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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第二天,顾锦宁一大早就入宫了。只不过今日入宫的不只她一人,还有礼部侍郎府和靖远侯府家的姑娘。
只不过,比起顾锦宁,这两个姑娘不过是凑数罢了,所以,顾锦宁只和两位姑娘见了礼,就在太监的引路下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里,六宫妃嫔除了娴妃之外,太后谁都没允她们过来。
郭太后昨个儿确实是被气着了,这会儿瞧着娴妃在旁侍疾,想到今日这局势都是因着自己当初小觑了宸贵妃,太后不免便咳嗽起来。
娴妃忙递了茶水上前。
没想到,郭太后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茶水就这样洒了一地。
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几位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说话间,便见顾锦宁和礼部侍郎府还有靖远侯府的姑娘缓步走了进来。
郭太后默默的看着走上前来的顾锦宁,其实对于顾锦宁的脾性,太后是知道的,所以若换做往日,她并不会属意这丫头给二皇子当侧妃。
可如今,一来娴妃有此意,二来她又和宸贵妃撕破了脸,她倒也不再计较顾锦宁的品性了。
这若是因着她把这丫头指给老二做侧妃,宁国公府那边生了别的心思,宸贵妃没了娘家的支持,这无异于是断了她的右臂。
这么想着,太后慈爱的招手便让顾锦宁上前来,“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
顾锦宁见太后娘娘这态度,当即心中一喜,缓步上前,恭敬道:“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郭太后听着,点了点头,不过开口的话却是让顾锦宁和娴妃都不由惊了一下。
只听她似真似假道:“你此番入宫,可给你小姑姑请过安了?”
顾锦宁的神色蓦然一紧,有些琢磨不透太后娘娘这到底是何意。
太后娘娘不是和小姑姑闹僵了吗?怎的这会儿竟然问自己有没有往小姑姑跟前请安。
不过心里虽诧异着,她面儿上还是恭顺的回道:“娘娘,在臣女心里,娘娘才是这后宫之主。所以臣女又怎会往未央宫去?如何这阖宫内外都知道小姑姑把太后娘娘气病了,这是何等的不孝,臣女才不愿和这等不孝之人为伍,更不要说往她跟前请安了。”
郭太后老了,之前她也未觉着自己爱听什么顺耳的话,可这会儿听着顾锦宁这番话,她心中顿时舒服极了。
是啊,昨日她失了面子,可宸贵妃就当真能落了好?
如今外头肯定会说她不顾孝道,亦或是她勾、的皇上失、心疯了,才会这样忤逆自己。
到时候,御史即便不弹劾,宗人府那边也不可能没有动作的。
想到这些,郭太后心中终于是舒服了些。
郭太后自认在和皇帝的这场冷、战中自己绝对不能退一步,否则,日后皇帝更有忤逆自己的时候。
而今她放出消息身子微恙,闭宫养病,她就不信,儿子会不先低这个头。
只要儿子肯低头,那宸贵妃的荣宠,也不过是个笑话。
想到儿子到时候过来和自己服软,郭太后便不由懒懒靠在了明黄色金丝迎枕上,视线看向顾锦宁,意有所指又道:“好孩子,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哀家跟前侍疾,等过些日子,哀家便把你指给二皇子为侧妃,让你体体面面的入宫来。”
听着这话,顾锦宁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磕头道:“臣女谢太后娘娘成全。”
顾锦宁就这样呆在了慈宁宫侍疾,而这转眼间,已是过去了半个月。
一时间,六宫妃嫔皆有些窃窃私语。
尤其顾锦宁按说是宸贵妃的侄女,可她入宫这半个多月了,却一次都未曾往未央宫去请安,一时间,大家更乐呵了。
偏这会儿有流言蜚语从慈宁宫传出,正是顾锦宁那句不屑与宸贵妃为伍。
一时间,众人更觉着这场戏愈发好看了。
未央宫里,拙心简直要气死了。
这大姑娘入宫,怎就这么爱蹦跶呢,她早就知道大姑娘不会乖乖的,可这样败坏自家娘娘的名声,故意让娘娘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这手段未免也太龌龊了些。
顾珞闻着这流言蜚语,却是轻抿一口茶,并不见动怒。
拙心见状,更急了:“娘娘,大姑娘这么做,定是诚心了。您当真要让这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顾珞轻笑一声,却是幽幽道:“大姑娘说了什么话,这若太后娘娘有心拦着,慈宁宫的宫女早就被下禁口令了,怎么还可能传的六宫皆知。所以,这一切只怕是太后娘娘推波助澜。”
听说娘娘的分析,拙心更不安了。
这话太后娘娘可是皇上的生母啊,娘娘却这样和太后娘娘僵持着,这一个孝道压下来,娘娘最终如何能讨得了好。
可她却真的奇怪了,娘娘竟也能沉得住气,没有往慈宁宫去请罪。
顾珞淡淡笑道:“你以为,这场冷、战的主角是本宫和太后娘娘?”
