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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问归没有故弄玄虚，实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他思虑了很多。乔宇之所以能够处处压制自己，不仅是得益于他拥有强大的资源和情报，还在于他的大局观。
乔宇是天机阁少主，视界所及是整个江湖，整个天下，他做出的很多行为应当是合理的，在林问归看来却是不尽合理。
因为林问归只是江湖儿郎，他的眼界只是周边这一亩三分地，他所维护的终究还是他个人的利益。
若不是乔宇前来撩拨他，他断不可能有这样的反思。
可林问归也不是没有优势，正因为他是一个自由的个体，才能够屡次出乎乔宇的预料。
林问归这个人的变数太大。
所以林问归在直觉和计划之间寻求一个平衡，让每一步都不脱出自己的掌控，但却能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很不简单。
“住手！住手！”
金乌突然惊恐地喊道，凄惨的声音把林问归从沉思当中惊醒过来。
金乌把手中的长刀一扔：“我输了，你们快住手！”
他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金菊门的弟子横死当场的尸体，这可是他残余的弟子啊！
那是他用以重建金菊门的基石，可现在却快要给两女杀了个精光，怎能不让他惊慌。
他能和两女战成平手，但她们只需要溜出一个人出去逛一圈，便能让金菊门血染长街，而他，无力阻挡。
“我金乌今日不是打不过你们，实在是你这两个妖女太奸诈！”
“兵不厌诈！”叶天羽把柳眉一挑，“生死之战难道我还要留意着别打死人不成？”
“他们既然是你门下仅剩的力量，你就断不能让他们冒险。可你不仅这样做了，还罔顾他们的性命，兀自在那里发狂。我真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混蛋门主，金菊门是怎么打到如今的名声的。”
张凝萌玉唇一绽，字字诛心。
金乌愣住了，他的确只有蛮力，平常的人员调度与管理都是他的妻子做的。
现在，她不见了。
不见了……
金乌的刀，断了。
他丢开的那柄钢刀自然没断，断的是他的刀心，他的意志，他一切的一切。
“啊——”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金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
仅剩的两三位金菊门弟子脸色惨白地望着跪地哭泣的金乌，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凝萌心中有些不忍，诛人先诛心，她自觉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我知道不是林问归做的，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又何必向我求援……”
金乌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一般站了起来。
“可我弟弟死了，我妻子不见了，我的门人……死绝了——”
“门主！你还有我们！”
几位金菊门的弟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此时此刻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们誓要站在金乌的身边。
金乌凄惨的目光终于找回一丝神采：“还有你们，很好，很好……”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可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份罪孽吧。不管是谁，总要有人承受金菊门的怒火。”
金乌惨然一笑，目光飞向酒楼之上怡然自得的林问归。
“有人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我就来对付你了。”
“不惜给人当枪使？”林问归蹙眉道。
“不惜。”
林问归沉默许久才开口道：“那你今后打算如何？”
“罢了罢了，天下之大已无我流恋之处。没有咯没有咯，什么都没有咯——”
金乌大笑三声，迈步走出了绥阳城。金菊门仅剩的几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步跟上。
残阳如血，苍茫的绥阳城吞下了金菊门，却只吐出几块骨头。
绥阳城的天机阁捕头惊魂不定地走了出来，黄鸿泰立马摆出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这些天机分处的捕头只是小人物，哪里可能处理得了这种事。最多只能写成报告文书呈交上头。
而在现场，他们自然是给黄鸿泰这个人精牵着鼻子走。
林问归也不管不问，直接跟着几位九代长老往丐帮总坛的方向远去。
一路上赵长老却总把视线流连在张凝萌的身上，三番两次都是欲言又止，张凝萌觉得十分不自在，只好无奈地问道：“敢问赵长老有何指教吗？”
赵长老七老八十的人了，脸颊居然飞过一丝羞涩：“张姑娘习武多久了？”
“有两个多月吧。”
众人有些震惊：“两个月你便有如此成就，不仅外功炉火纯青，连内功也是不俗。你究竟师承何处？”
“我的师父……”张凝萌看向了林问归，却见他老神在在地看风景，似乎没有出头的打算。
诸长老见此情况惊疑不定，是这个后生小子？那他本人究竟是什么水准？
林问归被他们看到有些不舒服，只好开口解释道：“我本人也没有比她厉害多少，实在是她自己太妖孽——”
张凝萌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伸手就在他腰间一扭，疼得林问归龇牙咧嘴。
哼，谁妖孽了？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妖孽！
林问归苦着一张脸说道：“你看连我都不敢拂逆她，她是不是很妖孽？哎呦，你别拧了。”
张凝萌扭过头去看风景，假装不再理会他，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定格在他的身上。
“那样说来，你们两个其实是师徒关系？”黄鸿泰开口问道，“你们却是如此亲昵，这……”
尊师重道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
“不能这样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是不敢做她的老师，也没有这个兴趣做老师。我还是对成为她的男人比较感兴趣。”
林问归话未落音，张凝萌一脚就把他踢下马去，怒目而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谋杀亲夫啦！”
“你还说，我撕了你的嘴！”张凝萌一个拔剑就朝林问归扑了过去。林问归仓惶逃窜，三步一跌，五步一爬，假装是惊慌至极。
“哥哥，你也是可以做我男人的！”叶天羽激动地跃下马，加入了少年少女打闹的阵营。
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黄鸿泰同诸位长老面面相觑，难道自己真的高估了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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