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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阴天。
江小牧早早接到了沈东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参加小小的葬礼。
江小牧先去办了自己的出院手续，然后带着小小出了医院。
说是葬礼，也不过是在城东的墓园里，小小的骨灰今天要葬在了那儿。
等到江小牧和小小赶到的时候，几个人正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
小小妈妈被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扶着，另外一边站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夫妇，还有两个中年夫妇。
沈东则站在后面老远，远远地看着。
“妈妈！”小小一看到妈妈，就跑了过去，然后边跑边朝其他几个喊道。
“爷爷，奶奶……”
“舅舅，舅妈……”
“小圆阿姨……”
江小牧看着小小奔跑的身影，没敢上前去，站在墓园边上的树后面。
看着小小跑到大人身边，见他们不理自己，又一个一个跑跑到他们面前带着哭腔去撒娇。
最后抱着她妈妈的腿，仰着脑袋，“妈妈、妈妈”的叫着。
看得江小牧那叫一个揪心啊。
沈东像是有感应似的，转头一眼看到了树后面的江小牧，然后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啧”了一声，心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不会哭吗，脸都抽成一团了。
“怎么没看到小小的爸爸？”江小牧小声问道，在医院的时候除了看到小小的妈妈，就再没看见其他的人。
“单亲妈妈……”沈东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根抽上。
“……”江小牧大概是猜出了小小和她妈妈是什么情况，再一看那边的两位老人，脸上不见什么悲痛，倒是觉得小小那个小拖油瓶没了的好。
小小的舅舅和她的阿姨倒是真心伤心，只不过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一直在叫着他们的小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小妈妈终于在周围几个人的劝说下离开了墓碑前，走出来看到江小牧和沈东两人。
勉强笑了笑，“谢谢你们能够来，小小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止声音嘶哑，江小牧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站都站不稳了，忙安慰道：“您要保重身体啊。”
小小妈妈点了点头，怕是也不想说话了，告别两人，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小小……”
江小牧轻轻叫了一声跟在几个大人后面的小小。
“姐姐，我不要变小天使了，我要在妈妈身边……”小小带着绵绵的哭腔，叫着妈妈。
虽然这样叫着，她却停了脚步，站在那里一边哭着，一边看着妈妈他们走远了。
江小牧不知道小小是不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呆在妈妈身边了，是不是领会了变成小天使的另一层含义。
之后都乖乖地跟在她身边，没有再说话，乖巧得让人心疼。
鉴于沈东那家伙一直怪异地看着自己，江小牧也不好跟小些什么。三人就这样沉默地回了家。
沈东让江小牧别到处瞎蹦跶，赶紧养两天滚回去上班。
江小牧看着他那叼着烟，微眯着眼一副欠揍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禽兽！”甩了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东眯着眼睛，目送少女一直消失在转角处，这才离开。
江小牧将小小带回家后，那小丫头就坐那儿也不说话。
“小小啊，姐姐叫个叔叔来陪你玩好不好，看我给你变魔法哦。”
她掏出背包里的烤变形的小猴子吊坠，想着把小爷叫出来，问问他留的几张纸是什么意思，顺便问问这地狱使者是怎么回事。
集体罢工了吗？她刻意留意街上还有墓园的各个角落，就是没见到那些使者的影子。
小小十分配合地看向江小牧手里的吊坠。
“看着啊，姐姐给你变个奇怪的叔叔出来！”江小牧晃了晃手中的吊坠。
“小爷，出来！”
猴子没动静。
“小爷！”江小牧又晃了晃，拿着猴子到桌上拍了拍。
“姐姐，你在干什么？”一旁等了半天，就见江小牧在那儿折腾一只小猴子，小小忍不住问道。
“怎么不出来呢？难道不在？”
江小牧这心里也没底儿，前天晚上叫小爷就没出来。他的事都还没帮他做，难道就溜了？
她不信，看小爷那样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怎么会轻易就离开？
于是，又拿起前天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打燃对准了小猴子那可怜的屁股。
半晌，小小见小猴子都着火了，急忙跑过来制止：“姐姐，小猴子好可怜哦，你能不能别烧了啊？”
江小牧放下打火机，看着变形的猴子，面有忧色，“呃……看来真不在啊。”
小小看着姐姐一直都对着小猴子说话，不由问道：“姐姐说谁啊？”
“嗯……一个……朋友吧。”
小小诧异道：“姐姐的朋友住在小猴子里面？”
江小牧：“是啊，之前他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现在怎么叫都不出来了……”
半晌，没听见小小搭话，江小牧转头一看，只见小家伙两只小手捂着嘴巴，两只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一见到这笑容，她也跟着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脸上的忧色消了大半。
“你笑什么啊？”
“姐姐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赞！”小着朝江小牧竖了个大拇指。
“喂喂……原来你在笑我啊，”江小牧反应过来，伸出爪子就像小家伙跑去，“我让你笑我。”
小小忙跑开了，“哈哈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哈哈……你别追我了！”
“抓到你了哦，看我不挠你痒痒！”
“哈哈……姐姐，小小错了……”
江小牧看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小，一时欢声笑语，让她有些恍惚。
其实这样也不错，小小一直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
下一秒又清醒过来，她留在这里有什么好的，这世上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偏偏地狱使者不来，又无处可去。
如果地狱使者一直不出现呢，那些死亡的鬼魂最终归于何处？还是永远就在这世上游荡。
这么一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避之不及的地狱使者，在这个世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么一想，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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