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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醒时分已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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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暑时节。

    地煮天蒸望雨风,偶得雷暴半圆虹。

    旱南涝北新天壤,总有荷塘色味同。

    时值圣历三九七七年七月十三日。

    当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张潮海已发呆近半个时辰。现在距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

    他似乎还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他记得自己完成利川郡高等学院学业、回到丰乐县完报到成手续后,在返回高阳镇老家的途中,遇到两个地痞肇事,与之发生争执,被敲了一棍子就昏倒了。

    浑浑噩噩间,他犹如进入了一个梦境,来到一个叫作华夏的世界,附身在一个叫张正的小男孩身上,以旁观的视角,参与了这个小男孩长达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父母精心的哺育,长达十年的求学、参军后近八年的部队生活、转业地方五年的工作经历,期间娶妻生子,如同他人的命运轨迹一般无二。只是这个经历中,部队的精彩生活和执行任务的艰险,让其增添了不凡。在一次旅游时,张正因意外失足跌下悬崖失去意识。

    待他恢复神智稍有感觉时,发现自己又身处水蓝大陆了。

    他重新成为了张潮海。

    他现在所处,仍是水蓝大陆九州帝国的老家“老槐村”。

    “老槐村”位于九州帝国永安公国下辖的利川郡丰乐县高阳镇。永安公国是一个内陆小公国。整个九州帝国科技,相当于前世华夏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

    张潮海病倒,急坏了家人。

    幸好,他“醒”来后无甚么大碍,出于家里经济考虑,在医院呆了一天后就回家调养。

    张潮海一家七口人,祖母陈德玉,六十五岁;寡母蔡佳容,三十八岁;自己是老大,今年十九岁;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幺妹。二弟张潮江,十七岁;三弟张潮湖,十五岁;四弟张潮河,十三岁;幺妹张潮汐,七岁。

    他居住的是一间简陋屋子,没什么像样家具,也没什么电器,带电的恐怕只有屋顶悬下的白炽电灯。房间里共两张床,自己床上还躺着的是二弟潮河,另外一张床上睡着的,是三弟张潮江和四弟张潮湖。

    不多时,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细细的谈话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祖母和母亲在交谈。

    “佳蓉,潮海他大舅和二舅回话没有?”

    “娘亲,潮海他爸病重时欠下大笔债务,那时潮海的两个舅舅合在一起已借近万元钱给我们。他们也不易,现在他们两家估计没多余的钱。”母亲的声音透出深深地无奈:“他二舅回话说,争取过两天卖了新粮,凑一千送过来。”

    “佳蓉啊,一千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潮河的学费就要一千多,也不知怎么办才好?”祖母的话因,是二弟张潮河今年考入利川郡高等书院,大笔学费令这个贫寒家庭面临更大压力。

    “娘亲,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半月潮河才开学报到,我们再想想办法。”

    “佳蓉,还有另外几个孩子的学费也该凑凑,虽然是小堂和中等学堂,但学费加在一起也三百多。唉,真让人着急!”

    “娘亲,您老不要着急,我会想到办法的。”

    “佳蓉,要不我去大房和二房那里想想办法?”

    “不行,您老别去。自云生病重,他们就不敢借钱与我们,怕云生走后我们还不上。人家像防贼一样,离我们家远远的,怕沾惹上。向他们借钱,岂不是自取其辱。”

    张潮海的父亲张云生病重后,欠了一屁股的债,结果人还是走了。

    “哎,那咱娘俩再想想其它的办法。”屋外谈话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直至消失。

    这时候,鸡鸭鹅出笼的声音开始响起,整个院子开始了闹热。

    “看来这个家负债累累,山穷水尽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张正不由感到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同时自己也非常的内疚,因为自己以前是一个书呆子,性格孤僻内向,不事劳动,除了看书就是吹拉弹唱,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过问。

    “这是一个贫穷的农家,既然自己的是老大,那就定要肩负起家庭顶梁柱的责任。凭自己的能力和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资源,一定要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张潮海一直受儒家传统思想的影响,骨子里是非常传统的一个人,外加受华夏世界张正的经历影响,性格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现在责任感满棚。

    “长兄如父,”张正对自己说,“既然父亲去年去世了,那么我张潮海从今日起一定要支撑起这个家。”

    下定决心,理清思路后,起床穿好衣服,收拾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几十本书籍、一把二胡、一支竹笛、一支洞箫,几件衣服……。

    走出屋子,见院子里祖母正在喂鸡,而母亲在打扫院坝的清洁。

    祖母头发半白,穿着整洁,面目慈祥,是一个和蔼的老人模样。母亲身高约一百六十五公分,一头乌黑头发,黝黑健康的肤色,弯弯长长的眉毛,虽然脸上隐藏着淡淡的愁容,但整体上是一个爽朗的妇女模样。

