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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据益力争
深圳。大华公司大会议室内。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陈兴汉把他和陈丹伊去市残联、市民政局与唐姨、张副局长协商后并且已经得到了同意和支持招用轻度残疾人工作，同时由残联和民政局出面，通过市政府联系自来水公司提前批给华美商厦供水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向温雅和大华公司的其他几位领导做了详细的汇报，还说明了下一步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温雅听了一言未发、不予置评、不置可否。其他几位公司领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从他们表情和眼神中明显的可以看出来他们对这件事现在的结果和前景表露出来的不屑和耻笑。陈兴汉又苦口婆心的重复解释、耐心说明。大华公司的几位领导各个轮番上阵，伶牙俐齿，言语中或绵里藏针、或暗含讥讽、或夹枪带棒，一起质疑、驳斥、否定、反对陈兴汉的做法。陈兴汉心里又急又气，耐着性子与他们理论。双方你来我往、言来语去，陈兴汉据理力争，一张嘴同时应付对方的几张嘴，虽然还不能说服对方，但也丝毫未处下风。双方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高，几乎变成了混乱地争吵。
此时的陈丹伊根本插不上话，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说，她又觉得自己不会说、不该说。但是，陈丹伊坚定的认为，她和陈兴汉这么做是对的，陈兴汉所说的也都是对的。陈丹伊在心里暗暗的埋怨自己在这个非常关键的时候、关键的场合一点都帮不上陈兴汉，而大华公司这些人怎么就不理解？不接受啊？陈丹伊为陈兴汉捏了一把汗，不由地担忧不安起来，如果陈兴汉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这些天他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不但前功尽弃，还会被人耻笑。哎？总经理温雅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呀？她能理解吗？她能接受吗？她是怎么想的呢？陈丹伊求助地看着端庄优雅地坐在会议桌主位正中美丽高雅的温雅。
温雅看着眼前争吵的场面优雅地微笑着，轻松地说：
“好了好了，安静安静，请大家都冷静一些，这样吵下去是在浪费时间，也没有任何意义，让我们再听一听陈先生还有什么充分的理由能够说服我们按照他说的方案那样去做，好吗？”
除了陈兴汉和陈丹伊，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的都不约而同的表示赞成温雅的提议，众人犀利的目光纷纷投向陈兴汉。
陈兴汉此时心里非常清楚，最后决战的时刻到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必须要完全说服对方，还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无话可讲。否则，就是自己的彻底失败。
副总甲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容置疑地抢先说道：
“陈先生，在你陈述理由之前，我有必要再一次的提醒你记住，我们深圳大华公司是香港中华公司投资的独资公司，是享誉深圳高规格、高效益的现代企业，我不管你借用什么样的理由，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为我们公司要去做什么样的事情，请你必须要先考虑到维护提升公司的企业形象和商业信誉。否则，你说的再好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说得好、说得好，我真想为你鼓掌欢呼。”陈兴汉轻松自信，胸有成竹，他微笑着对副总甲认真诚恳地说：“你刚才说的和我想的、做的完全一样，这也正是我为大华公司尽心尽力去做这件事的根本原则。我这么做不但不会使大华公司、还有华美商厦的企业形象、商业信誉丝毫受损，反而会因为做了这件事会让大华公司、华美商厦的企业形象空前提高，商业信誉响遍深圳，传到香港。谢谢你的提醒，让我时刻记住你们大华公司是香港中华公司投资的独资公司。”
副总甲：“陈先生，招聘残疾人来大华公司工作，怎么能维护、提高企业形象和商业信誉呢？毫无关系嘛。”
陈兴汉：“不，关系紧密。如果大华公司聘用残疾人工作，说明香港中华公司不但积极致力于内地的经济建设，而且在为内地的经济发展和市场繁荣作出巨大贡献的同时，还胸怀仁爱慈善之心致力于残疾人的福利事业，充分理解、积极支持国家对残疾人施行扶持和保护的优惠政策，并且付出实际行动，真正体现出一个现代企业取之于民回报于民所承担的社会责任。大华公司为有工作能力的轻度残疾人提供了就业机会，解决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工作难题，这是在为政府排忧解难，为残疾人家庭解除了生活困扰和经济压力。他们一定会对政府和大华公司充满感激之情的，为自己能够成为大华公司的员工感到自豪，也为自己感到荣幸。招聘轻度残疾人工作，从表面上看是大华公司一种普通的企业行为，其实这更是一种善举，它体现出了党的关怀、政府的关爱、社会的温暖和企业的情义，表明大华公司实实在在的执行落实党和政府利民益民的政策，这对残疾人群体来说有着更加深刻的意义和非同一般的心理安慰、精神振奋作用，这在深圳企业界起到了模范示范作用。难道大华公司不应该、不可以这么做吗？”
