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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了,便能分出个胜负。
其他人则作壁上观,看戏的有之,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更有之,一刻都不得消停。
沐芳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眉眼舒展开,轻轻举起自己手里的号码牌,嘴唇翕动了一下。
“一千万。”
声音沉稳,掷地有声。
她并没有刻意拔高声音,一说话却让人有种如雷贯耳的错觉。
一时间拍卖会现场的人神情各异,穿着香槟色礼服的阔太太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哑口无言。
她丈夫也算是h市有头有脸的豪门商贾,可是跟傅家之间仍然有着云泥之别。
今年她的娘家和傅家还有一些利益牵扯,就为了一个玉镯,根本不值得让她冒险以卵击石,同傅家作对翻脸。
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
所以穿着香槟色礼服的阔太太只能顾全大局,忍痛割爱,不仅没有继续叫价,反而还朝沐芳菲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说不定这次能够借机跟傅家示好,以便后期加深合作,抱紧傅家这条大腿,谋求更大的利益。
她虽然好胜,却识时务,知进退,不是个蠢的。
拍卖师看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十分有眼色地开口:“请问各位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现场继续保持沉默,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沐芳菲拉过苏梓依的手,笑得温柔慈爱,“梓依呀,这个玉镯你要时常佩戴,以后说不定还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你的儿媳妇呢。”
想到自己还没当妈,就要为当婆婆做准备了,苏梓依微微羞赧地点了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那好。”拍卖师拿起拍卖锤敲了一下,“一千万一次。”
这一锤敲下去,仿佛敲到了众人的心上,大家都稍稍屏住了呼吸,等着尘埃落定。
这时却出现了众人预料之外的一幕,拍卖师正要敲下第二锤,一截苍白的手臂突然举了起来。
“一千五百万!”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叫,“漫妮你疯了吗!”
忽然之间出现这么个大反转,众人有些愣神。
她们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跟沐芳菲作对,要知道,在这场慈善晚会上,沐芳菲就代表着傅家的脸面,跟她作对,无异于跟她背后的傅家作对。
如此举动,真是……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对于沐芳菲,这些夫人太太们,大多是抱着结交的心思,即便最后没能结交成功,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看见沐芳菲对那个玉镯感兴趣,她们也就是顺水推舟,未曾起过争抢之意。
岂料会冒出个没分寸的,呵。
一众夫人千金们顺着声音瞟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还是个年轻女孩子,心里顿时冷笑连连。
既然有人要免费为她们唱戏,那她们且看看吧。
拍卖师顿时有些尴尬,心里的感觉复杂无比,由他经手拍卖的拍品能够拍卖到更高的价格,自然是对他有利的。
不过傅家那边……
拍卖师当下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沐芳菲。
沐芳菲也没想到都快要成交了,还有人半途冲进来截胡。
而且……截胡的人还是那个所谓的丁漫妮。
沐芳菲邪恶地勾勾唇,既然她想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玩好了。
“拍卖师,我完全不介意公平竞争,毕竟都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嘛。”
言下之意,拍卖会按照程序正常进行。
拍卖师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傅董事长夫人给他留了面子,没有让他下不了台,这个人情自是要记着的。
“那好,这位小姐出了一千五百万,请问有没有继续加价的?”
沐芳菲慢悠悠地扬了一下手,淡然自若,“两千万。”
苏梓依抿着唇,不知道自家婆婆想要做什么,却明白丁漫妮在她这里绝对不可能讨到好处,便静观其变,没有多言。
丁漫妮红了眼,咬着唇果断地举起号码牌,“两千五百万!”
她说过永远不会让苏梓依那个贱人好过,既然她那个婆婆想要拍下这个玉镯送给她,那自己就偏不让她如意!
庄筱月坐在一旁快要急坏了,自己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好好的干嘛突然花那么多冤枉钱去买一个镯子啊!
心急如焚的拉着她的手腕劝她,“漫妮呀,这个镯子的价格远远超过了它原本的价值,咱们没必要拍下它啊!你别冲动好不好!”
丁漫妮暗暗用力甩开她的手,低吼:“不!妈,我必须拍下这个玉镯,就算是为了隔应苏梓依那个贱人,让她难受,我也要这样做!”
