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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君玉殚精竭虑,三日后,就把“按亩纳粮、分级征税”的章程草拟出来,呈递天子。成宗反复读了数遍,又召他商议多次,确定了大致的行动纲领。数日后,朝廷忽然颁旨,明发新法大意,命举朝议论,不论京官外任,凡有品级者,皆可直达天听,陈述己见。
梁鉴、祈和事先已得消息,虽然朝廷未曾明言,也猜到是郦君玉的主张。梁鉴崇尚复古修礼,秉持中庸之道,本意并不愿变法改制。郦君玉知他心意,登门与他数夕长谈。梁鉴因他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这新法亦暗合圣人之意,遥承尧舜之道,方渐渐转了心意,支持起变法来,更以他数十年为官的经验,提了许多实际实行中的中肯建议。祈和则向来是个无为而治的态度,暗中观察风向,明面上则全力支持朝廷。
就在朝野振动议论沸腾之际,推行新法的计划已经悄然展开。成宗与郦君玉计议,新法宜先在一省试行,就选了离京不远、商贾兴盛而农田兼并严重的山西。郦君玉所拟章程中,为免阻力过大,税制改动分为三步,循序渐进。第一步取消官绅免赋的古制,按亩纳粮。为减缓剧变,但有品级之家,按级别划出一定的免粮亩数,倘有买卖,只减不增。
此法实行之前,先要明确耕地面积并归属等。每年冬天,户部循例要丈量土地、登记人口、核查库银。只是平时监察不严,有许多混赖含糊之处。譬如库银账目,因官员腐败借贷等,天下皆知有亏空,但究竟亏空多少,哪些州府亏空,如何亏空,却无法确知。如今为准备变法,遂趁着户部例查之际,特派了一个户部员外郎,姓廉名习字悦之,乃是郦君玉素日冷眼选中的,前往山西省主持其事,务要账目分明。
廉习到山西不过一月,还在核对库银,山西巡抚并带去的户部官员分别同时上奏,道他被盗贼劫杀。虽然山西之前也报过盗贼,但恰好在朝廷有所举措之前,户部专员被杀,焉有是理?郦君玉细详山西奏折,见廉习查了七府二十余县库银,一直行动正常,被杀前一日,到了忻州府代县,查过县库之后,忽然带着亲随离开,户部差官并本地府县官员皆不知其行踪。次日,二百余里外的阳曲县境内发现两具尸体,身上只着内衫,行囊杂物皆无,头面被砍得血肉模糊。阳曲县报上太原府。户部差官找不到主官,正急得没头苍蝇一般,闻讯赶去查看。其中有一个主簿,和廉习乃是旧交,从手心红痣上,方认出其中一具尸体便是廉习。
待此案相关人员拘到刑部,郦君玉亲自审问。廉习所查账目都正常,但他身边的人反映,他当时似乎有所怀疑,很多账目都反复核查,有些府县还查了不止一次。因山西省是变法的试行地,户部勘查至关重要,还须继续推行,且廉习之死,疑窦重重,郦君玉遂请示朝廷,亲自前往山西主持。为安全起见,他特地从禁军调了二十名武艺高强的兵士充为侍卫,领头的两个还是武举所选贡士,曾参与过百粤之战,如今已授敦武校尉。
皇甫少华因不肯圆房,为逃避父母唠叨,整日和一班相好的勋贵子弟并在京的南征将士演武讲论,听闻山西出了大案,郦相奉旨亲往查治,十分地关切。他自从成亲筵席之后,尚未见过郦君玉。虽然心中知道老师是男非女,但夜夜对着那副画图,看着和郦君玉一般无二的容颜,虽说是想念原配,总是难以摆脱老师的影子,要亲近又不能亲近,要思量又不敢思量,极为折磨。如今听说郦君玉前往山西,且户部员外郎刚刚在彼被害,不由担心他安全。另有一分不敢告人、甚至不敢告己的私意,想要与郦君玉朝夕相见,略慰相思之渴。他爵位虽高,目前却无职事,就禀告了父母,带了四名家将,飞奔出城,沿大道追上郦君玉一行,自荐要任他的护卫。
郦君玉见他追来,十分诧异,道:“芝田,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山西离京都不远,且如今太平之世,没什么大股盗贼,不必劳动你护送。况你新婚燕尔,不宜离家。”
皇甫少华哪里肯依,道:“我在京无事,无聊得紧,正要跟随老师出京逛逛。老师就当多带了几名侍卫,差使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我决不给老师添麻烦。”
郦君玉见劝他不走,只得任他跟从。皇甫少华虽然自任侍卫,但他是侯爵并国舅,身份高贵,山西官员接待时,都当是来了两位钦差,不敢丝毫怠慢。巡抚彭如泽乃是刘捷旧部,曾任过兵部尚书,皇甫敬南征即是他出头举荐,因皇甫敬兵败遭了贬斥,却也因此侥幸免受刘捷一案牵连。他见是皇甫少华到此,分外亲热恭敬。
郦君玉倒得个意外之用。他怀疑廉习之死,与他在查的账目相关,但山西上下官员不停报告盗贼消息,请求钦差捉拿。郦君玉就派皇甫少华去应付各路官员并捉贼之事,自己专心复查库银账目。
查了数日,各府县库银与帐面俱都符合,且银锭崭新齐整,字迹清晰,并无可疑之处。郦君玉仍然相信廉习之被害,必是因为他发现了端倪,找到了破绽。他揣想廉习的行动,猜测可能各府县通同作弊,私下运送库银,应付户部检查。钦差但有行动,远近皆知。为了出其不意,这日在前往晋中府寿阳县途中,郦君玉命一个长相清秀的侍卫冒充自己,皇甫少华带着一众侍卫及户部差官拥护,连荣发都随轿而行,自己却带着段恩俞,换了便服,快马返回昨日刚查过的太谷县。
太谷县令见钦差去而复返,虽然诧异,却不惊慌,陪着他们到县库解封查对。郦君玉扫视一遍,已知数目大致不差,也不多说,命仍旧封了库房,和段恩俞直接出城,不走原路,却往平遥方向而去。
路上只有零星车马行人,并不算热闹。郦君玉两人纵马疾驰,走了约四五十里,已入山野深处,段恩俞神色忽变,向郦君玉道:“咱们身后有人追,来意不善。”
郦君玉扭头回望,后面有二十多骑,遥遥地跟着自己,看身形都是青壮年,装束虽杂,一眼望去,与其他人气势迥别,不难分辨。他连忙催马,段恩俞却拉住他马辔,道:“前面也有人。咱们被包围了。”郦君玉愕然前望,见也有二十多骑,散成扇形,皆背弓挎箭,正向自己迎来,转过山脚,相距已经不过数十丈。
郦君玉尚未看得清楚,段恩俞已经拉着他的马,斜刺里冲出官道,跑上路旁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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