“你说的这些好像不错，但是我觉得有些片面、牵强。残疾人会感激和自豪吗？”又一位副总经理插言道。
陈兴汉：“我想会的。大华公司的仁爱慈善之举，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利国利民的事情，会成为深圳经济界的榜样和企业界的一面旗帜。这样赢得的企业形象和商业信誉会深深的刻在深圳人民的心里，这是花费几十万、上百万元的广告费在电视台做广告所换不来的。难道这不是大华公司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应该追求的社会效益吗？残疾人一定会感激这样企业，一定会为自己是这样企业的员工自豪。”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认真思考着陈兴汉刚才的这番讲话。站在会议室门外走廊里旁听的员工越来越多。
此时的陈丹伊被陈兴汉彻底折服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陈兴汉会有如此难以辩驳的口才，与陈兴汉平时没心没肺的憨样、吃红烧肉时的馋样更是判若两人。陈兴汉的形象在陈丹伊的心里瞬间高大起来，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可亲可敬，他带有磁性的具有穿透力浑厚的男中音重重的敲击着陈丹伊怀春少女的心弦。
陈丹伊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陈兴汉的剑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和微薄浅红色的双唇。陈丹伊越看陈兴汉的脸型和五官越觉得像她心中崇拜喜爱的偶像格里高利派克。她心里不禁一阵狂跳，脸颊发热……
副总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绵里藏针地说：
“陈先生，你的长篇大论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残疾人毕竟不同于正常人，我们大华公司招聘使用轻度残疾人也不是不可以，也许会像你说的那样，企业形象、商业信誉不但不会受损，反而会有所提高，也会取得良好的社会效益。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还要注重经济效益啊？我们是企业，在商言商嘛，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追求经济效益、追求利益最大化应该是没错的吧？如果我们聘用了残疾人，势必要额外增加投入、提高成本，最后要分摊到每一件商品的销售价格上去。这样一来，就会削弱我们竞争力，利润也就减少了。还有，在对残疾人员工的培训和管理方面也会增加难度和障碍。陈先生，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些事情你设身处地的考虑过吗？你有什么可以有效解决的好办法吗？”
陈兴汉拿起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陈丹伊赶紧从皮包里又拿出一瓶放在陈兴汉的面前。
陈兴汉点着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后又掐灭了，笑了笑说：
“是的，在商言商、追求最大化的经济效益都没错。刚才我说过了政治意义、社会意义，现在我就来帮你粗略地算算经济账吧。良好的社会效益必然会带来良好的经济效益，这应该是成正比的。华美商厦的利润来自两部分。一部分是一层到五层卖场的租金或是利润分成。另一部分是地下两层的超市，都可以聘用安排了残疾人工作。我想这件事会像春风一样一夜之间传遍深圳的大街小巷和每一个角落，成为街谈巷议的社会热门话题，电视台、报社会不请自来进行跟踪系列报道，从而再一次引发公众的高度关注和认真思考。”
“陈先生，人们的关注和思考，与我们公司的经济效益有直接的关系吗？”有人问道。
陈兴汉：“我觉得应该有吧。人们不禁会想：能够为国家减轻负担、为政府排忧解难、为社会解决实际问题的独资企业，是不会为一点蝇头小利欺骗顾客的。所以，不管是出于敬佩还是出于好奇，大批顾客会慕名而来，把华美商厦当做购物的首选之地，那些残疾人员工的家人、亲戚朋友就更不用说了。那些号称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自我表白式的商家在华美商厦面前就会显得渺小和苍白。这样，信誉和客源就都有保证了，随之而来的经济效益也就有了。”
“但是，残疾人的培训成本和管理难度也加大了。”
陈兴汉：“是的。培训、管理残疾人一定会有难度和障碍，增加投入、提高成本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只是一次性的投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很快的分摊消化在成本里。残疾人员工心里都很清楚，得到这样一份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尤其是在深圳，所以他们会加倍的珍惜、加倍的努力，应该比正常人更快的适应、胜任交给他们的本职工作。”
“即使是这样，综合优势、竞争力也不会有多大的。”