“漫妮,你不能这么任性,你爸花了大价钱才拿到这场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咱们不能得不偿失!”
庄筱月左右为难,她也想替女儿出口气,可是好几千万的事情绝对不可以任由她胡闹!
丁漫妮态度坚决,“妈,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想办法嫁给林旬,这个玉镯你就当是送给我的嫁妆吧!”
“你这孩子……”女儿不听劝,庄筱月十分无奈。
不过幸好两三千万对于丁家来说还是负担得起的,更何况刚才女儿说过段日子她会嫁进林家,到时候林家业留下的家产就会唾手可得,凭自己女儿的聪明才智,早晚会把林家的家产收入囊中,这区区几千万的确不算什么。
她们这边经过了艰难的心理挣扎和苦苦劝说,相比之下,更显得沐芳菲轻松惬意。
她漫不经心地再次扬手,“三千万。”
仿佛这三千万在她眼中不是金钱,而只是一堆废纸。
随意扔了便是扔了。
这个满不在乎的态度严重刺激了丁漫妮,她心里彻底没了退缩的念头,“三千五百万!”
沐芳菲笑笑,似乎是觉得刺激不够大,“五千万。”
丁漫妮紧追不舍,“六千万!”
“七千万。”
“八千万!”
两人之间形成了拉锯战,拍卖会现场的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疯了疯了,一个玉镯而已,居然争成这个样子。
那个丫头不是仗着家财万贯,就是脑子有病!
如果说那些看戏的人是惊住了,那么庄筱月就是吓住了。
眼看着自家女儿叫的价格越飙越高,她额头的青筋直跳,涨红着脸,用手狠狠捂住胸口,身体颤颤巍巍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绝对不可以!刚才她还想着就两三千万能够接受,现在却直接逼近了一亿,傻子才会花上亿的价钱买一个小小的玉镯!
现在丁氏的流动资金本就紧缺,如果今晚这些钱真的没了,那公司正在进行的那几个项目怎么办?!
庄筱月越想越惶恐,可是自家女儿现在根本不听人劝,她只盼着沐芳菲对这个玉镯不要放手,最后由她拍下这个玉镯。
苏梓依默默地摇了摇头,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难言。
她真的无法理解丁漫妮是怎么想的,她这样做,只是为了针对自己吗?
答案很肯定,是的。
因为苏梓依已经注意到了丁漫妮时不时剜向自己的眼神,那个眼神里有得意,也有疯狂和怨恨,让她如芒在背。
可是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丁漫妮恨的?
苏梓依不明白。
思来想去,都不明白。
丁漫妮这样,折磨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于苏梓依而言,最多也只是困惑一会儿,不痛不痒的。
大概真的是仇恨泯灭了理智吧。
苏梓依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不再为了这些事浪费心神。
沐芳菲留意到苏梓依似无奈似释然的表情,浅浅地勾了勾唇,继续举牌,“九千万。”
以前这种心理战她打过不少,现在用来对付一个小丫头倒也得心应手,居然没有生疏。
她觉得十分满意,兴趣愈加浓厚。
对于沉不住气的性子,越是慢慢耗,她就越容易绷紧神经,最后致命一击,她受不了了,便“砰”地一声崩溃。
那个场景,很有意思啊。
“一亿!”
果然,连丁漫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便条件反射地开口喊了价。
沐芳菲微笑,“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丁漫妮呼吸粗重,整个人完全进入了一种惊险与兴奋并存的状态,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赢了苏梓依那个贱人,一定能赢了她!
沐芳菲默默添了把火,“一亿四千万。”
丁漫妮想都没想,“一亿六千万!”
“一亿八千万。”
“两亿!”
丁漫妮话音刚落,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沐芳菲叫价,可是她们等来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沐芳菲气定神闲地收回了手,还悠然地给自己揉了揉,
“唉,举了这么多次,我手都酸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那浑然不在意的语气,让众人顿时傻了眼。
拍卖师也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拿起拍卖锤扬起,“两亿一次!”
“砰——”拍卖锤重重落下。
丁漫妮此刻才像回了魂,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次没有人中途举牌叫停。
“两亿两次!”
“两亿三次!”
