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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昔因今意情最苦,君可晓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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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其实他的命早就该在十八年前的那个冰冷的雪地上结束了,可是他现在还活着,这是对命运的逃避。他想他的一生可能都在逃避,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了。

    他将她抱得紧了些,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心里却柔声道:“好好地睡吧,等梦醒了,便忘了它,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他将手指搭上了颈动脉,沸腾的血液似乎也感到了死亡的冰冷,他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心爱的女子,龙爪手的内劲便一点一点地运到了右手地指尖,猛地一发力。他眼前一黑,一阵痛楚从心底腾起,他连惨呼一声都来不及,便昏了过去。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因为碎骨绵掌的内劲已将他全身的经络系统尽数毁坏,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内力,否则,就会因内息不畅而使全身刚刚接续而并不稳固的的经络重新瘫痪,轻则会绷断手筋脚筋,或有更严重者全身的血管都会爆裂,救到最后,仍是死路一条。

    于是,那位世外高人便想出了这样一条朴素的阴阳平衡理论设想来解决这个难题,也是碎骨绵掌太过阴毒,有所记载的伤者几乎没有人能逃出这个死亡陷阱,猜想的理论根本没有证实的先例。

    萧镇远当时碍着王雅芳和萧秋雪的面,未将此中关节说了出来,直到后来知道覃雁飞的右手手筋已断,方始追悔不及。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覃雁飞竟会自杀,为什么?这只能问他本人了吧。

    覃雁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觉着刺眼的阳光扎得他浑身都疼,萧秋雪就坐在他的床边,见他醒了,苍白的脸上见了些笑容,道:“起来了吧!我去准备午饭了。”

    说罢将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床边,便起身出去了,覃雁飞刚想伸手拉住她,可却见她头也不回,微一犹豫,还是止住了。

    他换上了衣服,将被子叠了,见脸盆里有热水,便去洗漱了。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更找不到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向四周瞧了瞧,见屋角置着一个书柜,又见窗前有一个桔红色的写字桌,他心烦意乱,便走了过去想抽一本书来看。却未料到右手手指碰到那书脊时,手指却根本没有触觉,甚至想要弯曲一下都不可能做到。

    方才洗手叠被时,心里只是想着萧秋雪的事,再加上双手配合着些右手并不得劲还不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只用右手就很明显了。

    他从小练武,与各种外伤打惯了交道,心里更明镜似的,他的右手手筋已经断了。没有右手,他的武功也就废去了大半,虽悄然庆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骤然所失,禁不得心中一阵阵地怅然。但事已至此,伤感已是徒劳,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了。

    他换左手随意抽了一本书,也没有看封皮,便坐到了写字桌前,借着射进来的阳光,随意翻开一页看。那一页只写着一首元曲,看题目时,却是白朴的《越调天净沙春》: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他微微吟哦,心情略略放松了些,翻过了一页,下一首却是关汉卿的《南吕四块玉别情》: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拂袖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他暗暗吁了口气,不知怎的,他忽然心烦意乱了起来,想再看下去,已是不能静下心来,便合上了书本放了回去,无意中一瞥那书脊,乃是四个金字《元曲选辑》。

    他笑了笑,手指在书脊间轻轻地摩擦着,眼光落在了一本《韩非子说》上,便伸手抽了出来,也是随意翻开了一页,见是《喻老篇圣人无耻》,他也没有再回写字桌,只靠着书柜,轻声地读了起来:

    “勾践入宦于吴,身执干戈为吴王洗马,古能杀夫差于姑苏,文王见詈于王门,颜色不变,而武王擒纣于牧野。故曰:守柔曰强。越王之霸不病宦,武王之王不病詈。故曰:圣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无病也。”

    他颇晓春秋之事,对各家的思想也颇有些见地,他知这《喻老篇》中的“老”字乃指道家鼻祖老子李耳。春秋时代百家齐鸣,乃是中国历史上思想最为活跃和繁荣的时代,各家流派的思想相互借鉴相互学习的情形并不少见。孔子问礼于老子的故事也在民间和史学界流传甚广,在韩非子的著述中多次提到孔子老子的事也不很新鲜了。只是后史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以至于明清的文字狱给宽容的文化思想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这也是外话。只说当时覃雁飞轻轻地将“守柔曰强”这四个字在心中反复斟酌了几遍,眉头皱了起来。

    正思索着,却听萧秋雪站在门口轻声道:“过来吃饭吧!”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覃雁飞忙应了声,将书合上放了回去,又到镜子前瞧了瞧,才出了门。可一时又不知往哪个屋走,正踌躇间,却见了尘从客厅里出来,向他招了招手道:“孩儿啊,这边来。”

    覃雁飞心里一阵紧张,忙应了一声,了尘见他脸色不好,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他的右手,见他右手软垂垂的,暗暗叹了口气,但仍极慈爱地牵着他步入了客厅。

    萧镇远、萧秋雪还有母亲王雅芳均已就坐,见两人来了,萧镇远便迎了上来,让了尘坐在自己的身边却将覃雁飞安排在萧秋雪的身旁坐下了,覃雁飞心里对萧秋雪有愧,不敢抬头看她,王雅芳见他这般,心里颇觉尴尬,又见萧秋雪神思恍惚,也是心不在焉的,不由更觉难受。

    萧镇远提了筷子,笑道:“嗯,好了,人都齐了,开始吃吧!呃……雁儿啊,这你妈妈和雪儿呢是女流,你师父呢还是和尚,没有还俗了,全家人啊,就你可以陪我喝点儿酒,来!”说着已给他的前面放了一只小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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