拙心听着这话,愈发疑惑了。
这当然是自家娘娘和太后娘娘了?
除此之外,还会是谁呢?
顾珞却是摩挲着青瓷茶杯上的纹落,似笑非笑道:“你错了,这从始至终,太后娘娘并非让本宫低头,而是让皇上低头。”
话音刚落,拙心直接就僵在了那里。
她虽觉着震惊,可仔细想想,似乎自家娘娘说的也在理。
见她眼中的震惊,顾珞徐徐又道:“太后娘娘虽气本宫宠冠六宫,可本宫的这些荣宠不还是皇上给的。太后娘娘瞧着本宫所得恩宠,日日不得安心,所以这其实是和皇上置气呢。逼着皇上在本宫和太后娘娘之间做选择。”
“选择?”拙心听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吓都要吓傻了。
这太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生母,最终低头的该也会是皇上。
可若皇上低了头,那自家娘娘的处境怕是就难堪了。
届时,谁还把娘娘放在眼中呢?
她越想越觉着怕,却在这时,玉春神色匆匆走了进来,急急回禀道:“娘娘,您怕是不信,今个儿早朝有几个御史上折子弹劾护国公呢,说护国公私下放印子钱不说,还强、行圈、地,在京郊修了宅子。听说那宅子的规制也是有逾越之嫌的,宅子内更有好些内造之物。御史们都吵翻天了,说护国公是太后的兄长,就因着他是外戚他才敢这样一手遮天,做下这等事情。”
这些年,因着太后娘娘不问朝政,除此之外和皇上母子间情分也很深厚,所以,庆和帝对于护国公府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今,太后这样逼着庆和帝低头,庆和帝当然不愿了,所以便把护国公给推了出来。
庆和帝这是要看,在太后心里,到底是自己的兄长重要些,还是别的更重要。
饶是顾珞知道皇上不会轻易低头,可听着朝堂都吵翻天了,也不由大为诧异。
毕竟,这护国公可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这样做,手段多少有些强、硬、呢。
慈宁宫里,本来心情极好只等着儿子过来给她低头的郭太后,闻着这消息时,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来。
于她而言,这些年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兄长暗中做了这些事情,可如今,被御史们接连上折子弹劾,这若不是皇帝暗中授意,郭太后着实想不到,谁会突然间对护国公府群起而攻之。
太后这才有些慌了。
偏这时,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国公夫人递了消息入宫,说是急着见您一面呢。国公夫人还说,这事儿您千万不能让皇上交由大理寺彻查,否则,到时候护国公府怕是岌岌可危啊。”
这个时候护国公夫人急着传话进来,郭太后如何能猜不到,这怕是除了私放印子钱和圈、地之外,他们没少做其他肮脏事。
郭太后一时更是气急,这些年每每护国公夫人入宫,她没少叮嘱护国公夫人,说是让她和兄长说,别太贪心,这护国公府的荣宠,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切莫暗地里做了不该做的勾、当。
可太后怎么都没有想到,兄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耳朵里,否则,何以做了这么多的蠢事。
更让郭太后难以置信的是,儿子竟然拿护国公府是外、戚开刀。
想到儿子竟然这么不给她留一分面子,郭太后这才终于有些怕了。
一旁,安嬷嬷急急道:“娘娘,皇上已非当年初登基那会儿了,您真的不该这样逼着皇上和您低头啊。”
“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您是争不过皇上的。皇上也并非愚孝之人,若真的您这样和皇上僵持着,只怕到时候皇上真的把国舅爷的事情交给大理寺彻查,届时宗人府那边也会有所动作,您难道就不怕不好收拾吗?”
这不管是哪朝哪代,这些宗亲其实是看不惯外戚的,对外戚有多有提防。
郭太后想到这一点,脸色也不由变得凝重极了。
半晌这话,她终于是开口道:“罢了,你去请了宸贵妃过来,就说哀家召她过来聊聊天。”
郭太后不甘心低头,可如今这局势,她也只能选择退一步了。
而这宸贵妃,便会成为她和儿子的调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