“好,成交!恭喜四号牌的丁漫妮小姐,用两亿元拍下清朝贵妃玉镯一只,感谢您为慈善事业所做的贡献。”
拍卖师客套而礼貌,一锤定音,就再也不能反悔。
丁漫妮的脸色蓦地变得一片煞白,连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的仓惶无措。
庄筱月则心脏猛地一阵抽搐,两眼翻白,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丁漫妮吓得失声尖叫,“妈,你怎么了?!”
拍卖会现场的其他人见状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之心,只在心里嘲弄一句:自作自受!
可不是自作自受吗?打肿脸充胖子也就算了,心里承受能力还不行。
真是好笑。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毕竟这还是这个慈善晚会自开办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当真是史无前例了。
拍卖会现场的两个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一个安抚丁漫妮,另一个则去掐庄筱月的人中。
“丁小姐你先别担心,丁夫人只是暂时性的晕厥,不会有事的。”
拍卖会的工作人员职业素养极好,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急救措施。
不到一会儿,庄筱月幽幽转醒。
“你,你……”她伸手指着丁漫妮,气急攻心,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丁漫妮自知做错了事,可是从小到大养成的娇纵性格由不得她低头认错,她一向都是被人顺着宠着,怎么可能认错!
但是内心的不安让她心虚不已,眼神飘忽,不敢和庄筱月对视,“妈,你好点了没有?”
工作人员不停地为庄筱月轻抚着后背,庄筱月喘过气,慢慢坐直身子。
“漫妮,你这是糊涂啊!就算爸妈平时再怎么宠着你,你也不能拿公司的未来闹着玩呀!”
丁漫妮一怔,心里产生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筱月沉默,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个工作人员。
丁漫妮明白过来,对两个工作人员虚虚笑了一下,“刚才谢谢两位了,不过我妈现在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知道她们之间有话要说,内容还是不愿意让外人听见的,两个工作人员便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丁小姐有需要再叫我们。”
“嗯。”
两个工作人员离开,丁漫妮立刻拉住庄筱月的手,“妈,你刚才想说什么?”
“漫妮,你知不知道两亿意味着什么?”庄筱月定定地看着丁漫妮,表情难看。
丁漫妮摇摇头。
“它意味着丁氏未来一年的所有流动资金啊!”
庄筱月恨铁不成钢,是她太溺爱这个女儿了,让她做事情如此不顾忌后果,任性妄为。
丁氏以后是要由她来继承的,回来这段时间,她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公司的情况。
要知道这两亿就像水一样泼出去,根本收不回来,等于白白损失了,还会害得丁氏近期的运作出现问题,严重的,还有可能造成整个资金链断裂,所有项目被叫停,到时候,丁氏损失的就远远不止两个亿了!
丁漫妮彻底慌了,怎么办,如果爸爸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情,绝对会生气的。
整个丁家,丁漫妮唯一忌惮的人就是丁烨楚。
因为丁烨楚虽然宠爱她,却不是毫无原则的宠爱,他把丁氏看得比她这个女儿更重要。
丁漫妮小时候有一次生病,庄筱月慌慌张张地把丁烨楚叫回家,结果那天丁氏内部出现问题,机密文件被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丁烨楚不顾丁漫妮重病当中,怒火中烧地对着她大发脾气,摔门而去。
这件事给丁漫妮的心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虽然后来丁烨楚因为愧疚,想尽各种办法补偿她,对她更好了。
丁漫妮却清楚明白地知道,丁烨楚冲她发脾气时,眼底对她的厌恶和愤怒都是真实的。
她不会看错。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敢碰丁氏,可是没想到这次却因为一时冲动,犯了致命的错误。
庄筱月叹气,“现在知道害怕了?”
丁漫妮立刻点头,泪水在眼底打转,捏住庄筱月的胳膊不停摇晃,“妈,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就好像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手和嘴都不受自己控制。”
看着自家女儿脸色惨白,泪水涟涟的模样,庄筱月于心不忍,轻声安抚道:“你放心,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帮你的,但是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让你爸知道,咱们后面再慢慢想办法。”
丁漫妮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庄筱月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好,妈,我听你的……对,不能让爸知道……不能让爸知道!”
