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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星高照 第三章 远出求学遇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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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先生的学问也就这样了,兄弟俩再跟着学也不会有多大长进了。赵家老兄弟俩就打算让俩孩子再跟一个学问大点儿的先生学两年。家里的地老哥俩就种过来了,出门做买卖小兄弟俩还小。听说东山里有个李先生学问大,教的学生很是出息了几个。问问孩子们,都还愿意,就决定再送孩子出去学两年。

    东山离家很远,李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但兄弟俩决心很大,家里就给张罗了起来。俩父亲准备钱,母亲们准备干粮衣物,分别为他们忙活着。这次求学和以前不同,不定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一趟,妯娌俩舍不得孩子,又主不了丈夫和孩子们的事,只有边收拾东西,边偷偷地抹眼泪。

    赵亮想在走之前见见江月,却一连几天见不着个人影,又不好贸然去她家里找,干着急。平时觉得自己脑袋瓜挺好使,这次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赵明也想见见江月,大老远的出门,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吧。他没有什么杂念,就径直去找江月。在街上,却见到雩正在调戏江月,江月已哭得泪人儿似的。雩是肇村长第二个老婆生的,肇村长却把他视为嫡长子。肇村长攘刮民脂民膏,会逢迎上司,不管是丰年歉年,赋役捐派样样不缺,每年还有不少进项奉送上司。上司喜欢他,就把自己的贴身使女给了他作了夫人。正夫人嫁到肇家,六个月就生了个男孩,街坊邻背地里都称这个男孩为“六月仙”,肇村长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却不敢对正夫人如何,别说上司赐给他一个夫人,就是上司给他一堆臭屎,他也得供着。孩子尚未出生,肇村长就娶了肇侍靓做二房,就是雩的母亲。从此,正夫人就再也没有生育。周围四邻八乡的村官接待上司,都是接到自己的家里,为了这一层,肇村长专门盖了一个院子做接待上上司用。好在夫人出身奴隶,并无娘亲,在原主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名份,六月生产,自知理短,也就不去挣什么姨嫡庶正偏之份,只求相安而已。更有一层,自己的儿子虽然乖巧,但丈夫自有不喜欢的理由,得时时护着,因而处事谨慎,只求得孩子平安长大,倒也相安无事。肇村长又连续娶了几房,一心想多生几个儿子,只是天不遂人愿,只有二房生了个雩,那些如夫人全都是生的闺女。二太太母以子贵,慢慢地作起大来,逐渐地变成了个泼妇。雩自幼娇生惯养,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兄妹,任凭使唤,稍不遂意,必定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在外是“官太子”,打小欺老,总得压人一头,稍微吃一点儿亏,他立刻就哭着回家,二太太立刻就会找到人家门上。为这种事儿,村里的孩子们没有少挨父母亲的打。尤其是锁柱,凡事他也爱出个头儿,不愿听雩的指派,被肇侍靓母子找上门儿的次数最多,挨父母亲打的次数也最多。他母亲脾气不好,肇侍靓母子找上门来,从不问个青红皂白,张口就骂:“你个龙生虎养王爷操的,让王八羔子找上门儿来。”也不知道她是在骂谁?打的却是锁柱。

    挨打挨多了,锁柱变得乖巧,他不再明着和雩作对,而是处处顺着他,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顶上几句。雩一旦说,你再说,他立刻改口或者干脆不吱声。

    最大的对头锁柱不和他作对了,雩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更加觉得高人一等,时时事事都比别人明白。过年了,东菜国农村家家户户都挂迎,雩说,谁家的迎也没有俺家的迎好!锁柱说,那当然是。不过,你家的迎好是好,就是上面没有你爹的名字。锁柱还说:“你知道为什么你长不高吗?”