陈兴汉：“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华美商厦是香港中华公司投资的独资企业，享受国家减免税的优惠政策。按照国家的有关政策，残疾人企业可以根据人数比例享受减免税政策。这样华美商厦可以享受到双重的优惠政策。少交税或者不交税不就等于利润增加了吗？如果华美商厦拥有了这种优势，竞争力不但不会削弱，反而会增强提高。大华公司、华美商厦聘用残疾人这种仁爱慈善之举，在深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独树一帜，必然会引来电视台、报社等众多新闻媒体的长期跟踪系列报导，这在无形当中给你们做了正面宣传和免费广告，这样一来每年可以省下一大笔广告费，使总成本降了下来，也许可以完全抵消因为招用残疾人在培训、管理等方面额外投入的资金，省钱就等于挣钱了嘛。”
“嗯，说得有道理，是这么回事儿。”有人赞同道。
陈兴汉：“还有，大华公司如果在每年的节假日搞一些针对残疾人的优惠打折促销活动，在不投入或者极少投入的情况下，销售额和利润会大幅提高。从进货方面说，供货商如果知道华美商厦是残疾人企业，不管是出于敬佩、同情还是支持，也许会给出一个低于其他销售商的价格。从这几个方面综合起来分析一下，请在座的各位领导想想，华美商厦在深圳还会有竞争对手吗？我说句大白话吧，在商品销售价格上，深圳能有哪家商场卖得过华美商厦？这样的经济效益潜力有谁能够预测得出来呢？”
陈兴汉的这番阐述引起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思考。
“陈先生，你说的有道理，也很感人。但是，我们应该怎么具体安排残疾人的工作呐？”人事部经理的问话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人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陈兴汉的身上。
陈兴汉想了想说：“是，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但是不难解决。残疾人员工主要做一些辅助性工作，或是幕后的工作。这些人都是轻度残疾，完全可以胜任交给他们的工作。我再说的具体点儿吧，华美商厦一层到五层是留给品牌商的卖场，员工由它们自行招聘，我就不说了。我要着重说说地下两层拥有两万多平方米营业面积的大型综合性超市，员工应该在三百人左右，销售方式百分之九十五是采用开架售货，这样必然要增加辅助性工作的员工，我们可以安排聋哑人搬运、上货、理货，还有主食厨房、熟食加工车间、猪牛羊肉分割车间、员工食堂，负责清扫仓库、货场，收集回运小推车，停车场免费洗车，整个华美商厦的维护、修理、保洁和所有厕所的卫生消毒工作等等。安排下肢轻度残疾人员工在库房或者办公室做销售统计、数字计算、财务方面的工作。我觉得聘用安排五六十位残疾人工作是没有问题的，只占到员工总数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嗯，现在我也就只想到了这些，应该还有更多的工作可以安排残疾人员工做的。”
人事部经理赞同地说：“嗯，你说的是有道理。”
办公室主任也被陈兴汉说服了，默默地点点头。但是，他又有所顾虑地说：“陈先生，你说的确实可行。我说一句也许是不该说的话啊，我们聘用了残疾人，政府帮助华美商厦提前批准供水，这样做会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投机取巧？或者是拉关系走后门儿啊？”
陈兴汉笑了笑诚恳地说：“嗯，也许会有人这么想，这是无法阻止的，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过之后我心里非常坦然。投机取巧指的是利用某个特定的时机和方法为自己谋取不当私利。大华公司、华美商厦聘用残疾人工作完全不是为了个人谋取私利呀，是在贯彻执行国家政策，为政府分忧，为社会尽一份责任，为残疾人提供就业岗位，这是值得大力表扬提倡的，是值得积极学习和广泛推广的嘛。说到拉关系走后门儿，这就更不沾边儿了。”
“不沾边儿？怎么会不沾边儿啊？陈先生，能跟我们大家说说吗？”
陈兴汉：“当然可以啦。说到走后门儿？哼，去之前，残联和民政局的前门儿在哪儿我都不知道，那天我们去的时候，转悠了老半天才找着，我倒想拉关系，可是我谁都不认识，跟谁拉关系啊？我知道，拉关系找人、请客送礼、花钱办事是当下社会约定俗成、大家公认的潜规则，这是不正之风啊。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这么办吧？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去办呢？我就要这么去做，事实证明，我做到了。现在，我当着你们几位领导的面可以肯定的、负责任地说，这件事已经成功一半了，但是我们没花过一分钱啊，要花钱我还舍不得呢，我还觉得冤呢。”
“陈先生，你真的没请他们吃饭、没送礼吗？”
陈兴汉：“吃了，是民政局的张副局长、残联的唐主任请我们俩人吃饭，他们还明确表示，一定要全力的支持我们。你们见过有这么拉关系走后门儿的吗？说出来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顿饭是我到了深圳这么多天以来吃得最饱最香的一顿饭啊，离开北京这么多天了，我终于吃到红烧肉和炸酱面了，菜码也挺地道的，不瞒你们说，真好吃，真香啊……”
陈丹伊神态尴尬羞赧，她抓着陈兴汉的小臂轻轻地摇着，小声阻止道：“哥，别说了，快别说了，在这种场合说这些多不好啊，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呀？真是幼儿心理。”
“好，我不说了。嘿嘿嘿。”陈兴汉一脸憨厚的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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