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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墨色人影消失于巷口，她才猛地想起，那人只穿了件薄衣，就这般在寒风中陪她穿了半座城。
慕容昭一走飞廉便上前将二柱抱起来，笑道：“好小子，吃的这般重。”
红绸欲从如瑾手中接过孩子，被她避开。
“我来，你去开门，煮些热乎的稀饭，给这两个孩子吃。”
“是。”
红绸匆匆往厨房跑去，暮草说道：“日后咱们宅子可热闹极了，这两只小猴是谁呀？”
“我叫秦天柱，这是我弟弟如风，才不是猴子！”
暮草稀罕的蹲下身看着被裹成粽子样的二柱，笑道：“呵，倒是个牙尖嘴利的，那你不好生在家，跟我家阿瑾回来作甚？不怕此处是狼窝？”
“姐姐长得好，心眼儿好，我不怕。”
如瑾将如风身上的斗篷褪下来小心的搭在架子上，用热水给他洗净了手脸，小家伙白嫩一团煞是可爱，瞪圆了眼睛看着如瑾，字正腔圆的喊了声“娘！”
“傻的。”
揉了揉他的小脸，不禁失笑。
这时，二柱刚被暮草收拾干净，过来接过如风坐在桌前喂粥。
如瑾捧着茶碗问道：“二柱，你娘临行前还说了什么，可有说为何让你们去长安青龙寺？”
二柱吹了吹热粥，说道：“没，就是嘱咐我，一定要去。”
“那你可知她平日里同谁亲近？姐姐帮你寻她回来，或许是……”
“娘亲不回来了，姐姐，明日你便送我去吧，日后我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如瑾顿了顿，问道：“二柱，你今年几岁。”
“六岁。”
六岁稚童……
母亲失踪，藏匿幼弟，还寻人送行，处变不惊的模样，实在令人佩服甚至是……心惊。
如瑾垂眼看着睡去的如风，问道：“今日若是我不从那里过，你待如何？”
“不会，你定是走这条路。”
“哦？”
二柱，绷着脸说道：“你们出城时便是步行，大路那般宽敞，你们却专挑小巷，定是姐姐不喜热闹。哥哥身上拿了祭拜人用的东西，另一位姐姐背了琴，大节下的你们身穿素白衣裳，是去城外的寺庙，回来又没处买马，自然得走这条路回去。”
如瑾倒是被他这摇头晃脑的模样逗笑，打趣道：“送走如风，你将如何？”
“我去学本事，去做官，唯有这样才能护着我弟。”
如瑾见他左右不离“我弟”这句，既欣慰又心酸。
“好，姐姐助你一次，青龙寺那人可靠得住？”
“嗯。”
见他略带迟疑，如瑾便说道：“飞廉会在寺内留一日，你若是发觉哪里不妥，便立刻去寻他。”
“二柱晓得。”
这一晚，待两个孩子睡下，如瑾拿出三百文放到包裹里，嘱咐飞廉道：“你跟着，看二柱去找了何人，务必保证他们都平安无事方可离开。此时蹊跷，既然碰到，便帮一把。”
“是。”
烛火熄灭，猫儿巷沉入夜色。
猎猎风声中，有人在快速移动。
“如何？”
“牛御史家的老太爷去了周兴家理论，回去没多久便咽了气，他家的妻女四处求人，找全是与牛御史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但是全部……闭门谢客。”
风中传来赤一的声音，沉声道：“头儿，陛下的圣意是？”
寒风一窒，慕容昭淡声道：“圣旨下，听命行事，不必揣测圣意。”
“是！”
慕容昭一行立在十字街的瞭望楼上看向如瑾住的猫儿巷，周兴又失一臂，定会心有怨愤，这股恶气寻不到出处，定会盯上如瑾。
他须得加紧步子了……
是夜，乌云遮月掩盖了血腥。
待天明，侍御史一家竟全部消失，左邻右舍竟毫无察觉，五十几口人，只一夜全无踪影。
如瑾将飞廉送走，一路听了几句，这般诡异手法，怕是只有内卫了。
“昨日武旦交代了两件男子寿衣，咱们尽量赶制出来。”
“是。”
三人走着，暮草猛地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小声道：“有人跟踪。”
“放心，是内卫。”
先前她便察觉有人窥探，借着四下乱看的空档瞥了一眼，认出内卫的衣服，便安了心。
定是慕容昭安排了人手，防着周兴或是刀疤脸。
直到她们顺利进了铺子，开了铺门，那两个身影才又隐于暗处。
晨曦一缕入室，如瑾三人便开始裁衣刺绣，不过半日，已将布料全都裁好。
如瑾晃了晃头，暮草便走到身后给她揉肩，正舒服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如瑾抬眼看去，是阿葵。
“阿瑾，给你带客人来了！”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如瑾忙起身招呼，便看到后头有一位妇人。
“这位婶子是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府内但凡有什么事都是她们张罗，今日过来认认地方，下次若是有死人便带来。”
如瑾给她倒了水，借机打量了一番。
贺氏则骨骼突出，有些女生男相，方脸浓眉大眼，沉着脸比较严厉。
如瑾略一打量便看出几分脾性，不过，是善是严，能到管事位上定是厉害人物。
略一思索，便笑着将两个荷包递了出去，殷勤道：“多谢阿葵引荐，多谢贺管事信任，如瑾绝不会赚一个昧心的铜板，接了货便会好生操办，而且日后凡是你带来的人，我只取四成。”
“这怎么能行，袁掌柜太客气了。”
如瑾按住她的手，说道：“日后，奈何居仰仗您处多矣。”
贺氏在侧绷着脸没有出声，但是神情要比一进来时软和了些。
她从怀中掏出叠起的纸，说道：“洪府有妾病重将死，主家吩咐张罗，这是她平日衣衫的尺寸，活着时还算受宠，所以这料子你可用些好的，左右也就这一个月了，你们莫要误了时间。”
如瑾连忙将尺寸记下，笑着谢道：“请管事放心，五日后定送至洪侍郎府上。”
“嗯。”
贺氏离去，如瑾一直将其送至门口。
“这般殷勤。”
如瑾不理阿葵嘲讽，说道：“你如何认得洪府管事？”
阿葵斜倚在窗口，说道：“府上有些交情，此人最是贪财，你让利这般多，他日若是有这类事，定会为你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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