    雩说:“我随俺爹,俺爹就不高。

    锁柱说:“扯淡吧你!外甥随舅,祖辈儿传流儿,你舅长得可高嘞!”雩说:“俺娘说早长晚长,我该着晚长。”

    “晚到几时去?你别那么痴狗等窝鹂儿的傻等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法儿,不信你试试,半年就会长老大一截子。”锁柱如此这般地把他的法子和雩说了。

    雩记下了,等到年三十他爹挂迎的时候,他仔细地看着,果然没有他爹的名字。雩问:“爹,怎么迎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气的肇原抢起巴掌扇了雩一个耳光,说:“我还没死呐!”当年死了的人才会上迎,大过年的儿子说让他上迎,管着一年不吉利,肇原犯忌讳。

    到了除夕子夜时分,正是两岁交替之时,肇原端上香烛供品让大儿子挑上灯笼出去迎神,他家所有的活儿都让别人替他干,唯独迎神这事儿他不会用别人!却没有见到小儿子雩。

    迎神回来,见雩蹲在供桌前,口里念念有词:“椿树谷,椿树谷,我长你固缩!”

    肇原闻到一股臭味儿,拉起雩,见他蹲在自己拉的大便上,气的青眼狼似的,但在这除夕之夜,新岁已至,祖先到家,财神进门又发作不得。

    过了半年,雩的个头儿并不见长高,反而被别的孩子又拉下了一截儿。他就找锁柱,说:“你他娘的是不是熊我,我怎么一点儿也没长?”

    锁柱说:“你肯定是念错了。你念的是‘你长我固缩”是不是?好好想想。”

    雩说:“没有!我一点儿没念错。”

    “那就是你没念够数!要念七七四十九遍,少念一遍也不灵。”

    雩想不起来念没念够数,只得作罢。

    雩品行不端,人长的委屑,却事事处处觉得强人一等。村里的人说肇家有“三黑”,村长的手黑、二太太的心黑、肇雩的皮黑——意思是从里黑到外。家里人宠着让着,外边人忍着怕着,却有一段时时难言之隐。十三岁上,童养媳妇给他生了个女儿,街上人都叫她“五月红”。虽然说媳妇从小就在自己家里养着,外人也不敢涉足这样的家庭,他却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媳妇从小照顾他,更多地是他的出气筒,别人躲得了,媳妇躲不了。在他来说,媳妇是家人、是丫环、如今还是性工具,再找的才是媳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看上了江月,有事没事的就来找她。江月却见着他就讨厌。别说他十六岁了还筒筒着鼻涕,就他那份德性,江月就是一头撞到南墙上也不会嫁给他。以前,雩嘻皮笑脸地说过几次让江月给他当媳妇,江月说他没羞,家里有媳妇,还在外边找媳妇,但毫无作用,就设法躲着他。这次江月因为赵家兄弟要出远门,想过去看看,不想出门碰上了这颗“混打星”。

    赵明看到他们的时候,雩已经喝酒喝的醉眼惺忪,说起话来舌头根子都发硬了:“你是谁……竟敢管老子的闲事,你……找死呀你!”赵明递眼色让江月走,雩一把又拉住了她,自己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把江月也拉倒。赵明上去想板开雩的手让江月走,雩冷不丁的打了赵明一耳光。赵明不假思索,一拳头将雩打翻在地,拉着江月跑回了自己的家。平时,赵明打不过雩,今天不知道那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一拳就把雩给打倒了。

    还没有等赵明想什么后果,二夫人肇侍靓领着雩找上了门。赵明听到外面嚷嚷,向外一看,母亲正在给二夫人陪不是,只听得母亲说:“二嬤嬤,干么生那么大的气!小孩子家打架,至于吗?俗话不是说,‘玩童打玩童,打死玩童不偿命’嘛!何况我家明明,比你家俺二叔还小两岁呢?”

    “什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好你个赵家婆娘,你护犊子还能给自己找个理儿!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我是谁?”肇侍靓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从来就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赵明的母亲见肇侍靓不是个来头儿,赶紧说:“二嬤嬤,我定好好教育孩子,请您老别生气。”

    肇侍靓不依不饶,母亲只好把赵明拉出来,让他给肇侍靓磕头。赵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声反驳:“他欺负江月,他先打得我。”

    “江月是你亲娘还是你的亲嬤嬷,管你什么事?我本来想看着你娘往日的面子算了,你这个小鳖羔子还不讲理了!我今天倒要看看,这肇家庄还翻天了不成?”

