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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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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汶忽然把盏笑道:“你们不要乱猜测了。据我所知,郦老师足不出户,只怕既非避嫌,亦非罹病,乃是一桩喜事。”

    诸人更惊,都转向他求问详细。惠汶乃是皇族支派,世代居住京城,如今在御林军任职,信息比众人都灵通,当下笑道:“梁太老师新收了个义女,大家可曾听说?”

    众人都道不知,怪他兜圈子,梁府义女与郦老师有何关系。

    惠汶笑道:“关系大了。我姨母与梁太夫人是表姐妹,两家走动极亲切的。听梁夫人说,新年之前,太老师不知从哪里领回来一个孤女,逼着梁夫人认了义女,说是要把他嫁给郦老师的。”

    众人闻言哄然议论,有的道这话从何而来,有的说论理郦老师也该成亲了,有的就追问这义女容貌如何,可配得过郦老师。

    惠汶一一回答,道:“梁丞相你们知道,那是极其怜恤孤贫的。他的亲生女儿,就许配给了他当初一个同僚的孤儿,听说聘礼不过勉强几样首饰,嫁妆倒是丰厚得很,登时就把女婿家业整顿起来了。这个义女,多半也是他同年朋友的遗孤。据我姨母说,梁夫人当年本来有意把梁小姐许配郦老师,梁丞相不肯,至今遗恨。如今这个女婿,自然就着落在义女身上了。郦老师敬重师长,自然是无有不从的。至于容貌,我姨母见过一面,据说倒也如花似玉,然而好像还不及老师本人。”

    有人怪道:“这是喜事,如何老师要闭门谢客?既然要娶师母,我们做门生的,正该前去帮忙才是。”

    惠汶叹道:“我看总是老师政务太忙,身世又孤零。你们知道老师亲生父母早已不在的了,如今领了诰命的乃是承继的家长。就老师现今的宅子,也是皇甫贤弟婚后才匆匆搬过去的,地方虽大,人手却不足,未曾整理完全,前些日又派了山西的差事。如今要办喜酒,接新娘,外人如何措手襄助?想是一切事务打点,都要老师自己亲力亲为,所以一回府,就谢绝外客。柳兄说老师清减了,只怕也是太过劳累。不然老师自己便是医生,况他日日上朝理政,当不至于有什么疾病缠绵。”

    众人听他论说,都道有理。有几个便恍然道:“怪不得我去请安时,见相府家人出出入入,很多捧礼盒抬箱柜的。如今看来,自然是在采办婚事应用。”

    崔攀凤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确实有些痕迹。我先说得着郦大人金笔批改的,名叫裘惠林,正是梁老丞相的女婿。先还只当郦大人看师门情面,而今看来,只怕是他们就要做连襟了的,所以关切。”

    皇甫少华听众人言论,郦君玉竟然千真万确的要娶妻了,虽然自觉不该,还是十分失落,强打精神,陪着众人谈笑,到晚间回到寝室,对着墙上画图,黯然神沮。

    孟夫人因年节间辛苦,身子愈发不适,正月一过,就有些起不来床的光景。面色黄暗,时时流泪,有时通宵清醒,有时又彻夜昏迷。有时白昼昏睡,梦中犹自悲呼丽君。

    孟士元与儿子商议道:“我看你母亲这病情形不太好,须得尽早设法才是。如今太医院诸位都请过了,亲友推荐的也都看过,却还向哪里访问高明?”

    孟嘉龄道:“父亲,孩儿倒有个主意。保和学士郦明堂是精于医理的。他老师杜天酬名重天下,只可惜已不在京中。咱们何不就趁着节后清闲,请他来给母亲看一看?”

    孟士元迟疑道:“孩儿啊,为父的疑心这两三年了,禁不得那郦明堂果然就是你的胞妹。你看他年龄面貌声音,件件俱与丽君一样,就连名字,也十分相似。况他如今身居台阁,居然尚未娶妻,岂不是可疑?还有一件,我看他相待百官,颇为和气,对我却有些疏远,不肯时常见面。我思量着他一则为避嫌疑,二则恐怕以父拜子,不肯受我之礼。”

    孟嘉龄道:“孩儿何尝不是一般疑心?然他官威凛凛,我也不能亲近。如今母亲的病,本是从思念女儿而起。依孩儿的意思,就请他来看视。若他果然是妹妹,岂有看到母亲垂危,不肯相救的道理?”

    孟士元连连道好:“既然如此,午后你就去请他来此。若果然骨肉重逢,只怕你娘的病,连药都不必下的了。”

    孟嘉龄吃过午饭,就前往郦府,到门前下了马,将丝鞭递与家丁,自己上前问道:“长官们,相爷在府么?”门内应道:“在,刚从阁内回来。”孟嘉龄欢喜道:“好极了,相烦禀一声,说侍讲学士孟嘉龄求见。”那门官应声入内。

    孟嘉龄就在仪门外踱步等候。忽然府中奔出一个少年,后面几个随从小跑跟着,正一边走一边训话,几乎与孟嘉龄撞个满怀。那人猛抬头,正要呵斥,见是孟嘉龄,容色一变,匆忙拱了拱手,带人如飞走开了。

    孟嘉龄见那人身材矮小,打扮颇为富贵,容貌倒有些眼熟,就向门旁家丁询问。家丁垂手目送那人离开,方答道:“那便是我府中大管家了。”孟嘉龄追问道:“不知他是什么身世,叫什么名字?怎么小小年纪,就做到了相府管家?”家丁回道:“我们也不甚清楚。赵爷是自幼跟着相爷的,听说若不是相爷舍不得他,放出去至少也是个府台哩。赵爷的名讳,听相爷呼唤,好像是荣发两个字。”

    孟嘉龄听闻他名字,猛然醒悟:“啊呀,他不是荣兰吗?怪不得面熟。他倒没长高多少,面目也模糊相似。他刚才见到我,猛然走开,自然是心虚了。当初原是他随妹子走的。他既然在此,郦相定然是妹子改扮了。谢天谢地,看来妹子有着落了。”他又悲又喜,强行按捺心情,在门外等候。一忽儿惊奇妹子竟然有此纬地经天之才,一忽儿又恨他狠心,数年来同朝共事,竟能忍心不认父母。

    郦君玉从阁内回来,正在忘照亭用膳,闻报侍讲学士孟爷求见,心下踌躇道:“如今我并无什么事务涉及到他,为何求见起来?况来私宅,想来不是公事。也罢,且回复他去,免得要受兄长礼拜。”就传令家人,道相爷今日有事,改期亲到孟府拜访。

    孟嘉龄听他推辞,十分焦急,连连打躬道:“长官,万望再禀一声,我的的是有十分要紧事情,特来叩见。”

    郦君玉听了回报,不由惊疑:“他为什么苦苦缠绕?莫非识破机关,要来认亲?莫非家中有事,要来相求?这倒不便再推辞的了。”就传令请入听槐轩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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