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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二返北京（四）
待那两口子收拾自己家被砸的面目全非的那套家当哭着离开，小柳她们娘俩也在围观的众人注视之下找来扫把簸箕，把狼藉的地面打扫干净，然后又极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咬着牙把装着饭菜的三轮车推回到出站口。
这时，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小柳母女开始招揽生意，阿剑一声招呼，弟兄们也回了宿舍，关北方紧紧跟随，陪着我们来到宿舍说了一通好话，然后又赶紧跑回到出站口找小柳邀功请赏。
下午的列车本来就是鸡肋，游客一般都很少，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偶尔还能捞点小鱼虾米。有心全体休息可碍于大哥在此当监军，无奈阿剑就派了两名新人到出站口做试探性攻击，这样大家面上也过得去。大哥并没参加我们的战斗，平时他跟阿剑他们就若即若离，此刻更是离心离德，大家表面敬他，无非看老刘的面子，老油条们私底下都尊称其“混球”。
放着关北方回去以后如何跟小柳请功暂且不提，反正湛江火车站出站口的快餐生意终于被最不起眼的娘俩一统江湖。阿剑他们天天都的在出站口拉客，那几位哪还敢再来？也许他们此刻一定十分后悔，干嘛要欺负人，欺负人也断了自己的财路！小柳她们也挺会做人，每次阿剑他们拉客，娘儿俩都让他们过来拿饭，别看阿剑没啥文化，但也有洁癖挺爱干净，私底下也嫌快餐脏，小柳娘俩怎么说，阿剑坚决不要，表面上似乎凛然正义，似乎帮她们不为其它，就为替天行道。
然而小柳她们娘俩的生意也没持续太久，游商的江湖虽被她们一不小心偶然一统，但那几家也在背后使出阴招，也联手向车站告状。不单如此，站前那条街的商户们看她们家生意红火，每日入账好几百，自己的店铺门可罗雀，也向车站告状，迫于压力，警方也不得不出面赶走了这对母女。
当年出站口一条街是车站的商铺，由于湛江车站车次少，不少车只是过路，所以站前的商铺生意很差，转让是家常便饭，还有不少商铺无人问津，成了堆垃圾的场地，管理方也承受很大的压力，自己培育不好商户，就把脏水一股脑泼到那娘俩身上，那势单力孤的娘俩在这几股压力下，走是必然的了，阿剑他们也爱莫能助，甚至懒得理会。
警察看她们孤儿寡母又是本地人，所以还算客气。他们找了小柳娘俩，对她们说：“你们如果要干，就在旁边租店正经干，这样卖我们也没办法，领导不让。”旁边的店铺生意很差，娘俩早看在眼里，自己手里就一点本钱，哪敢赌大的？所以只好哭着离开。就这样，站前的游商，由五变一，又由一变零，最后和所有的事物一样消失！
出站口的快餐没有了，民工们也买不到便宜的盒饭，很多人心有不甘又到处找寻。站前的店铺也开始卖这盒饭，不过由于租金的原因，每盒卖5-6块，稍贵一些，量也没之前游商的大。民工们在乎价钱，更在乎那个量，于是旧的游商又出现在站前广场周边，与警察们打游击，可由于他们没有固定的位置，销量已不可与日同语，快餐的格局也就此形成——站前商铺为主，周边游商为辅，颇有点中国特色市场经济的味道——国有经济为主，私营经济补充。
至于关北方，竟以为自己是救驾的大功臣，开始猛追小柳，可一来小柳还小，是个学生，二来对关北方这样的非帅哥兴趣不大，纵使关北方挖空心思，小柳也故作不明，拖来拖去直到娘俩被警察请走，这段所谓的爱情也就无疾而终。关北方对小柳的大恩最终也没转化成为伟大的爱情，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俩心知，反正关北方也消沉了好一段，最后也离开了湛江铁旅，离开了车站这伤心地。。。。。。
下午兄弟们又接了四趟车，捞了几条鱼，虽然行情惨淡，可总算没白干。当晚关北方宴请我们几位参加战斗的兄弟，我也勉强喝了两杯，接下去也没啥活动，吃喝完吹完牛，走完一场架的全部程序，就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阿剑他们又是五点起床，我接的是7点的广州车，便多睡了一会。等广州车到，我和阿剑又一起来到出站口，他拉他的客，收成不错，弄了8个人的小团队，我接了我的18位客人，大家凑在一起在附近的新湛大酒店吃了早餐，阿剑帮我搞定船票，我帮他一道把他们拉到的客人带给老刘。
这一批客人还比较听从安排，我让他们吃了晕动片，一上船便休息，感谢老天，今天风浪也不大，所以我们总算平安到达彼岸。
整个旅途也很平静，机车厂的团队我早已熟悉，天然有一种亲切感，可他们兜里带的钱也差不多，所以一路上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大家都有收获，我和司机割到了该割的草，客人收获了快乐，就勉强算的上是公平交易。