    肇侍靓说话就是撒泼,说罢,冲到屋里,拿出两只凳子,向门口放,对儿子说:“雩,坐下,今天咱娘儿俩不走了,非讨个公道不可。”

    赵母知道惹她不起,赶紧说:“二嬷嬤,你老消消气,我打他还不行吗?”边说边打赵明。

    赵明挨打,反而破口大骂,母亲越打,他骂得越厉害,直到把肇家祖孙三代的外号丑事都骂了出来。

    母亲本来只想打几下能把肇侍靓打发走就行,赵明这一骂肇侍靓更饶不了,不知祸会闯多大,生了真气,拿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打去。挨着打,赵明把全部仇恨都洒向肇雩、肇侍靓,骂得更凶。

    街上站满了人,几乎全村的人都出来看,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劝架。赵明骂肇侍靓,替他们出了气,让他多骂一会儿也好,再说肇家的事,谁人敢管哪!只有锁柱在人丛里嚷嚷:“好!骂得好!

    说完了,就躲闪到大人身后边去。

    肇侍靓看着这场面,说了一句:“今天饶了你小子,以后少充那个大耳朵獾。”说罢,拉着肇雩就走了。

    农家孩子打架,父母护驹子找到人家门上,本来就是一件让人不齿的事,何况赵明骂得难听,再呆下去,只能是丢人现眼。

    肇侍靓一走,赵母扔下木棍,抱着儿子就哭了起来,她第一次打儿子打得这么狠。母亲一抱,赵明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亮的母亲把嫂子扶到屋里,怪道:“嫂子,咱们惹不起人家,打几下也就行了,那么狠,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江月的母亲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拉着赵明的手陪着流泪。

    赵亮气的咬牙切齿,嚷着要晚几天再走,说瞅个机会把雩的腿打断。赵明一声不吭,发誓出去好好学本事,将来一定要超过肇家,不能再让他们一家为非作歹,横行霸道。

    江月更是难过,本来有很多话要和赵明说,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说:走之前让赵家找媒人到她家提亲;想说她会等着他,非他不嫁;想说你出去早点儿回家看看,可现在一切都不能说了。赵明还在流泪,她瞅着赵亮不在,拿出这几天绣的一块手绢,给赵明擦了擦眼泪,悄悄地塞到了赵明的衣襟里。

    担心村长、肇侍靓不知还会闹出什么花样来,父母们决定让孩子们赶紧上路。

    年快要来临了,赵家老兄弟俩也想抓紧时间再出去做一趟买卖,好在春节之前赶回家来。一大早,赵坤过来叫哥哥上路。在哥哥门前他看见了两个纸扎的白色小人,有一个的胳膊断了,吓得他呆在那儿,几乎失去了知觉。赵坤用力摆了摆自己的脑袋,想使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他站了一会儿,把两个纸人儿拿回了自己的家里。趁着老婆孩子还没有起来,他把纸人放好,烧了香烛,磕过头,把纸人焚烧了。他把纸灰扫了,又回到了哥哥这边。

    再到门口,听见哥哥在天井里说:“明明,叫叫你叔去。再不上路,就赶不上宿头了。

    赵坤边开门边说:“哥,不用叫了,我过来了。”

    赵乾正在天井里摆弄小毛驴,见了兄弟,说:“你拾掇好了吗?咱们快走吧。”

    赵坤并未动,悄悄地对赵乾说:“哥,你到屋里来,我想和说你个事儿!”

    进了屋,赵坤说:“哥,咱们这趟买卖不做了吧!”

    “那怎么行?做买卖就年前这么几天好时候,误了这时节,再找补都找补不回来。别犹豫了,快回家准备准备,赶紧上路。”

    “要不,就别让孩子们去上学了吧!或者……明年开了春再让他们去也成。”赵坤犹豫不定地说。

    “老二,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儿吗?”赵乾问。

    赵坤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乾放低了声音说:“老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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