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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夫人待他们送客回来,就起身说要回房,叫儿子随去。皇甫少华不敢不从,跟着母亲进了房间,见他径自到窗前坐下,气呼呼半晌不做声,只得挨到近前,低低问道:“母亲,孩儿不知哪里做错了,让母亲如此生气?”
伊氏夫人玉容红涨,嗔道:“好冤家,你怎敢不遵母命?”
皇甫少华赶紧跪倒,抱住伊氏双膝:“母亲,孩儿不肖,母亲尽管教训就是,切勿生气伤身。”
伊氏夫人指头点着儿子额头,数落道:“痴儿呀,你如何这般懵懂!卫千金是我家的大恩人。当初若不是他相救,我和你姐姐固然已经作了刀下之鬼,就是你父亲听了消息,只怕也等不到平冤回朝的一日。如今咱们家满门团聚,正该努力酬报卫千金大恩,你怎么反而辜负他一片厚意?况且他虽然一向男装,论容貌也是个绝代佳人,有恁的配你不过?”
皇甫少华踌躇难答,良久方开口道:“母亲息怒。母亲只心疼卫家姐姐,就不怜念怜念未过门就捐躯的媳妇?我若答应婚事,孟小姐地下有知,只怕也会心寒。况孟家岳父现在朝中。他只有这一个女儿,正当芳年,只为许配我家,生生断送在昆明池里。我若刚平了冤屈,转头就续婚姻,还怎么和他见面?就是父亲,也没甚颜面。”
伊氏夫人道:“就算你要守义,最多等上两年再娶,孟家那里也过得去了。如果细细把此情告诉卫将军,说不定还有商量,先订下婚姻,两年之后再成亲就是。你不该当面回绝,伤了两家情谊。”
皇甫少华道:“卫姐姐比我还大几岁,他女儿家,母亲如何忍心让他再等几年?孩儿当面辞婚,正是要生米做成熟饭,断了双方念想,好让卫家尽快别择佳偶。”
伊氏夫人见他说得有理,渐渐收了怒气,只是左思右想,终归舍不得卫勇达,手托香腮,只是长吁短叹。皇甫长华见母亲扯了弟弟入房,知道必然是为辞婚之事,恐母亲过于烦恼,放下满怀心事,过来开解安慰。
这日郦府宾客连绵不绝,都是南征将领,如今封官的封官,授职的授职,前来拜谢老师提拔之恩。有些点选了外任的,不日就要离京,还要向老师辞行。正热闹间,门房来报,新授的武宪侯、忠孝侯、华亭伯求见。因他三人爵位最高,堂中人俱都站起相迎。郦君玉心道:“啊唷,这是我公公来了。”婆婆虽然躲过,公公却不能不见,只得迎出,含笑拱手道:“君侯们枉驾下官,蓬荜生辉。”
武宪侯率先上前躬身道:“小儿承蒙郦大人提拔,全家受恩深重,请受皇甫敬一拜。”说毕整衣垂袖,就跪下行礼。
郦君玉连忙跪下还礼:“岂敢岂敢,折煞下官了,老君侯请起。”
卫焕也上前拜倒,连呼恩人:“若非郦大人献策平南,我等焉能生还故国?小女僭居山寨,也是大人成全,方得招安南征。大恩此生难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郦君玉依旧对拜还礼,扶起两位将军,道:“下官叨沐圣恩,所行不过是本分。两位将军平冤受赏,下官还未曾上门道贺,怎么反劳动两位君侯枉顾寒门?”又向卫焕道:“下官今日朝堂大开眼界。令爱女服男装,竟能统领千军,征战沙场,不但成一时之佳话,更必是千古而流芳。”
卫焕连连谦逊,又道:“小女今日不能到此,改天必定让他亲来府中拜谢。”
