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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我太累了，就趴床上睡了，我把自己的耳机声音调大，想着他如果找我，我也能听见。谁知道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说完，晓娥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东篱问道：“小弟弟，现在你已经知道姐姐的这个视频怎么来的了，说说吧，怎么办？”
东篱看着她那诱惑性十足的容颜，忍不住喉头发紧，慢吞吞的说道：“你如果告诉警察了，你就别想用那个攥钱了，那你就赔大了。”
“嗯，小弟弟还算你有良心，本来救你这个买卖我就已经赔大了。”
“你悄悄的把删减好的视频快递给警局吧，上面写上寄给王东篱。”
晓娥走的时候，东篱才发现自己被允许探视的时间已经超了大半。
第二天早，天才蒙蒙亮。东篱就被警察逮到了审讯室。不过这是间狭小的审讯室，不再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凳子，还多了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当然还有一盏昏暗的吊灯。
东篱落座，紧跟着进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同志。
“姓名”
“王东篱。”
“王东篱同学，今天叫你过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是想跟你闲聊一下。我想问你一下，你对李长书有什么样的认识？就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说话的是那个男警察，他向后仰去，做出一个放松的姿态，甚至点上了一根烟。
“跟他不是很熟，李长书是学生会主席，我们班班长，比较喜欢在社上呆着。我喜欢在学校呆着，所以不是很熟。”东篱老实回答。
“嗯，那我问你，他有没有可能自杀？”
东篱知道这个警察肯定已经看了那个视频，但他还是得装作不知道。
“我没杀他。他可不可能自杀我不知道。但是他那样的人，不太可能自杀。”王东篱说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谎言。
“嗯，为什么不太可能？”那个警察仍然不依不饶。
“那天在ktv里，他还在畅想将来会怎么怎么样，他要赚多少多少钱，要玩多少美女什么的。所以说他不太可能自杀。”
“我们刚一开始的思路也是跟你一样，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人，是不会自杀的。”
东篱趁机问道：“你说你们一开始？那现在呢？”
男警察拍拍身边正在做记录的女警察，轻声道：“今天的不要做记录了。”
“我想问你一个题外话，你觉得李长书也就是你们班长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精神状态？您是指？”东篱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任何一个看过视频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可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昨天晚上收到了一份视频资料，里面清楚的显示李长书是自杀身亡，并且时间节点跟你的证词完全吻合。视频资料经我们技术部门连夜检查，确属真实资料。所以确实需要给你道个歉，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如果没什么其他情况，你下午就可以出去了。”
其实现在东篱的心已经飘起来了，他知道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但他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自杀身亡？不可能吧。”
那两个警察却没理他，转身离开。
东篱又被带回了他的那间拘留室，如获新生的他兴奋的在那张硬板床上折腾，突然而来的幸福简直让他快要爆炸。他就要出去了。
也是在同一时刻，那份李长书的自杀视频资料被摆到了局长的办公桌上。这是一个瘦削的老头，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庞，染黑的头发向后舒展着，凹陷的眼窝里间或一轮精光闪过。
他的耳边接听着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老人的声音。
“我们还是要加快工作效率，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犯罪嫌疑人现在还没找到，案子不太好结。”
“关键在于被害人家属的安抚工作。脑子要活，要想主意，想办法，不要总是推脱。给你一周时间。”
挂上电话，局长眉头皱了起来，他干瘦细腻的手拿起了桌子上了视频资料，准备认真的看一看。
拘留室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东篱仍然沉浸在要离开的喜悦中，他想着晚上就能见到他的同学和老师了，可以向他们解释，他不是杀人犯，是警察局搞错了。他还要拉上寝室长一起出去吃个饭。感激他及时的告知，虽然他手机没电了，没能看到。还要去见见自己的指导老师，那个艰难的课题肯定没人做，还是得他去才敢接下来。
晚上九点，还没有人过来告诉东篱可以离开了。东篱恳请门口的警察去找一下人，但没用。警察只是冷冷的告诉他：如果需要离开，自然有人带你离开。东篱没办法，只能在拘留所里等。还好他见识过机关单位的低效，他告慰自己程序太过繁琐而已。
