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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门县在荆州城的北面,处于荆州城到襄阳城的必经之地上。境内湖泊众多,土地肥沃,即使在“湖广熟,天下足“的湖北之地粮食产量也是处于前列。
林远山是荆门县林家家主,林家先祖林楠在太宗年间高中探花,虽然没有入阁但也做到了礼部尚书。之后三代的林家子弟都有高中进士者,林家也逐渐成为荆门县有名的书香世家。到了现今林远山这一辈人虽然仕途上渐渐没落,但是凭着祖上的关系依然可以支撑林家在湖北的发展。林家与荆门、荆州和襄阳一带的世家大族多有联姻,现今的湖北巡抚更是林远山表姐夫。林家目前占有荆门县内三成的耕地,每年将粮食贩卖至江南和黄河以北牟取暴利,另外还代理着江南商人在湖北的棉布销售,还拥有数十个磨坊、油坊和铁匠坊等,每年收入达十数万两白银。另外随着朝廷鼓励乡绅武装和放松武器禁令,林家还编练了自己的乡勇“林家军”。军官从林家子弟中选拔,士兵主要从佃户和流民中招募。此时在林家大堂上,林岑嘉正跪在下面,再下面跪着的是放下斗笠的蔡二赖子。
”这么说这个杨华还真是个人物,后生可畏啊!“林远山捻着山羊胡子,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深不可测的笑容。旁边林远山的嫡子林岑晨、嫡女林岑曦和庶子林岑归也都感慨不已。”这杨华才十三岁就有如此的胆识手段,竟然还抢了咱们林家的鱼市。你们三个都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啊?“林远山闭目细听,他要借此事考教考教几个儿女。
”那还用说,就算那杨华有三头六臂又怎样。咱们林家军有上千人,半数披甲,还有火枪队和佛郎机,直接杀死他就行了!“林岑归张口就来,林岑晨和林岑曦都面露不屑,林远山”哼“了一声不发一言,林岑归只好不甘地退下。
”爹爹不必着急,那鱼市一年下来也不过两三千两银子,也不是太要紧。而且那小子手下也有几百亡命之徒,如果和其开战,咱们林家的力量也就暴露了,不符合咱们林家低调行事的原则…“林岑曦侃侃而谈,林远山十分满意。可惜岑曦不是男儿,否则林家又得多一助力。
”父亲,岑晨倒觉得咱们林家不宜在此时与杨华起更大的冲突。现今的荆州知州大人是江南士林党,和巡抚大人向来不对头。荆州同知自诩清流,也指望不上。判官大人虽然和巡抚同是楚党中人,然而杨华便是他的鹰犬。此外那杨华已经买通了吴营头和孙捕头,现在看来这个少年处事稳重,步步为营。我林家不宜因为一点小利益和他你死我活,孩儿的意见是从判官大人那里下手,等和判官大人商量好后下手不迟。“林岑晨作为嫡长子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句句都以稳重和林家利益为核心。林远山老怀大慰,这家业交到岑晨手里虽然不会继续壮大,但至少能够传家。与此同时林远山也对杨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这个少年敢打敢拼又有条理,很有自己当年壮大家业的风范。
林远山决定吃了这个鳖,派管家去和方判官交涉。同时让蔡二赖子在荆州城中招募一些地痞流氓,盯紧杨华集团的一举一动。林岑嘉这个旁系侄子却被他用五十两银子打发了出去。林岑嘉不甘地看着缓缓关闭地大门,喃喃道:“早晚有一天,我会为先祖将林家的产业夺回来。”
杨华可不知道北面的林大善人”暂时“放过了他,这段时间他正忙得焦头烂额。
杨华在杨氏商号一直忙碌到六月份才将手下的各项事宜清点安排完毕,杨氏商号明面上的业务由柴胖子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则走暗账由赵芝兰负责。赵芝兰管理的主要有兵工坊、肥皂坊、机械坊和船坊,训练营由杨华亲自抓着,识字班和幼儿营则由谢红芸负责,至于匠人的家属则编成了杂务营,负责缝缝补补洗衣打扫等,按劳付给津贴。陈铁匠由于受到杨华的大力扶持,因此也开设了自己的商号,以煤铁交易和刀枪农具为主。曹家商号的肥皂如同一股旋风一样吹过整个湖北,并正向江南和京城扩散,只此一项已经超过曹家商号其他所有利润总和。杨华也比较满意肥皂带来的利润,最近的一个月只这一项已经收入过万两,这为杨华招收流民囤积粮食生产兵甲提供了有力的支撑。难得有了空闲,杨华叫上了几个兄弟和赵芝兰小妮子一起逛街。赵芝兰回头叫上了谢红芸和孙捕头的孙女孙秀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压马路。
走过几条街道,众人都感受到了杨氏商号的影响。在路上碰到过几次插着”顺江递运“旗子狂奔的少年,还看到了一队护卫队在赶走骚扰商户的地痞,更有鱼市的工作人员驾着马车给订货的商家送鱼。看着自己的努力正在改变这座古城,众人都是兴奋不已。行至荆州城中心附近时,杨华突然看见吴营头的儿子吴昭源带着亲兵发足狂奔。杨华向其招手,吴昭源走近停了下来。
”吴兄,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不会是要打仗吧?“杨华跟他也算有交情,直接打趣道。谁知吴昭源愣了一下,苦笑道:”得得,你这乌鸦嘴真是…我爹叫我们过去呢,你也一起去听听吧,反正也不是外人。”杨华稍稍犹豫便答应下来,交代王大黑小心伺候三位小姑娘就匆匆和吴昭源去了。留下满面不愿意的赵芝兰,喃喃道:“你个呆子,今天是人家生日呢。”
“襄阳城被攻破,襄王被杀。大耳贼大举进攻荆门县,其中一部正朝荆州城来?这怎么可能!”吴昭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襄阳怎么会这么快被攻破,还有那大耳贼不是正在河南郑州吗,怎么会攻下南阳和襄阳?
“哎,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知州大人的家人冒死从襄阳城中传来的消息。荆州城今晚便会戒严,乱世将至啊!”吴营头感叹一声,随即大声喝道:“诸位不必着急,襄阳是被贼寇里应外合才攻破的,只要我们守好城池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当可安然无恙。知州大人已经开了赏格,杀一贼十两银子,将官会有保荐。”听到这里大家又有点心里哆嗦,这么高的赏格,那么情况可能是十分严峻呐。
杨华回到自己的住处,和赵芝兰一起用过晚饭后便到了书房开始整理刚刚得到的邸报。这些都是从吴营头那里抄来的,一条十两,杨华抱怨过很多刺吴营头心黑。看到朝廷委任原榆林知州、辽东巡抚高义任湖北总督负责剿匪时不禁暗暗点头,这位高义大人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看到大耳贼得天下名士投靠,整军攻略河南,随即猛攻湖北的时候不禁暗暗疑惑大耳贼的目的。当看到黄河以北的流民军受到鼓舞,趁中原空虚大举渡过黄河南下,朝廷放开乡勇限制和武器禁令时不禁心头一喜,这样很多准备就可以提前开始了。放下邸报,杨华意识到这次的守城战是一个很好的得到官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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