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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1聆听过去的回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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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

    年末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压在心头的乌云。凛冽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被迫弯腰的树形状千态万状,应和着风的肆虐。冬日里的一切都是沉寂而又肃杀的,是一幅冷色调勾勒的油画。微微张开手心,都能感受到彻骨的严寒。

    林缨把手微微伸出窗外,指尖的冰凉瞬间冲撞进心间。林缨关紧窗户,转头看见林思远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小远,早安。”林缨眼里满上笑意,嘴角轻扬,清晨凉凉的日光在她清秀的脸庞上投下一层阴影,她在期盼着什么。

    “嗯。”林思远闷闷地回应一声,转身钻进洗漱间,明显不想和林缨有更多交流。

    林缨微叹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失望。

    昨晚林思远的月考成绩发下来了,因为这张考卷难度较大,全年段分数全部下降,但是这次的分数对于一向名列前茅的林思远是个沉重的打击,他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吃饭也不出来。

    林思远家中只有他和妈妈外婆,还有一个一天到晚格外忙碌的舅舅。妈妈和外婆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没考好心里难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安慰他 ,都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但是当晚舅舅回来了,一问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原因,当即暴跳如雷,冲进房间大声指责林思远:“你一天到晚都在干嘛?我和你妈还有你外婆每天辛辛苦苦养你,给你吃给你穿,你也没有帮忙做什么家务,你就负责读书而已,但是你呢?读书而已,你对得起你妈吗?”

    林思远倔强地没理他,也没解释,只是趴在书桌上死死地盯着练习册上奇奇怪怪的数字符号,手里紧紧攥着水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笔迹凌厉,像枯枝一样爬满了雪白的纸张。

    “不,不是的,小远这次考试比平常的都要难……”林缨急急忙忙地从客厅里冲进房间,企图为林思远辩解。

    “你别替他找借口!”舅舅不满地看向林缨,“你不要不服气!你就只是读个书就读成这个样子,你以后还能干嘛?!”舅舅见他冷漠的背影更加气愤,怒吼一阵后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便摔门而去。

    “小远,你舅也是为你好……”林缨见林思远依旧无动于衷,只得离开他房间,打算再向他舅舅解释一下。

    林思远依旧没有说话,他转过头,死死盯着门口,眼睛里是恨。

    “小远,你舅舅我昨晚和他说了,他也没坏心的,他只是希望你能争气,他也是爱你的,你别生他气好吗?”林缨一边将牛奶递给林思远,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眼里的柔软使林思远不忍心拒绝。

    但是一想到他舅昨晚暴跳如雷的样子他的脸色又一沉,沉默地低头看着桌面,机械地吃着早餐,食之无味。

    “小远,你舅他人很好的,你要理解他,行吗?”林缨依旧耐心地开导着,看着他的脸,希望他能够答应。

    “小远,别和你舅置气啦……”

    林思远不耐烦地把头一抬:“你为什么每次我和他吵架你永远都只有这句话?你能不能换一句台词?你们都让我换位思考,那你能不能让他考虑一下我?”

    林缨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呆滞地看着他。

    林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青春期的孩子,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包容纠正他叛逆反抗的心。她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林缨发呆的时候,林思远冷漠地站起身准备离开餐桌去上学。

    “哎……”林缨仓促地叫住他,“小远,今天气温有变,你要不要多穿一件外套?还有,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你带伞了吗?”

    下雨?林思远皱皱眉头看向窗外阳光灿烂的天空,不耐烦地背起书包:“我不冷。我伞带了。”语毕,又加了一句“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会下雨。”,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跨出去,林缨则呆呆地看着林思远的身影消失在一声巨响之后。

    第四节课,同学们还在和数学做最后的挣扎,林思远却无心关注手中的练习——下雨了。

    他刚才习惯性地往书包里一看,该死,没有带伞。他本以为可以等雨势减弱一点回家,但是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一点点浇灭了他心中的希望。

    “嗡嗡”的震动声从书包里传来,林思远望望四下无人关注他,偏偏把手机拿出来,亮起的显示屏上是林缨打开的短信:下雨了,你没带伞吧?我去接你。

    林思远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她怎么知道我没带伞的?于是悄悄回复到:不用。等雨小一点我再回去。

    过了不久,林缨的回复就来了:你什么时候下课?我在你学校对面的文具店等你。

    她是没看见我的短信吗?林思远一皱眉把手机扔回书包,将目光重新聚焦到练习上。

    和同学一同撑伞走出校门,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林缨撑着伞在对面不停地向校门张望着,寻觅着他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雨幕,人流也逐渐散去。林缨终于看到在校门口站着的林思远。

    林思远抬眼看向她,准备穿越马路向她走去,林缨急忙扬起手示意他回去等。他没有带伞,现在的雨还这么大,走过来会被淋湿的。林缨想着,左右看看无车便向马路对街小跑而去。

    “嘟嘟——”一阵刺耳的笛鸣声在耳边炸响。林缨慌忙失措地转头一看——

    等林思远回过神来,眼前已是腥红一片。

    女人的血迹,远处警车刺眼的红光,以及那个肇事司机惊恐的脸。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四周悄然无声,人们像表演哑剧一般无声地交谈着,喧哗着,评头论足着。

    林思远突然觉得自己也死了。

    死就死了吧,要去陪她,她会怕地狱的黑暗。

    “故事结束了。”林思远平静得可怕。

    “节哀。”夏至觉得只能说这个。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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