拍卖会接近尾声,自从丁漫妮拍到那个玉镯之后,便没了动静,倒是沐芳菲轻轻松松就拍了好几件拍品,给足了慈善晚会主办方和拍卖行面子。
没有拍到玉镯,苏梓依不仅没有觉得遗憾或是不开心,反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沐芳菲真花两亿拍下那个玉镯送给她,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戴在身上的。
每天谨小慎微,就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玉镯碎了,那么整整两个亿也就打了水漂,化为泡影。
到时候她绝对会内疚死,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
所以,此刻她心里是无比庆幸的,感觉卸掉了一个超级大包袱。
不过丁漫妮就……
苏梓依犹豫地转头望了一眼后方,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着。
那样子,好像是在哭?
拍卖会结束,沐芳菲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她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或者说,她很久没有过得这么有意思了。
自从三个儿子长得越大,她就越无聊,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自己会得无聊综合症了。
“怎么样梓依,妈刚才的表演精彩吧?”沐芳菲正是志得意满时,眉飞色舞地求表扬。
苏梓依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精彩绝伦,惊心动魄。”
沐芳菲眉眼弯弯地笑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显得更加明艳动人,“那是,妈这叫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你学着点,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噗——”
对于用不用得上这个问题,苏梓依不置可否,但是忍不住打趣一句,“妈,如果您生在古代,绝对是一位精通兵法的奇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沐芳菲煞有其事地表示赞同,“必须的!咱无论到哪儿都是人才啊!”
她说着顿了顿,“不过梓依啊,那个玉镯用来教训了那个什么丁漫妮,咱们就不要了,过几天妈送你一个更好的。”
苏梓依笑笑,真诚地说道:“嗯,我没关系的。”
沐芳菲放心了,随即狡黠地冲她眨眨眼,“嘿嘿,这次够她喝一壶的。”
苏梓依失笑,的确够丁漫妮喝一壶的。
这时,先前的拍卖师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恭敬地朝沐芳菲欠了欠身,“傅董事长夫人,我们行长夫人有请。”
“哦,行长夫人?”沐芳菲眸光微闪,“我跟阿茵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拍卖师笑笑,“是的,我们夫人说,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还请傅董事长夫人移步一叙。”
罗茵,hr拍卖行的行长夫人,也是h市一年一度慈善晚会的主要发起人和负责人,同时,也是沐芳菲的旧友。
沐芳菲和她之间,若论交情,倒不是太深,但两人有着不打不成交的缘分,hr拍卖行跟傅家有着深远长久的合作,算是利益合作伙伴。
沐芳菲和罗茵因为两家商业上的一次合作,交手当中发现两人志趣相投,性格相合,原本剑拔弩张,转眼便成了相见恨晚。
后来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朋友。
不过自从沐芳菲退出盛世娱乐的管理层,在傅家安心当起“家庭主妇”之后,除了h市一年一度的慈善晚会,两人私底下甚少见面。
只是,以往两人在慈善晚会现场碰面,罗茵也未曾让人专门来邀她移步,现在听这个拍卖师的意思,罗茵显然是要跟她单独见面,避开其他人的耳目。
“既然阿茵想我了,我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沐芳菲说着转头嘱咐苏梓依,“梓依,我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苏梓依点头,“嗯,好的。”
沐芳菲离开后,罗兰夫人正好也看见了熟人,两人相谈甚欢,苏梓依虽然无聊得发慌,却不好上前打扰,只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人默默发呆。
晚会现场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也不擅长所谓的“搭讪”和攀谈,索性暗暗装起了鸵鸟。
那些不认识她,却知道她是和沐芳菲一起来的夫人太太和千金小姐们,原本是抱着试探和结交的心思的,可见她清冷着一张脸端坐在那儿,还以为她天性高冷,不好接近,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歪打正着,苏梓依正好落了个清静。
可是这世上有人识趣,自然就有人不识趣。
“苏梓依!”
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尖利嗓音,苏梓依十分无语。
真是应了那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丁漫妮才当了冤大头,还以为她会消停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又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
苏梓依无奈地转过头,想要问问她又想做什么,一阵凌厉的掌风却突然袭来,苏梓依心里猛地一跳,没有想到丁漫妮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扇她耳光。
想要躲避早就来不及了,苏梓依已经做好生生受了这一耳光的心理准备,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
电光石火之间,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直接挡在了苏梓依的面前,狠狠一把抓住了丁漫妮的手。
“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比我还要嚣张的女人!”
