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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很快就到了。陈母帮陈凡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和牙膏牙刷毛巾之类日用品，又装了一些糖果。
包有点重，陈凡自己背还是有点吃力，陈母便送他到学校去。
李老师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
“这些钱你拿着，如果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东西吃。出门在外要听老师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陈母塞给陈凡一小叠有些皱的十块钱面值的钱，给他作为零用钱，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
“嗯，知道了。”陈凡一一应允。
“大嫂你放心，那边是全封闭式管理，很安全的。”一旁的李老师安慰道。
“那就好。”陈母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这是儿子陈凡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7她多少都有些担心。
此时，整点的大巴已经在不远处鸣着喇叭，马上就要到了。三人拿着行李往学校门口走，那里有个简易站台。
等他们赶到站台，车也已经到了，李老师替陈凡把背包带上车。车上还有座位，李老师将包塞入行李架上，同陈凡坐在一排位子上。陈凡坐在靠窗的位置。
大巴没做过多停留，马上启动，朝着县城郴州驶去。
陈凡透过玻璃，看到母亲有些落寞的望着大巴快速远去。在大巴驶过前方一道弯路之后，便再也看不得母亲了。
“这不是李老师吗？这是要去哪？”有人认出了李老师，忙笑着跟他打招呼。
“送一个孩子去城里。”李老师没记住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班级里的家长，也是笑着回复道。
其他乘客听说他是老师，纷纷报以笑脸。在当地，老师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
陈凡一直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正快速朝着车后飞驰。他不断对比着记忆中，二十多年的后的光景。
“别紧张，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独自自主了，你看，古代的康熙8岁当皇帝，甘罗十二岁拜相呢。”李老师以为陈凡是第一次出远门，内心胆怯，才一直盯着窗外不做声。
“李老师，我有不同看法，甘罗二十岁拜相，是因为他长得太捉急，康熙八岁当皇帝，是因为他爸死得早。”陈凡想到前世看过的一个段子，于是笑着调侃。
李老师听后，果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做大巴到县城里也才两个小时，聊着聊着就到了。
现在车站里还是个批发市场，外面路边有很多炒盒饭和卖早餐粉的，陈凡记得好像等个七八年，这个车站就拆没了。
汽车站离集合点还有点距离。两人从汽车站下车，叫了一辆三轮车，也就三块钱。
集合点就在cz市实验小学。在一间空的大教室里。等陈凡两人赶到时，里面已经来了三十多个人，教室外面还有几个送行的家长，个个衣着光鲜整洁，男的头发梳的光溜，女的美丽时尚，有的还画了点淡妆，看样子就是城里人。
“你们两个是从五盖山那破地方来的吧？”坐在门口的中年秃顶老师打量着两人，没好气地说道。
李老师忙点头称是，拉着陈凡走到面前。
“就你们墨迹，其他人早到了。都在等你。”那名老师斜着眼睛看着李老师，嘟囔道。
陈凡心里很不爽，不过现在是有求于人，不好翻脸。他心生一计。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对秃顶老师说：“这位老爷爷，您的眼睛有问题吗？为什么眼睛看东西是斜着的。我妈妈说，如果有病。就得治，得打针吃药，不要拖着。”
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秃头老师脸憋的发紫，似乎含了口屎，吞不进，吐不出。但作为一个老师，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小何，你咋成了爷爷了呢？哈哈哈。”一名中年胖老师捂着肚子笑道。
“王主任，农村来的小孩子不懂事，闹笑话了。”秃顶老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却感觉比哭还难看。
陈凡偷偷朝李老师做个鬼脸，被李老师狠狠瞪了一眼，脸上却带着笑意，显然并未真的责怪陈凡。
“哟，这不是咱们师范学院的李大才子吗？怎么，不在山旮旯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来带孩子学奥林匹克的？”一名三十岁左右老师模样的男子恰巧从教室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胸口绣着“白鹿洞中学”几个大字。
“咦？这么小，还是个小学生啊？李大才子，你咋去教小学了？”他装作很惊讶地打量着陈凡二人，不过脸上却尽是嘲讽色。
“张志明，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老师脸色阴了下来，语气也十分不善。在陈凡记忆中，李老师一直文质彬彬，很少发火，想必两人的关系特别僵。
“你看你，越混越过去了。作为一个男人，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小莲跟你五年，差点还跟你领证了。幸亏她及时领悟跟了我，上个月刚刚办的酒席。如果跟着你，还不随你到山沟沟里吃土啊。”
“你够了！”李老师已经到奔溃边缘，他咬咬牙，冷声说道，“我倒是庆幸她跟了你，免得再拖我时间。”
“呵呵，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陈醋的味道的。”他有意无意摆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陈凡记得前段时间，李老师宿舍的废纸楼里扔了几张女人的照片，他瞄了一眼，还挺漂亮的，看来就是他们说的小莲了。
