁先生,大家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林勇打破沉默。
“何以见得?”丁秋极为平淡的语气,在林勇听起来就如同回答了“是的”一样。
“我明白,大家一定瞧不起我的工作。”林勇坚定说道,“我虽然只是个小保安,挣得不多,但我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我感觉自己并不比别人差。而且,我有足够的上进心,我保证会给小翠幸福的。”
“是么?”丁秋抽动了一下嘴角,“我的确瞧不起你……不过,并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小保安。”
“什么意思?”林勇看着丁秋,眉宇间的惊讶有些夸张。
丁秋也把脸转向林勇,眼睛眯成一条线,“让我瞧不起的,是那个所谓地飞雪集团继承者。”
丁秋注视着林勇,林勇也注视丁秋,时间仿佛就这样突然静止了。在丁秋的眼眸中,林勇脸上的面具仿佛正在一层层剥落,奇怪,震惊,怀疑……直到最后,一股狡黠的笑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只见了三次面而已。”卸下伪装的林勇忽然十分轻松,他终于也学着丁秋的样子,手扶起栏杆。
“果然是这样。”丁秋叹了口气。
“哦……原来你在诈我。”林勇虽然在挠头,却看不出任何懊恼的情绪,看来,这个伪装身份他也没打算用太久了。“我真得很好奇,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呢?”
丁秋仰望头把一口烟吐向夜空,一股夜风巧至,瞬间将烟吹散。
“第一,在快餐店的见面,当你说起高雪时,那悲伤的表情并不是一个局外人应有的。第二,你的每次出现,都会给案情带来突破,这似乎并不像一个巧合。第三……”丁秋把收起的目光重新凝聚到林勇的脸上,“我刚刚才发现,你和高雪,真的很像。”
“真的像?”林勇摸摸自己的脸,眼中闪现出真实的悲伤,“姐姐,真的很命苦,他虽然拥有着惊人的财富,却一直都不快乐。”
“也许那是因为她一直思念你,这些年,她一直在谴责自己把你弄丢了,没有完成父母的嘱托……如果你能早些表明身份,姐弟相认,也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一样的结局?”悲伤抹去后,林勇脸上露出讥笑,“你是指我们一起被费琪那个狠毒的表子害死么?”
“可是,像现在这样,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林勇看着丁秋,就像在看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外星人,“整整50亿,你想象过那么多钱么?”
“可是,用这种手段得到,会安心么?”
“什么手段?”林勇自信地微微笑着,“说实话,即使你现在录了音,我都没什么可以顾忌的,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我只是静静看着费琪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圈套当中……我真不需要去做任何事情的,除了给你这个聪明的大侦探适当提供一些小小的线索。”
林勇带着挖苦的称赞,让丁秋不禁摇了摇头。“下一步,你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表明自己的身份,再经过dna比对,就可以顺利地继承遗产了吧。”丁秋叹道。
“是的。这是一个不可阻挡的趋势,景雄市的未来,也将因此而改变。”林勇望着远处正在闪烁的中远大厦,开始沉浸在自己筹划的蓝图当中。
“一切,真的会像你计划的那样么?”
“是的,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例外。”
丁秋沉默片刻,“可是,你好像忽视了一个人。”
“谁?”林勇看着丁秋,“是你么?”
“不,不是我。”丁秋标志性的抖了抖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次浮现,“我说的,是你姐姐。”
“我姐姐?”林勇锁起眉毛。
“是的。难道你不知道,你姐姐和孤儿院的院长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么?”
“我知道。这又能怎么样?”
“可你就不好奇,在这个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你姐姐为什么总是写信呢?打个电话不好么?”
林勇心中一紧,突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丁秋把烟咬在嘴中,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林勇。“自己看吧。”
林勇带着忐忑打开纸,发现那是一封钢笔信的复印件,上面的字迹清晰而隽秀……
亲爱的弟弟: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院长已经找到你了,我真的为此而高兴。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但想必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也是一表人才了吧。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不必为此难过,因为这种生活我早已不再留恋。金钱权势,其实只是一个包装豪华的牢笼,困在笼子里的人早已迷失了自己。
所以,我早已立下遗嘱,但凡我名下的财产,死后将全部捐献给曾经收养我们的石虎村孤儿院,让它去帮助更多的人吧。如果有居心叵测的人质疑遗嘱的真实性,我曾经亲笔写给院长的信都可以作为证据。
弟弟,希望你能理解姐姐。
最后,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和我不一样的人生。
---高雪
拿着那封信,林勇的双手剧烈抖动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姐姐!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相信!”终于,他还是崩溃了,发疯似地把手中的信撕成碎片……丁秋静静看着林勇癫狂的样子,仿佛又一个费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摇着头,把最后一口烟平吐出来,远处那奢华的灯火,在烟雾中渐渐改变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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