耳边传来的女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还有理所应当的高高在上之感,苏梓依觉得熟悉无比,却也觉得非常难以置信。
宋珂?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帮自己挡耳光?
苏梓依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行了,别眨了,你没看错,是我!”宋珂轻“哼”了一声,“免得到时候眼睛眨瞎了,熠城还要怪到我的头上!”
没好气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隐约不可闻的委屈。
苏梓依这时才终于接受了事实,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个……谢谢你。”
宋珂瘪嘴,“不用谢,我又不是专门过来帮你的,纯粹只是看不惯有人比我还嚣张而已,我这个人最容不得的就是有人挑战我的权威!”
“呵呵。”苏梓依干笑一声,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不过她也无法解释宋珂到底为什么要出手帮自己。
而且……此刻的宋珂别扭得有些孩子气,貌似还挺可爱的。
“喂,死女人,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箍住,面前的两个人还在站在那儿若无其事地闲聊,丁漫妮恼羞成怒地大吼。
“死女人?”宋珂危险地眯起眸子,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丁漫妮,“这个称呼还挺新鲜的,你……刚才是在骂我?”
丁漫妮莫名哆嗦了一下,却兀自强撑着,睁大眼睛瞪她,“骂你又怎么了?”
“骂我其实也不会怎么样,既不会少块肉,又不会掉层皮,只是……”宋珂顿了顿,“我这个人向来记仇,那些骂过我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语调慢吞吞的,气场却十分强大,莫名让丁漫妮产生了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宋珂还没有做什么,丁漫妮就自乱了阵脚,“你别恐吓我!”
“恐吓你?”宋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突然一把甩开丁漫妮的手,声音一字一顿道:“丁漫妮,丁氏总裁丁烨楚的独女,今年二十四岁,从小体弱多病,最近两年居住在新西兰,这个月刚回国。”
“你,你调查我!”丁漫妮惊恐万分。
“本大小姐可没有那么闲,而且就凭你也值得让我浪费心神去调查?”
宋珂态度轻蔑至极,那模样摆明了是在告诉丁漫妮:你算老几,我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我只不过是随意扫了两眼助手送过来的资料罢了,哦还有,顺便通知你,原本我是不打算接手像你们丁氏侵权案这种小case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接都不行了。”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从正式成为律师的那一刻起,替人打官司就从来没有过败绩,你最好回去提醒丁总小心一点,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丁氏接下来会很麻烦。”
此刻的宋珂看起来骄傲得不可一世,却也光明磊落到让苏梓依惊奇。
用唐浅的话来说,就是霸气侧漏到飞起。
苏梓依歪着脑袋打量着正在专心致志“虐杀”丁漫妮的宋珂,发现她跟自己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宋珂不一样了。
或许她的身上有很多自己还不知道的闪光点,抑或……她已经找回了自我,做回了原先那个真正的宋珂。
回想起她当初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对傅熠城求而不得,在痛苦当中挣扎煎熬的样子,苏梓依顿时觉得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的宋珂宛若新生,真好。
丁漫妮神情恍惚地呢喃,“商业侵权案?”她猛地抬起头,脸色大变,“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是在骗我!”
丁漫妮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觉得深受打击,原本就没了两个亿,现在又多出个什么商业侵权案,这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骗没骗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珂冷笑着厉斥:“好了,赶紧滚吧,你连当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漫妮,你又在做什么,快跟妈走,别再惹事了!”
庄筱月刚才去了下洗手间,没想到一出来自家女儿就不见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她又来找苏梓依了,她这个傻女儿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现在苏梓依有傅家撑腰,已经是她们惹不起的存在了,再去招惹她,就等于自讨苦吃,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显然,庄筱月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她还不知道丁漫妮到底又惹了什么人,什么事罢了。
丁漫妮精神恍惚地被庄筱月拉走,宋珂抬起手做了个摸耳朵的动作,“啧,总算清静了。”
苏梓依抿抿唇,似乎在思考应该说什么,斟酌了好几秒才道:“宋小姐,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虽然称呼很疏离,但是那口吻听起来仿佛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带着明显的友好和善意。
宋珂的身体倏地僵住,片刻后才恢复自然,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眸,勾唇笑着,语气里透着明显的自嘲,“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呗。”
苏梓依愣了愣,她读出了宋珂语气里的黯然神伤,但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偏执。
“倒是你啊,你霸着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我求而不得,你却幸福美满,现在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地问我过得好不好,你还真是问得出口啊,挖苦我还是讽刺我啊?”