“原来两人是情敌啊，还挖了李老师的墙角。”陈凡大概弄清楚了两人的矛盾。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罪不可忍，难怪李老师会发怒。
眼看自己的老师受辱，陈凡心有不甘。上辈子陈凡也是个老好人，处处忍让别人，这一世，他不想再成为那样的人。他不会让人欺负自己，也不会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家人和亲友。
“李老师，你免费睡了人家老婆五年，可不要骄傲哦！”陈凡突然提高嗓门，一本正经地对李老师说道。
“你！”这句话让张志明心里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十分恶心，可又吐不出来。
他原本得意之色立马变成猪肝色，咬紧牙关伸手想打人。但陈凡还是个小孩子，他一时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只能作罢。
李老师听了陈凡这句话，突然豁然开朗，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好像吐出来了，原本阴沉的脸竟然也舒展开来。
“就这种孩子，还想去参加奥林匹克赛？”张志明好一会才憋出那么一句。
“他还真就能获奖！”李老师也不再示弱了，立刻怼了回去。
“要不咱俩打个赌吧，如果他拿不到全国一等奖，你就回老家种地。如果他能，我辞职不干，敢不敢打赌？”张志明立即说道。
全国一等奖，整个郴州都很少有人拿到，张志明这样其实是故意刁难李老师，让他嘴上认怂，在话语中讨回一点便宜。
“赌就赌！”李老师早已不在意能不能当不当老师，赌赢了，可以出口恶气，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张志明冷笑了一声。
“你们还报不到名了！”秃顶老师有些不耐烦的。
“你急啥？做事一点耐心都没有！”一旁的主任训斥道。
“是是是，我注意一点。”秃顶老师尴尬地点头。
陈凡二人也不再磨蹭，交钱报了名。李老师帮陈凡把姓李放入等候的教室，叮嘱道：“别乱跑了，听老师的安排，跟着大部队走。”
“嗯！”陈凡点点头。
李老师还要赶回学校的大巴，多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何老师，刚才那个报名的小土包子叫啥？”
张志明见李老师走了，便来到秃顶老师面前，抽了一根芙蓉王递过去。待秃顶老师接过烟之后，又及时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秃顶老师重重吸了一口烟，闭眼缓缓吐出，翻开报名登记本：“我看看啊，叫陈凡，对叫陈凡，五盖山小学五年级。”
张志明跟着吸了一口烟。趁人不注意，掏出一把百元毛爷爷，塞入秃顶老师手里。
“您这是？”秃顶老师并未直接拒绝，而是攥在手里。他暗自估摸了一下，大概有两千。两千不是小数目，顶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有个小小的忙需要您帮一下。”张志明笑着说。
“您说说看？”他没有把钱兜进去，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忙能不能帮得上。
“这样的，那个陈凡，您把他改到初中组去。就当做拿错了等级册呗，顶多被领导批评一次。你看那个山旮旯出来的穷学生，怎么可能得奖，去也是浪费时间，随便在那边玩一个月就可以了。”
“这个，”秃顶老师有些犹豫，“初中组不是已经预赛完了吗？”
“这您别担心。我们郴州有两个复赛推荐指标，可以不用通过预赛就直接参加复赛。我刚好手里就有一个。”张志明笑着说。
见对方还在犹豫，张志明又补充道：“你就放心吧，都是在长沙培训，培训完都是考试，没问题的。”
“这个。”秃顶老师猛吸了一口烟，将钱揣入口袋，道，“芙蓉王就是好抽啊，不过却不经抽。”
张志明会心地将刚刚拆开的一盒芙蓉王塞到对方手里，“这烟有点猛，我还是抽不惯啊。”
秃顶老师毫不客气地将烟放入胸前的衬衣口袋中。将陈凡登记资料那一行涂掉，然后拿出压在下面的一本报名登记表出来，提笔写到：
“陈凡，五盖山中学，初中数学奥，复赛。备注：白鹿洞中学推荐指标。”
秃顶男得到两千块钱，心情也是极好，吐出一口烟，笑着说道：“老弟放心，等我回办公室，把登记资料输入电脑里的报名系统，奥委会那边确认后。想改也没机会了。”
张志明内心大定，他了解李老师，好胜心和自尊心极强。一旦打赌输了，十有**会真的辞职。能够把他赶出教师队伍，他心里也会更解气。
他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叫上自己的学生，又里吧嗦交代一番才离去。
陈凡在这教室里有点格格不入。其他学生，都是穿着统一的校服，一个学校的凑在一块聊天。唯独自己，脚上穿着一双几块钱的解放鞋，西装裤，上半身一件的确良短袖衬衫，个子也比同龄人低很多。
陈凡并不很介意，他也不想的与其他小孩子聊天，三十岁的人与这些小孩子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同学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巴车已经到了，要准备走了。”
坐在门口低头看书的老师接到通知，立即让学生准备上车。
陈凡吃力将行李背上车，找个车中部靠窗的位置坐下，由于现在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车，有点不舒服，便眯眼准备睡觉。
带队老师数完人数，拿着扩音器说道：“同学们，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去长沙参加培训。到了以后，初中的和小学的会由各自的培训老师点名后，分开培训……”
“……路上会有停车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下车休息吃饭，但是一定不要乱走知道吗？你们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我相信你们都是会听话的好孩子，会遵守纪律的对不对？”
“对！”车里稀稀拉拉几个回答。
“我的话就这么多，接下来要坐将近7个小时的车，你们可以在车上睡觉休息，不要喧哗，不要打扰别人。”
“我们这次路途的终点：长沙雅礼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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