    “祖母早上好、母亲早上好。”张潮海对祖母和母亲分别打个招呼,然后接过母亲手里的扫帚,动作麻利的弯着腰开始扫地。

    “这、这……,”母亲不敢相信的看着张潮海,半响又望着祖母。而祖母也是吃惊的张开了嘴,半天合不拢。婆媳俩一会儿看看潮海,一会又互相看看仿佛不敢相信什么,似乎又要确信什么。

    潮海会主动招呼人、更会主动的干家务活儿?这还是那个冷僻孤傲的老大吗?

    待早上家务做完,母亲已准备好早餐。

    早餐很简单,稀饭咸菜和又薄又小的粗粮饼子,且饭稀不稠。这让张潮海心里很难过,下决定要想办法让家里日子早点富起来。

    吃早饭时,他还发现一个问题,家里的人在饭桌上胡乱坐位置。想了会儿,才意识到水蓝大陆的礼仪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讲究,尤其在乡村,吃饭桌上位置几乎不讲究什么老老幼幼。

    于是他便对几个弟弟和幺妹进行了一番纠正教育,也是间接告诉了祖母和母亲在这方面的礼仪知识。

    “吃饭要讲究座位的位置安排。现在,我来教教你们几个。“

    “一般来说,座次‘尚左尊东’‘面朝大门为尊’。家宴首席为辈分最高的长者,末席为最低者。”

    “还有一种情况是宴请宾客,主位为正对房门角度的位置,主位边上是主宾,主宾也有主次之分。在主位的左手边的主宾比右手边的要重要,即为左为贵。如果在场有两个很重要的人需要坐主位,也是更关键的坐在左边,次关键的坐在右边。一般最好的座位是主宾坐的,如对着房间门的,最宽敞的,视野最好的等等。主宾左右是主陪,然后往下依次按年龄或者职位往下排。”

    潮河、潮江、潮湖和潮汐望着侃侃而谈的大哥,眼里面满是诧异。

    这是什么个情况?

    尤其是妹妹潮汐,一向被大哥嫌弃,在大哥眼里小女孩儿一直是个大麻烦,所以从不与她说话,连一眼也不曾正视过她。但今天大哥虽然一边用严肃的语调说话,一边却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尤其是对潮汐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

    华夏世界的张正与妻子一直盼望能有个女儿,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然后看起来能够赏心悦目。但结婚后,妻子生下的却是个儿子,让他心里不免有点遗憾。在这水蓝大陆幸好还有个妹妹,也算是挑动了他的那根心弦,所以看着潮汐的目光不由充满爱怜。

    他继续着教导:“最靠近门的是最次的位置,因为这里要上菜,是服务的位置。一般请客方要坐在服务的位置为宾客服务。”

    最后张潮海调整了吃饭时的座位,祖母坐桌子正对堂屋大门的位置,然后母亲坐了祖母的右首。

    接着按照岁数大小,几兄妹排了位置。但最后他却把潮汐安排到与祖母一起坐,用他的话讲,这是老幼和谐、体现家庭和睦的需要。“幺妹最小,应该与祖母享受一样的待遇。”这句话让一家人都笑了,笑得幺妹潮汐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安排使得潮汐非常的高兴和感动,望着大哥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怯怯的,而是变得忽闪忽闪的冒着亮光。

    “目前我们家经济虽是比较困难,但任何事情要立规矩、讲规矩,吃饭、说话穿衣要有礼有节,做事情要有理有据,今后一家人吃饭就按照这个位置顺序坐。祖母没到,不许动筷子。祖母没有喊开饭,也不许动筷子。”张潮海先是严肃的告诫几个弟弟和幺妹。然后温和的望着祖母和母亲,请祖母先说话、先动筷子。

    祖母看着张潮海,眼神怪怪的,开口说“开始吃饭”,然后一家人开始埋头吃饭。

    除了张潮海以外,大家恍恍惚惚的,没有一个人在状态。在一家人的古怪气氛中,张家极具划时代的一刻开始了,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接受了张潮海在家庭中的支柱地位。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张潮海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开始挑起家庭的重任。

    祖母和母亲觉得自家老大终于成熟了。

    弟弟潮河、潮江、潮湖和妹妹潮汐虽然觉得大哥突然有点不一样,今早的举止和话语非常陌生,但他开始管教和关心起自己几个小的,而且关心起家里的事情起来。

    这些变化,让他们都觉得,这样的大哥才是真实的大哥,让人喜欢、信服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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