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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江妈十分不愤苏娘子。他自随郡主嫁入侯府,待遇也颇优厚,皮裘绸袄,烂肉肥鸡,日日都得享用。他言谈时也自得意,常说我娘儿功劳,可称得上世间少有,小春庭里,曾救下侯爷性命;万缘庵中,又维护得郡主周全。我们原是受尽过千辛万苦,所以今日有这些受用。刘郡主对他十分宠信倚重,金雀亭中一切人事,都凭他支使裁断。他因有郡主支持,事事都要僭强占先,见苏娘子也是个乳母出身,却日常与皇甫夫人同行同坐,又得夫人授权管家,心中着实不甘,在背后常说:“他是个乳母,我也是个乳母。为什么无功的坐着,有功的倒要立着?”自此但凡见苏娘子坐着,自己也要在旁边找个凳子坐下。有时候夫人和苏娘子谈心,他在旁也要凑上几声。主仆之礼,竟不能守。
皇甫夫人因他曾救过儿子,且看新妇的面子,就做个江海之量,一概包容。江妈益发昂然尊大,江妈、三嫂、大娘等,一概不许同班称呼,只道:“连两位侯爷见到我儿子,还口口声声称呼义士恩人。我又不是粗使的女人们,连夫人都敬重的,你们如何这般呼唤!”众人因少夫人又不见,只怕将来就是刘郡主当家了,不敢十分得罪,都改口称呼“江奶奶”,见他来时都起身迎接。
初时江进喜还劝过母亲,自家虽有功劳,不可挂于口头,凡事该当守分尽责,方是长久之计。及至刘燕玉成亲后,思量父兄尸骨尚寄措古寺,遂取了私房出来,命江进喜带人扶棺送归云南故土。儿子走后,江妈益发骄纵。刘燕玉向来是个温柔的性子,不能管束,又怜他辛苦,不让他服侍,只望他安静享福。岂知江妈辛劳惯了的,一时不能闲得住,看别人做事总是这不是那不是的,动辄唠叨骂詈,渐渐的大家看他来时,都争先走避,唯恐又不知哪里犯到他手里。
这日一早,江妈因服侍刘燕玉的小丫头一时失手打翻面盆,把他骂了一顿,夺过小桶,自己到厨房来打热水。内厨房的火夫厨子,见他到此,一个个立起来道:“江奶奶做什么?”江妈应一声“来兜汤”,就走到灶前开锅,却值服侍苏娘子的瑞柳也挨将上来打水。江妈将他着实一推,道:“慢着,郡主要面汤哩,倒是你们要紧!”
瑞柳被他一推,险些跌倒,气冲冲嚷道:“啊呀,江三嫂,不许兜就是了,为什么用强推我?苏奶奶也要用汤。这么大一锅,尽够大家使用,干什么要争个先后?”
江妈冷笑道:“呀,了不得!苏奶奶是哪个?郡主用的,凭他什么奶奶,谁敢来争?”他打了满满一桶,胸中恨意难消,将锅中剩余热水都泼在地上,方回身提了朱桶,昂昂然走出去了。
灶上诸人连忙向锅中注满冷水,加火添柴重新烧起。瑞柳恼得无可如何,在地上呆立半晌,方恨恨地回了碧鸾阁,见苏奶奶等不及脸汤,已经先梳上头了,就把江妈推他并所说的话,一一告诉。
苏娘子叹口气,道:“姐姐本是夫人身边的人,只为派到我身边,连累你受了这般欺凌。罢了,你从今不可相争。他是有郡主撑腰的,闹大了须不好看。就不看郡主,也要顾及夫人脸面。”
他虽然这般说,一壁厢梳头,一壁厢不觉就流下泪来。自己在皇甫府,虽说少侯爷口口声声呼唤岳母,夫人也十分倚重,然自己到底乳母出身,女儿又非与他真正成亲过的,就说小姐是正室,如今却又不在,并无个实在的依靠。这些日来,江妈明明相妒,行住坐卧,都来比肩,夫人看在郡主面上,也都包涵。自己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如何与他争胜?
瑞柳见他感叹,也知他心意,愤愤地道:“老天有眼,保佑孟家小姐即刻还京,那时候看他们还威风到哪里去!”
新春里,皇甫府连番热闹。初十那天,是武宪侯请酒,会的是亲戚老辈公卿等。十三日,却是小侯爷开宴,会的是亲友同年。柳轻衫、惠汶、董飞晓等一班在京的武举都来赴宴。因着刘郡主的缘故,连崔攀凤一并邀请在内。诸人斗酒飞盏,听戏看灯,十分热闹。
皇甫少华原以为山西一行,同生共死,与郦君玉的关系又亲密一层。虽说是老师,不敢轻亵,但能得片刻交心,想到他对我总还是有些亲切关怀,与众不同之处,到底是个安慰。岂知从山西回来之后,再不曾见到郦君玉。年前年后往郦府跑了数趟,都被挡回,十分郁闷。喝了几巡酒后,微有醉意,忍不住开口向诸人道:“你们最近可有郦老师的消息吗?不知是何缘故,我去道喜请安,一次也没见到。”
董飞晓应声道:“是啊,我也去过两次,门上都回说老师有事,也不曾见着。”其他人也都纷纷道正是如此。
皇甫少华皱眉道:“我一个人也就罢了,怎么咱们这许多人都是这般?莫非为着什么事情,或是咱们之中有人鲁莽,得罪了老师么?”
崔攀凤与众人都不熟,本来在一角默默饮酒,此时忽然拱手站起来道:“非也,非也。若论郦大人的贵怀,小弟倒猜测到一二分。”
众人连忙询问。崔攀凤道:“小弟原是来应今科春闱的。因郦大人才名冠于天下,且大家都猜他可能是今科主考,许多举子都闻名投拜,想求他金目,看一看自己文章。先去的还有得大人亲笔批改的,小弟也曾借来观过,果然批评得极其高妙。小弟也随众人去投,却见郦府门前,终朝车马盈塞,就是想要挤进门房,也是千难万难。想是郦大人不胜烦恼,又或是要避嫌疑,所以命令门房,来人一概不见。”
柳轻衫摇头道:“我等又不投考,老师拒门不纳,只怕不是为避嫌疑,而是身体不豫。自他从山西回来,我在宫中倒见过几次,看起来颇为清减,神态间也有些憔悴。”柳轻衫因皇帝极爱他功夫,特留他做了一个内廷侍卫的首领,在文华殿当值,朝官出入时,他常能看见。
诸人闻他如此说,都十分关切,纷纷打听老师究竟所患何病。柳轻衫摇头道:“愚兄只是远远望见,并无机会说话,去府中拜见也与诸贤弟一般待遇,如何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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