晚上十二点，东篱觉得他今天可能出不去了，最快要到明天了，他就不再等了，索性睡着了。今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大伯，梦见他回到了学校，见到了同学、室长、老师、果然，指导老师的那个课题还在等着他去接盘。梦中的东篱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在进局子之前，他从没体会到这种自由的幸福感，可现在他体会到了，他大口的闻着空气中自由的空气，觉得自己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
第二天大早，东篱早早醒来，盼望着警察局打开了大门，人一点点的多了起来，盼望着有人可以放他出去。
接着是下午，晚上。东篱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
第三天没有人带他出去。
第四天没有人带他出去。
第五天没有人带他出去。他接近再次崩溃，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已经让他连续几天精神衰弱了。
第六天的中午，终于有人来了。东篱终于有机会问问事情的原因。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没有摄像头，没有冷冷的凳子，只有一张沙发，一个简单的茶几。对面坐着一个瘦削的老头，老头的身后站着两个警察，那两个警察东篱认得，就是最后一次提审他的那一男一女。
东篱差点叫出声来，他特想大声的质问：为什么还不放他出去。可最终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冷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仔细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资料。他努力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为什么没有摄像头，这不是审讯室，为什么不到审讯室？
东篱是崩溃过一回，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自由。当然他也更加沉稳，知道这自由来的路上肯定出了差错。他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怕踏错一步，这自由就不翼而飞。
“坐”那个老人见东篱进来，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接着他用那个他那细腻的手端起了桌子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拿起手边的资料，轻声说道：“王东篱，天机大学大四学生，大一一等奖学金、大二一等奖学金、大三一等奖学金、国家数学建模比赛一等奖、高等学校创新技术大赛一等奖。厄，后面还有。好学生啊，好学生。”
王东篱看那人眼睛瞧也不瞧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再跟自己说话，没敢回应。
“你成绩不错，很会考试，又得了那么多奖，知识储备是不错的。这是步入社会的敲门砖。你起点高，这很不错。但将来能真正有什么发展就不好说了。毕竟社会才是人生最大的考卷，而且没有补考的机会。相信你很会做题，选择题、判断题、问答题、等等。一般考试都会从选择题开始，因为简单一点嘛。”
老头说这话还是没正眼瞧东篱，他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茶。东篱则完全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老头斜眼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人生这张考卷没有那么多考题，没有判断题，没有问答题，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选择题。选择题，不是多项选择题，仅仅是单项选择题。你不可能有多个选择，都是单选，更多的时候你是没得选，但你还是得选。选对了飞黄腾达可以进行下一道单项选择题，选错了死无葬身之地，考试结束。”
老头顿了一下，冰冷的眸子里闪出一道精光，对东篱说道：“算起来咱俩也是校友，我比你早四十年毕业。在你进入社会之前，作为老学长要给你出一个选择题，你做做看吧。”
话毕，老头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东篱还处在一种发懵的状态，他不认识这个老头，也不明白他说的那段话的意思。不只是不明白，而是根本连听都听不懂。
接着是‘嘭’的关门声。东篱从发懵中回过神来，发现那两个警察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你的审讯笔录，签个字，你就可以出去了。”
东篱听到这话简直欣喜的无以名状，他抓起笔来就要签字，可他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他耐心的看着这份笔录，越看越不对劲，满脑子疑惑的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警察同志，这份笔录搞错了吧。”
男警察抬起头来，对他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没错，警察局是不会有错的。快签吧，签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可这段记录不对，李长书并没有喝的烂醉，也没有抱着我哭诉，更没有对我说过他强奸了——”东篱指着桌子上笔录，一点点的给警察予以指正，“哦，梁如杰，李长书并没有说他强奸了梁如杰。”
那个警察明显的不耐烦了，对着身边的女警察小声说了什么，女警察就出去了，把门从外面关上。这时他回过头来大声对东篱咆哮道：“结论，看结论是不是一样的，对你来说是一样的，结论是你没有杀人，李长书死于精神分裂、情绪异常的自杀。明白吗？不必纠结这些细节。签字，签完立马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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