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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政三人都是汉人,自胡人乱华以来,胡庆与上官惇的家几乎就被毁了,他们恨胡人入骨,如今见到胡人的首领,二人拳头都捏紧了。
冉瞻酒醒了大半,看着三人无动于衷,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石勒问了话之后,三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石勒,仿佛听不懂石勒的话,冉瞻正想解释,石勒一下笑了起来:“国家立国,当拨乱反正,八方归心,观你三人表情,一定很鄙夷我这个奴隶为何能做到今日的成就,但事实摆在眼前,天下当以有德之人居之,你们又有何不服气的?”
见三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冉瞻着急了,赶紧给卢政使眼色,卢政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石虎的缘故,也许是民族情结,他对这个石勒没什么好印象,甚至还有些仇恨,但现在是仇恨的时候么?毕竟自己也不是年轻时候那样随意冲动...
“小僧虚竹,乃佛图澄座下俗家弟子,见过使君...”卢政咧开嘴笑了笑,尽量装出很和善的样子。
“喔?原来是大和尚的弟子,难怪能把胡瓜说成黄瓜,呵呵呵,你是汉人吧?”
冉瞻在一旁连忙擦汗水,敢情石勒知道不是自己的创意啊。
卢政笑笑:“小僧本是西川人,流落自此,幸遇恩师指点放皈依佛门,如今四大皆空,当拯救苍生于水火,愿使君早日统一北方,让更多的人能安居乐业。”
石勒笑着拍了拍手:“说得很好啊,不愧为大和尚的弟子,不过俗家弟子如何能饮酒作乐呢?”
卢政赶紧开动脑筋:“所谓俗家弟子与俗人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遵从佛法,不可以杀生,救一命胜造七层宝塔,一切有善法中,没有比放生功德大的,也没有罪障比杀生更大,弟子谨遵师命,放生积德善福最深,可圆满人天七德,这样能获得福报...”
“嗯,不错不错,不过...你师傅每次要我放人,说是积福,你即为高僧弟子,你可否能说说这到底积了哪门子的福呢?”
卢政不得不信口乱说了:“使君功德圆满之时,福报当不期而至,眷属团聚,长寿建康,无灾无病,善神为友,众人恭敬,家门幸福,子孙昌,禄福盛,睡梦安乐,天护人爱。”
石勒很高兴,不由对卢政多看了几眼,然后说道:“你师傅既是出家人,不便入朝为官,被封为国师也只是虚职,你既是俗家弟子,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吧。”
卢政一惊,连忙说道:“弟子跟随师傅学佛良久,此时已是学成之日,当归去故里造福家乡才是。”
石勒大笑:“勒也只是玩笑,虚竹不必当真,你身后这二位壮士是?”
卢政不等二人发话,立马信口开河:“让使君见笑了,此二人乃是我同乡,来襄国正是要接我回去弘扬佛法的。”
石勒瞟了两人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佛家弟子可不能打诳语,我虽没见过川人,但二人的面貌却似关中人...”
卢政心头暗骂,这鬼子会看面相么?胡庆上前说道:“见过使君,草民刘庆,安定人氏,因战乱避祸蜀地,幸亏遇到妻舅才能定居益州,这个叫李惇,与草民乃是连襟,别看他一本斯文,长得好看,其实也就是山野粗民。”
卢政低着头,心想这叫胡庆的说起谎话不比自己差啊,以后得好生结交结交...上官惇终于说话了:“是啊,大王,我二人都是虚竹的姐夫,久居蜀地,也算是蜀人了...”
石勒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倪端:“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几位饮酒的雅兴了,石瞻,明日来议事厅,有事交待...光天化日在家饮酒作乐,越来越不像话了...”
冉瞻赶紧答应,然后送走了石勒,小半会功夫就跑了回来:“来,来,继续喝,还没尽兴呢...”
卢政本想还多留几日,看看那冉闵再走,如今出了石勒这一件事,怕夜长梦多,所以他谢绝了冉瞻的盛情挽留,决定就这两日离去。
第二日,卢政就领着人开始收拾行装,不经意瞄到冉瞻的妹妹在一旁看着,眼神中有些不舍,卢政笑着摇了摇头...等收拾完毕之后,就等着冉瞻回来道别了,这一等,足足等了一天,直到傍晚,冉瞻才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
卢政赶紧迎了上去:“兄弟何事闷闷不乐?”
冉瞻叹了口气:“哎...命苦啊,又要出征...”
卢政一愣:“你不是说妻子临盆在即,可以告假的么?”
冉瞻摇摇头:“不提还好,提了反而挨了一顿臭骂...本来这差事是那个石虎的,现在...落到我头上了,哎...”
“哦...又准备征伐哪里?”
“幽州...”
幽州段匹磾被段末波和孔苌两面夹攻,连战连败,照说已成必败之势,不知石勒为何还要增兵呢?
钰儿一语道破天机,她认为石勒增兵不仅是为了打败段匹磾,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连着段末波一块吃掉。
冉瞻把卢政单独拉到一边,有些别扭的对他说道:“卢兄,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卢政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这...我们毕竟是外人,这许多人留在你家中不好。”
冉瞻低着头:“其实不需要多长时日,家里弟妹还小,老母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你也知道这里已经是胡人的地界,迁来的胡人越来越多,胡汉本就不和睦,汉人现在活得很累,还经常受到胡人欺辱...上次就是因为我去了洛阳,结果樱桃被石虎那个杂碎抢走了,我家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呃...我见过那女人了,说句实在话,你真不适合她,换句话来说她也不适合你,我虽没见过你妻子,想必她才是适合过日子的女人,而且现在你家里没第二个樱桃了吧,石虎也不会打什么主意了,好歹你也是个将军吧,怕什么呢?”
冉瞻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将军?也就空有些武力被人利用罢了,我是汉人...”
卢政也叹了口气:“想没想过离开这里呢?”
冉瞻有些苦笑:“离开?我一个人随时可以跑掉,可我的家人们怎么办?石勒内松外紧,表面上风平浪静,我只要稍微一有动静,我家人的性命不保啊。”
卢政摊了摊手:“兄弟,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我妻子,兄弟们都在这里,现在离去还好,如是真被石勒逮住,控制了我的家人,让我帮他效力,那我远在南方的家人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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