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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密闭昏暗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将它称之为船舱更贴切。是的，此时此刻，他们三人已经被蒙着双眼，手脚捆绑着，丢在了这个狭小的船舱里整整一个时辰了。
“你还好吧？”百鲤询问的对象是寻瑶。
尽管他们被蒙着双眼，但是以百鲤和云旗的修为，哪里会察觉不出四周的风吹草动，更别说寻瑶的频频倒吸声。
“我还好，就是脚……”寻瑶忍不住又发出一声低吟。
“必然是方才我们从房间的暗道里丢下来导致的。”云旗小声讲，因为她清楚，这个船舱里还有其他的人，其他的许多被骗进来的姑娘，但此刻那群姑娘自顾不暇，根本不会理睬她们。
“我们现在在哪儿？”寻瑶有些慌，挨着云旗和百鲤，“他们不会真的要把我们卖掉吧？万一我们……我怕……”
“方才我们始终没有遇见光线，沿路极为安静，而且空气里总有一股潮湿味。”云旗压低声音说，“所以那家米行里，一定有直接通往这儿的地道，我们现在应该就在船舱里。”
“可计划……”
“嘘。”百鲤打断她，“来人了。”
寻瑶的身子抖了抖，云旗明白她的担心，默默将手搭在她的手上。
他们知道吴三爷是认不出寻瑶的，如果他持续干着贩卖人口的事，时隔一年，他全然是记不清的。
他们赌对了。
船舱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莫约进来了有四五个人，然后就有人上来粗暴地解开他们眼上的布。寻瑶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人脸，恐惧感立刻油然而生。
那群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表情，反观百鲤和云旗，就有种罕见的淡定，当然，更罕见的是，云旗那惊艳的美貌。
“确实是上等货色。”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留着络腮胡，身上穿着打扮也不似个寻常百姓，想来就是那个吴三爷，“看来这米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三爷说的是。”在旁边符合的，就是他们曾见过的米行掌柜，“也不枉我们延迟一天出航。”
云旗和百鲤皆是一愣，互相几不可察交换了眼色，静静听着。
但那吴三爷却极为敏锐，在掌柜话音落下之后，就阴恻恻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不要在货物面前多说一个字。”
“是是，小的多嘴了！”
吴三爷瞪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云旗身上，缓缓走进她，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这么多上等的货色，留一个放在自己身边用，才叫财色尽收。”
说着，他停在云旗身边，将她的脸被迫抬起。
寻瑶和百鲤的心都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云旗却由着他抬起下颚，然后露出一个殷勤的笑。
吴三爷愣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云旗笑得更灿烂了。
“这……”掌柜有些惊讶，“难不成是个傻子？可她先前说话时还挺正常的……”
吴三爷听了，略一挑眉，“那就是装疯卖傻？”说罢，逐渐加强手上的力道，掐着云旗的下巴说：“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卖弄小聪明，越是这样，越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我要了。”
后一句，吴三爷是对手下人说的，然后就送开了云旗的下巴。
百鲤一听，急了，忙掐着嗓子道：“三爷，奴家也想留在您身边，她这么个黄毛丫头都行……相信奴家，奴家比她更会伺候好三爷的。”
吴三爷的目光顿时变得利索，眸中闪过一丝寒冷，然后掐着百鲤的胳膊就将他拎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寻瑶已经吓得缩在一旁，脑海中应该是浮现出了曾经的遍体鳞伤，不断地瑟瑟发抖，却还是张口道：“求、求您放了他……”
吴三爷反手就扇了寻瑶一巴掌，在场的姑娘全都吓得哭了起来。
“闭嘴！再哭老子一刀把你们全捅了！”
不少姑娘立时掩面捂嘴，惊恐地转着眼珠子。
吴三爷继续掐着百鲤，恶狠狠道：“说，你怎么知道我的！”
百鲤立刻用法术将自己的喉结先变没，生怕露馅，然后双手按着吴三爷的手，仿佛在求饶，“奴家的先夫曾在码头做过工，所以远远见过几回三爷，三爷伟岸的身姿在奴家的脑海中早已挥之不去……”
云旗在旁边听了，差点没把隔夜饭呕出来，这百鲤装起女人来，绝对比辰良高出百倍。