宋珂唇角的弧度冷了些,挑眉看着苏梓依,质问的意思很明显。
苏梓依被这番话一噎,一时间居然有些回答不上来。
也对,其实不管换作哪个女人,即便不是宋珂,也会这样想的。
但苏梓依的确不是这么想的,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她不可能告诉宋珂,她既不是挖苦,也不是讽刺,而是……同情。
对的,同情,因为同为女人,她以前那样为难她自己,苏梓依实际上是不赞同的,但苏梓依又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控制不了,所以苏梓依又同情她。
当然,苏梓依并不是什么圣母,她对宋珂的同情也仅仅止步于同情而已,这种同情类似于一种惋惜,但她并不会因为同情就把自己爱的男人拱手相让。
何况宋珂的骄傲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所以苏梓依选择了沉默。
“怎么,无话可说了,默认了?”
宋珂盯着苏梓依,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个究竟,但是她的目光太过清澈,宋珂无功而返,反而因为跟她对视,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行了行了,我乱说的,你这么笨,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女人。”
宋珂胡乱地摆了摆手,下意识躲避苏梓依的视线。
苏梓依纳闷,歪着头问她,“我笨吗?”
“难道不笨吗?”宋珂立即反驳,“顾瑾跟我说了很多你以前的事,还说你大一的时候,就为了救一只流浪狗,居然弄伤了自己的腿,还不顾伤口感染,冒着雨一瘸一拐地都要先把那只流浪狗送去急救,你说说你,为了一只流浪狗而已,居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不是笨是什么!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没有见过跟你一样笨的!”
“呃……”苏梓依自动过滤掉宋珂重复强调了好几遍的“笨”字,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所以……你现在跟顾瑾很熟吗?”
宋珂愣了愣,吞吞吐吐道:“算,算是吧。”
苏梓依了然,随即笑着说道:“宋小姐,我想我需要为自己澄清一下,当时那条流浪狗危在旦夕,如果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突然死掉,而我自己不过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事有轻重缓急,当初那样做,只不过是合理权衡过后的选择。我想,顾瑾的说法可能过于夸张了。”
宋珂听完竟然无言以对,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跟自己爱了那么多年,放在心上那么多年的男人如此相像,都是出奇的理性。
苏梓依说得没错,她的做法,不过是合理权衡过后的选择,是在善良基础上的冷静。
宋珂突然笑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她输了,却输得心服口服。
熠城不爱自己,也不适合自己。
或许,过去的一切,真的可以彻底随风飘散了。
“宋小姐在笑什么?”苏梓依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宋珂看向苏梓依,真诚地说道:“我前段时间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我做过的一些事情,打扰到了你的生活和伤害到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我对于熠城,是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你无辜被殃及,实在……对不起。”
苏梓依听了这一番话,完全忘记了反应,她从来没有想过宋珂有一天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还这么真诚地向自己道歉。
到底为什么?是她自己想通了吗?
见苏梓依不说话,还满脸的疑惑,宋珂不由得失笑,“我知道你在奇怪,奇怪这么短的时间,我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对吗?”
苏梓依讷讷地点头。
“因为顾瑾。”宋珂弯弯唇,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是他把我骂醒的。”
苏梓依诧异不已,“骂醒的?”
“嗯。”宋珂点头,“你应该感谢有他这样一个朋友,如果不是他,我这个战斗力超强的情敌也许就不会中途退场,你未来的日子也会有得烦了。”
宋珂的语气颇有几分自我调侃的意味,她伸手拿过身旁侍应生托盘上的两杯香槟,递给苏梓依一杯,“cheers,庆祝我们第一次和平交流。”
苏梓依干笑着举杯,“cheers。”
抿了一口香槟,才道:“这样说,我的确应该感谢顾瑾。”
心里却想:果然是顾瑾的风格,一如既往的毒舌,连帮她劝退情敌都是用骂的,不过居然能够成功劝服宋珂,还能让她现在的状态变得这么好,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宋珂轻晃着杯子里的香槟,唇角的笑容流连不去,“遇见他,是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闻言,苏梓依倒是由衷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就在这种古怪的和谐氛围当中,两人待在一起喝着香槟,不时地聊上两句。
直到侧前方传来一个紧张当中夹杂着担忧的女音,“小珂?”
