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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同根云泥(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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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们要去哪里?”六岁的左冠林悄悄跟左冠森耳语。早上他迷迷糊糊地被人带到一个面包车上,醒来时,发现车正在泥泞的小路上挣扎,窗外秋雨绵绵,凉意透骨,只有哥哥的双手给他送来暖意。

    “不清楚,不过没事儿,肯定会有吃有喝的。”左冠森小声安抚不安的弟弟,但自己心里却也没底。

    两个月之前,他们还和爷爷安然地住在一个小房子里,一起守着家,一起等在外地打工的父母回家。爷爷为了贴补家用,每天都会出去捡垃圾。

    有一天爷爷回来得很晚,一并还带回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爷爷说,这是上天送来的妹妹,要好好安置。兄弟二人见女婴可爱,也欢喜地愿意收留了,于是每天在家里笨拙地给妹妹喂奶粉,笨手笨脚得,经常把妹妹惹哭,哥哥为了安抚妹妹,还用捡来的珠子串一条简单的项链挂在妹妹的脖子上。

    冠森冠林自小就聪慧,经过几天锻炼,渐渐熟悉该怎么照顾孩子了。不过他们还是太单纯了,他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并不思考妹妹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来没想过之前几个月一回来的父母为什么现在一整年都没有回来。

    自从爷爷带妹妹回来之后,经常会咳嗽,还经常说胡话,说什么看见儿子女儿回来了,兄弟二人不以为然,只当是爷爷在梦呓。

    有一天早晨,爷爷像往常一样出门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兄弟二人轮流照顾妹妹,然后另一个人去寻爷爷,但是几天过去都未果。眼看着妹妹的奶粉罐子要见底,家里的米缸也将尽,两个人开始焦虑了,白天出去不仅寻爷爷,还顺便学着爷爷之前的行为,从邻居那里讨破烂卖。

    有热心的邻居奶奶发现他们的爷爷失踪了,也帮忙报警,但是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都没有人再见到爷爷。再后来,家里来了一个相貌异常俊美的男人,男人跟他们说,跟他走,以后吃穿就不愁了,他还说爷爷生病了,需要养病,他们要换一个地方住。

    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对他们很好,对妹妹也照看有家,但就是不讲清楚爷爷和爸爸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原本想着从此以后就要在这个男人身边等爷爷和爸妈了,但是很突然的,这天早晨,兄弟二人醒来时被唐突地塞进这辆面包车里。开面包车的司机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悲悯,他说,他们的父母死了,爷爷重病,只能送他们去孤儿院了。

    冠林冠林都不信,大人们净喜欢骗小孩儿,爷爷以前还说他们都是捡来的呢。

    面包车颠簸了半日,冠林睡了又醒,混沌之间感觉有人抱起自己,再醒来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门外很吵,有孩子的哭喊声。他走出去看见哥哥正在大喊大脑,用尽全力和周围的陌生人抗争,要他们交出妹妹和爷爷。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哥哥,只觉得惊骇畏惧,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哥哥已经比他先一步意识到父母真的离世的事实,他们真的来到了孤儿院。

    一开始,他和哥哥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更让他们不解的是,妹妹哪里去了?从上面包车的那一刻开始,妹妹就像露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兄弟除了认命,别无他法,哦,不对,好像只有他左冠林认命了。

    他记得哥哥有一次很严肃地跟他谈话。

    他说,冠林,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里的人对我们虽然还好,但是肯定比不过爷爷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强大,这样才有办法找到爷爷和妹妹。不过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看着哥哥眼睛里坚定的目光,浮躁空荡的心如经三月风吹,安稳下来。之后哥哥也的确很努力,他是孤儿院里最聪明的孩子,阿姨们都很喜欢他。冠林看着哥哥那样强,打心眼开心,虽然是孤儿院的孩子,但是他们也可以上学,因此哥哥抓住机会,学习勤奋,人人夸赞。

    但是冠林则不然,他生性比哥哥要调皮,虽说也聪明伶俐,但那些聪明全用在思考该怎么抓紧时间玩上了,如果没有哥哥,他或许也很发奋图强,但是哥哥的存在让他觉得有哥哥就好了。

    哥哥虽然很生他的气,但是也没办法,所幸还在小学,在哥哥强硬的监督和自身的聪明之下,淘气的冠林倒也能考到班级前几名。

    生活在孤儿院的日子平静且冗长,转眼间,十一岁的生日在冬雪飘落的一天到来了,不幸的是这天并非周末,哥哥还要去好好上课,冠林不甘寂寞装病请假,然后偷偷跑出去玩耍。或许是因为玩得太高兴了,等冠林意识到该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灯的橙光打在厚雪上,反射出一片斑斓的光点,。

    “哥回去肯定又要骂我。”冠林踢着雪,嘴里嘟嘟囔囔地,犹犹豫豫地往孤儿院走。

    转过喧嚣的大街,路逐渐变得狭窄且静谧,他倒不惧,哼着烦恼的小曲前进。走到一出鲜有人经过的小十字路口时,却看见惊奇的一幕。

    一个天使般的女子坐在雪中,她穿着一袭婚纱,乌丝般的发凌乱地散开,满头的珠花流散得到处都是,一旁散落着一束凌乱的红玫,片片花瓣似破碎的红菱,在灯光与雪花的映射下皆熠熠生辉,雪花轻柔落下,以黑夜为底,流光为墨,绘出一副妙不可言的图画。

    美种不足的是画中的天使正在落泪,一滴一滴得,看起来很伤心。冠林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只觉得她很美,也担心她会不会冷,毕竟这冰天雪地的,她穿得很好看,却也很少啊。

    就在他想走过去跟她说话,问问她冷不冷时,有一个小混混样的男子走到天使身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失魂落魄的女子,眼睛里闪着的异样光芒让人觉得猥琐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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