瞧瞧那娇娇滴滴的模样，嗲里嗲气的声音，就是笙歌也不及他女气。
吴三爷听了，果然笑了起来，目光移至百鲤修长的手指，玩味地说：“这蔻丹白里透粉，适合你。”
百鲤见他松了手，喘气之余，笑得更加娇羞了。
“行，她也留下。”说完，吴三爷又看了眼云旗，甚为满意，然后扬长而去。
很快，船舱又陷入了寂静。
“你们，你们没事吧？”寻瑶的心仍然提在嗓子眼，因为她根本不确定，百鲤和云旗是否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发出信号，而外头的辰良和晏晏又是否知晓，在她眼中，他们是被她拖下水的，如果他们发生意外，她就是死也偿还不了。
“没事。”云旗瞥见她的脚，惊讶道：“你的脚肿得好大，很痛吧？”
寻瑶摇摇头，咬唇道：“不，一点也不了。”
云旗一愣，见百鲤面色复杂，也是想到了这点——寻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曾经的恐惧感或多或少被牵出来，那些拳打脚踢、虐待，甚至是跟陈玉不好的记忆，都涌现出来。
那是云旗和百鲤无法理解的痛苦。
狭小的船舱里加上他们三个，一共还有二十个姑娘，个个生得好看，身段曼妙，但也个个充满着敌意和警戒。因为在她们看来，他们三个是后来者，而且从某种角度说，他们三个中的百鲤和云旗，还是“幸运”的。能伺候吴三爷，说明可以留下在，不管做什么，也比她们不知要被卖到哪里强上百倍。
百鲤也曾开口询问过几个姑娘，但每个人都闭口不语，偶尔一两个张嘴的，也都是嗤之以鼻，冷眼相对。
“这儿的姑娘都怎么了？好不可理喻。”
“不是不可理喻，而是绝望了。”寻瑶凄凄笑着，“当一个人处于绝望的地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混乱的，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毕竟离开了这儿，谁还会遇见谁呢。”
“别怕。”云旗再次握上她的手，暖暖笑着，“这回有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寻瑶目光一怔，然后动容笑了笑，“对，有你们，这次不一样。我们都不能出事。”
三人又往前挪了挪，挪到了靠近船舱大门的地方。
其他人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都垂下头，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了。
大门的地方，一来人少，不会让其他姑娘听见他们的谈话；二来方便百鲤和云旗用法术听外头的动静，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还是要找出陈玉和红辛的下落。
“这儿和你当初待的地方，一样吗？”云旗问。
寻瑶点点头，不自觉环抱双臂，“这边的大门就是通往船身的路径，上边有扇天窗，但你们也看到了，这回它被封死了，当时我和陈玉就是通过这扇天窗看到外头的码头。”
“所以，这艘船果然是在福财镇，他们的窝点就是这艘船，由米行做中介，以招工为由，骗年轻的姑娘，貌美的就关到这里，姿色平庸的就辞退。”云旗抿嘴思考着，“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会觉得船没在移动呢？听他们的话，似乎过两日就要开船将我们出手了。”
寻瑶摇摇头，“当时我和陈玉都被敲昏了，醒来时就在这儿了，之后哪儿也没去，除了陈玉被带出去过几次折磨外……就只有我被丢弃的时候，从这儿带出去过。”
云旗问：“那时候你和陈玉被敲昏再醒来，过了多久？”
“我不知道。”
“那你被带出去之后，有看到船身的样子吗？比如颜色，特征，或者几层？是官船还是商船？”
寻瑶认真回想了下，说：“当时我病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看清，但我知道这艘船很大。”
“很大？”百鲤有些诧异，“我没印象在福财镇的码头见过大船啊？”
“不，这艘船一定很大。”寻瑶肯定地重复，“因为当时我被他们拖着走了很久，才到了甲板上，重见光明。那是我好久没见到的阳光，我不会记错。”
“可就在我们来米行之前，我和百鲤、辰良特意去了码头，确实没有看见大的船只。算大的两艘船，已经扬帆开走了。”
“可是从这儿的船舱到甲板上，至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你确定不是烧糊涂了？”百鲤依然有些不信。
寻瑶有些急了，“人在生死关头，就算再难受，感官的一些敏锐也不会弱化的。我是真真切切感觉我被拖行了很久，而且中间绝对没有见到阳光，不可能被他们换一艘船的。”
百鲤叹气一声，“太奇怪了。”
“不仅如此。”云旗面色有些古怪地盯着某一处，压低声音说：“我还听见了那个姑娘说了红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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