皇甫少华见两位长辈行完礼,口称恩师,上前拜倒在地。郦君玉脸上晕红,转身欲避。皇甫敬连忙上前推住,道:“大人何须回礼?门生拜见,分之当然,这个礼一定要受。”郦君玉被他扯住,难以动作,只得连声道不敢当,到底受了皇甫少华全礼。
皇甫少华深深八拜,方才站起。
郦君玉肃客入座,心中暗暗思量:奇哉,妻子反作了丈夫恩师,又公然受了他全礼。大抵夫为妻纲,男尊女卑,也不是圣人原意,只是形势使然,男子谋国干事,女子困守闺阁,不得不如此耳。倘或时移世异,大家各逞才能,各行其是,未必还是如今这般格局。
熊浩也相随前来,这时也上前拜见并辞别老师。他已辞了军职,要归隐山林,专意修道。郦君玉对他颇为敬重,道:“熊君有此出世之志,胜过我等陷于尘网涸辙之辈多矣。他年若能证道超凡,还望前来救拔救拔我等。”
熊浩同皇甫敬等一道告辞出来,就向皇甫少华道:“我还要去太湖一趟,查看一下师父所托之事。无论有无消息,都直接返回峨眉。到时我会打发吕忠回来。”
皇甫少华拉着熊浩,依依不舍,因礼物不便携带,只得托他向师父转致感激思念之情。熊浩是个硬朗的豪杰,出世的男儿,不喜缠绵流连,也不多说,向皇甫敬和卫焕行了一礼,策马绝尘而去。
卫焕先回自家。皇甫敬与皇甫少华便往孟府去探望亲家。
孟士元下了朝,正卧在一张小榻上短叹长吁,闻报,遂率孟嘉龄一同迎客入厅。
皇甫敬先躬身道:“亲翁,自昆明一别,几乎再世为人,难得今日还能重逢。”
孟士元心中惨然,还礼道:“善恶果然终有报,尊衙虽遭患难,如今又得完聚,父子封侯,好不光荣。”
皇甫少华上前跪倒尘埃,叫道:“岳父啊,皇甫少华难得复为大人之婿!”心中万千话语,一时不能开言。
孟士元连扶带抱,将他拉起,道:“小君侯,老夫亦难得复为你的岳父呀!当初天子赐婚,老夫不敢违旨,只得强送小女于归。他投池尽节,今日我还能得小君侯一拜。若他尚在,我亦无颜再见亲家。”
孟嘉龄见父亲伤怀,连忙请诸人入座,命家人献茶。
皇甫敬接了茶,欠身道:“亲翁,令千金的捐躯大节,愚父子铭刻肺腑。”
孟士元勉强谦逊道:“咳,小女既许尊府,论理原该尽节,怎说起感佩之言来?”
皇甫少华因孟小姐芳龄捐躯,心中惨切,问道:“令爱是投池而死,不知棺木停于何处?虽然未曾成婚,他到底是我家人。若是还在云南,小婿这就告假去滇水祭奠,并押灵柩归乡,他年也好共坟。”
孟嘉龄道:“并不曾捞到尸首。想是昆明江水急,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皇甫父子更觉悲惨,免不了要骂刘门以势相逼,生生断送我大好姻缘。皇甫少华含悲半晌,又道:“可怜令爱与我虽订姻缘,却未曾见过一面。不知可有日常小像?若在府中,还望赐我一观,以慰思念。”
孟士元道:“小女素日原习过书画。他离家之前,曾自写真容。只是拙荆思念女儿,时常要看,故不在身边。”
皇甫少华暗想,孟小姐上轿前已含死志,留下真容,必是为我们夫妻尚未相会,使得我可以隔世见上一面。芳卿啊芳卿,你才名冠于云南,这般节烈,又这般情深,只恨我福薄,无缘得偕伉俪。如今只能亲近你的形影遗迹,早晚上香,以报卿恩。听闻岳父与父亲寒暄,说到已经遣人迎家眷入京,不日可到,不由又悲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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