送船那一刻，领队的男士把我叫到一边，我以为出了啥事，正在忐忑，那领队拍了我肩膀说：“阿文，你这个人很好，也很有才，你还是单身吧？”我笑着答道：“是啊，光棍一条，没人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领队搂着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阿文，你这样的学校毕业还是要追求进步。”
我最怕就是听到别人这么说，“学而优则仕”，仿佛世上所有名牌大学毕业生都应该取得事业的成功，才能不辜负此生。眼下我混成导游，还是个个体户，眼看离而立之年越来越近，人生的方向还不知在哪里，就是天天围着钱转，却没有攒下什么家当。想以视金钱为粪土安慰自己，可社会的现实，人情的现实，让我没有信心真这么干。铜臭再臭，捏着鼻子也得尽可能多的把它搂在怀里，没有这臭味，人家就以为你真臭，更不愿意靠近你。。。。。。
虽然领队这样说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希望我有好的归宿。我笑着向他致谢，只见领队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阿文，实话告诉你，我是厂里的工会干部，如果你不嫌弃，我给你搭个线，把我们这里的妹子介绍给你，那妹子大专毕业，在我们这里工作不久，家庭、人品，相貌都不错，他们也要来海南旅游，到时我跟你们领导要求，让你带她们，我事先会跟她做工作，到时候你好好带她们，好好表现，合适你们就谈谈，真的，这妹子人相当不错的，配得上你的，你看怎么样？”
我此时心里只有北京，只有女友，但领队的好心，我也不好辜负，我转念一想：“万一此次北京之行不顺，结局凄惨，我也不能就这样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如多给自己留条路。”想到这，我立刻换上笑脸，低头弯腰冲领队说：“那敢情好，多谢领导提携，如果能这样，那真的感激不尽，感谢啊！”
领队看我同意，心里也有了主张，又立刻对我说：“好，那我回去就赶紧着手做工作。”我又是一阵感谢的话。之后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约定好保持联系。
送走这批客人，紧接着是铁路系统的会议团，领导们在广州开的会，会议结束由南铁集团组织到海南三日游，这也算是集团对海南公司三产的支持，接待的费用直接从集团总部拨，打入金旅帐上。燕姐深谙此道，自然要把接待费做的高高，公款的蛋糕切几刀何妨，反正疼的不是自己，同时还可以把领导们名正言顺的安排到海口和三亚的金路宾馆，也给这两家亏损企业增加点收入，达到多赢的目的。
这种系统内部的会议团接待轻松，我一上车掏导游包，便故意把铁路工作证弄掉到地上，我从地上捡起工作证时，还当着领导们的面故意吹了几下，又擦了擦。有的领导果然中招，让我把工作证递给他看，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结果一个传一个，都看个遍，有人还指出我的缺点说：“阿文，你还是个小铁路哦，刚干没多久。”我连忙笑着答道：“也不算新人了，只是以前是临时工，今年转的正，所以看工作证是新人，实际不是的，我96年就进铁路了。”
大家又聊了聊，终于有了一家人的气氛，我也取得了领导们的信任。
铁路系统的会议团自然不能象旅游团那般操作，购物点也去，按燕姐说的，领导们有钱，适当给他们剪剪指甲未尝不可，也是对司机导游们辛苦的回报，但只安排俩地儿——珍珠场和水晶厂。我们割草的重点在水晶，尤其领导们对水晶眼镜是势在必得，铁路上的领导几乎人人都戴“水晶”眼镜，也是我和金旅其他小伙伴们的贪天之功。
虽然珍珠水晶的购买也过的去，但其它项目的收入没有，所以收入只能算一般，就连海鲜也是集团统一安排在肇庆酒家集体会餐。海南铁路的接待酒一般使用仰韶，偶尔有高层领导来就改喝点小糊涂仙。系统内的会议不象我们接的学习班，大家都有业务往来，酒桌上可不是单纯的瞎扯淡，这可是难得的社交场合，很多人的升迁也指望这顿酒，那喝的可谓惨烈，醉了一片，丑态百出。。。。。。
这两个团为我的账上又添了四千，我也为北京之行储备了足够的粮食，两团之后就是清明，这是海南人极其重视的节日，我也把北京行程安排在清明之后，我为让北京的旅途顺利，时隔多年，再一次返回黄流搞清明（海南的叫法），以求祖宗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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