宋珂怔了怔,放下手里的酒杯,抬头望过去,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伯母。”
沐芳菲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檀香木盒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苏梓依挡在身后,“小珂,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一直没有看见你,还以为你今晚没有来呢。”
看着沐芳菲下意识的动作,宋珂的眸底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虽然她已经决定放下傅熠城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把沐芳菲当成了自己亲人。
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此刻却如此防备着自己,她是担心自己会在她的儿媳妇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但是,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是么?自己之前的确做过许多偏激的事情。
宋珂心里自嘲地笑笑,面上却平静无波,示意左后方不远处的座位,“我刚才跟我妈坐在那边,伯母可能没有看见我们。”
对于这里而言,左后方的座位是视线的死角,宋珂明显是在故意避着她们。
沐芳菲明白过来,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哦,这样啊,那你母亲呢,我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正好趁这个时候跟她好好聊聊。”
“公司最近很忙,我妈刚才提前走了。”宋珂礼貌地笑笑,“伯母,我待会儿也有些事情要忙,你们继续,我就先离开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您。”
沐芳菲点点头,“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宋珂走了,沐芳菲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怕是伤了这孩子的心了,以前她对我的态度很亲昵的,如今却……”
苏梓依刚才一直插不上话,也不好插话,这会儿才开口道:“妈,宋小姐她……”
沐芳菲立刻打断她,“梓依,你先听我说,无论小珂那孩子跟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熠城,我是熠城的母亲,很了解他,看得出熠城爱的人是你,至于小珂那孩子……”
她摇了摇头,“她只是太爱熠城了,但她的心地实际上并不坏的,要怪就怪执念害人。”
苏梓依闻言不由得失笑,拉起沐芳菲的手,柔声道:“妈,你误会宋小姐了,刚才丁漫妮又来找我麻烦,是宋小姐替我解了围,而且,她好像彻底放下熠城了。”
“真的吗?”沐芳菲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把宋珂当成自家的晚辈,从小都很疼爱她,还有于诺,她们之间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如今两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她心里也非常难受。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却始终没有找到。
如果小珂那孩子能够放下执念,那就再好不过了。
沐芳菲心里顿时欢喜不已,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这是好事啊那改天我就约阿诺一起喝茶!”
沐芳菲笑笑,“嗯,你跟于阿姨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沐芳菲跟她提起过于诺的事情,苏梓依感动自家婆婆维护自己的同时,也有些内疚,所以她自然希望自家婆婆能够和昔日好友重修旧好。
“对了,梓依,你看看这个。”沐芳菲突然把手里的檀香木盒献宝一样递到苏梓依的面前。
“这是什么?”苏梓依好奇的接过。
“刚才那个拍卖师不是请我过去见他们行长夫人吗,这就是她给我的。”沐芳菲说着替苏梓依打开盒子,顿时一只流光溢彩的玉镯出现在苏梓依的面前。
苏梓依惊喜地睁大眼睛,这只玉镯比刚才那只实在漂亮太多。
“这是汉代的玻璃种翡翠玉镯,比刚才那只的历史更加久远,成色也更加纯正,这才是真正的珍品。”
沐芳菲娓娓道来,“阿茵听拍卖师说了我跟那个丁漫妮竞拍玉镯的事情,还帮她创造了两个亿的可观收益,所以就忍痛割爱,把这件藏品转让给了我,让我用一千万买下了这只玉镯,呐,现在妈就把这只玉镯送给你,你好好收着,以后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苏梓依感动地点头,“谢谢妈,我会的。”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哄闹声,苏梓依和沐芳菲好奇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些平日里显得无比矜持的名媛千金们突然不矜持了。
苏梓依正不解着,人群里却出现一个俊挺不凡的男人身影。
“熠城!”他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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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的“多更”奉上,因为原本打算更两万的,但是时间不允许,所以没好意思说“爆更”这两个字,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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