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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出现的时候，东篱一直处在一脸茫然的状态，他还没反应过来：警察怎么来学校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抓我？我犯什么法了？刑事案件？什么刑事案件？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校园里的路灯依次点亮。宿舍边常青的植物被映照出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东篱被警察推壤着进了呜啊呜啊作响的警车，车窗摇起，他却像做梦一样的双眼迷离，似乎这里的一切就要离他远去了。人群渐渐散开，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审讯室里。
东篱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他的脚根本够不到地面。光秃秃凳子，没有任何依凭。他很累了，却依然坐直了，挺起了胸膛。
一个冷酷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炸起，他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审讯室里一盏孤独的灯陪伴着他。
“姓名？”
东篱茫然，不知道这是个问句。“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姓名？”
“王东篱”
“年龄？”
“20”
“家庭住址？”
。。。。。。
“3月27日晚，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哪？都做了什么？说详细点”
“昨天下午我从医院出院，就是市人民医院。晚上六点左右到的宿舍，按照我计划应该在十一点之前完成吃饭、晚自习、洗澡这几项工作，然后会准时在十一点办睡觉。可在十点左右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就出去了半个小时，所以睡觉时间推迟到了十二点。”
“先说说你为什么进的医院？”
“前天晚上我跟着我们寝室长一起出去ktv唱歌，被人打了一拳，在医院里输液，呆了一天。”
“是被李长书，也就是你们班长打的吗？”
“是”
“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不喝酒，他觉得我不喝酒就是不给他面子”
“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我胆不太好，不能饮酒。”
“有病史？”
“恩，去年在医院查出来的。”
“十点左右你说你想起来一件要紧事？是什么事？你又去了哪里？”
“十点左右我去了班长宿舍，我需要找班长谈谈。”
昨天晚上，按照计划东篱应该做完那个简单的自杀事件的统计，可他总是心神不宁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而大伯的不辞而别更是让东篱深深的忧虑。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找找班长好好聊聊，虽然这个时机相当的不恰当。
十点左右，他敲开了班长寝室的门。班长正在跟一个女孩视频。看见东篱到来，班长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敷衍的笑了笑道：“你看我这没轻没重的，脾气又大，喝点酒就耍酒疯，你别见怪哈。好点了吗？”
东篱不是计较的人，他这会儿过来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没事，大家都是同学这点事不算啥。”
“那就好，那就好，进来坐坐。”既然不是找茬来了，那就好说，班长满脸堆笑的请东篱进来，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木是木了点，可那是真有本事的人，人家那学习的本事他自认为就一辈子赶不上。毕了业谁知道谁会求得着谁，跟好同学搞好关系，这也是学生会主席的必修课。
“班长，就你一人在宿舍啊？”
“他们几个都出去找工作了，四五天没回来了。说是找工作谁知道去哪浪去了。我这要不是需要跟下届学生会做一下交接，我也颠了。你找我啥事？”
东篱找班长确实有事，可这事一时半伙的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说。
“班长这几天忙吗？”
“怎么不忙，学生会一大摊子烂事，天天大会小会的开，没事还总让我过去，又要跟学校的各个领导汇报工作，又要给学弟学妹们把事情交代好，这天天的都快把我拆成八瓣了。”
“哦，那确实够忙的，这也正常，能者多劳嘛。”
“什么能者多劳，说好听点是学生会主席，说难听点就是个狗腿子，谁的狗腿子，你懂得。唉，算了，烦心事不提，浊酒穿肠过。东篱你能来找我不计前嫌，说明你是大肚量的人，我这还有瓶红星，反正就咱俩，一起喝点。”
东篱吓得立马止住：“哎，班长，我这左眼还没好呢，这右眼要再让你打了，我就成哑铃了。”
班长一愣，哈哈笑道：“是是，哈，不喝酒，那你找我有啥事？痛快说，咱虽然已经下野了，但在朝廷里余威还在，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哥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东篱道：“我听说润州的焦山特别棒，不知道班长有没有去过？”
“焦山我听说过，离咱这不远，听说什么皇帝老子行宫在那，怎么，你想去？”
东篱道：“不是，我是问班长你想不想去？”
“我？我去那干嘛？不能当饭吃。没兴趣？咋啦你想去找不到伴了？这你可难倒我了，我是天生的拉磨毛驴，就知道围着这个窝转。”
东篱听他这么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咬咬牙，对班长道：“班长，其实是我大伯来了。”
“嗯？我一直只知道你是孤儿，还以为你什么亲戚都没了呢。不知道你还有个大伯。”
东篱挠挠头道：“我这个大伯人很怪，自打我上了高中就没怎么见过面，只是隔三差五的给我寄点钱。今早上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来医院了，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我也没见着，还是室长告诉我的。问题不在这，我大伯脾气有点怪，班长不行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大伯来了，我出去躲躲什么意思啊？东篱你说清楚点。”
“是这样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高年级的学生在放学的时候拦我要钱，还打了我一顿。我当时小，回家就告诉了大伯。可从那以后我在学校里就再也没见过那个高年级学生了。听说是转校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我知道那肯定是我大伯做了什么，可他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所以班长你还是出去躲躲吧。没事最好，万一——”
“怎么着？你大伯还能把我给宰了不成？”这时班长的脸已经拉了下来，冷的像东篱欠他八百万似得。
东篱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也跟你说了，我大伯这人神出鬼没的，脾气也很怪。他今早突然出现我眼皮就一直在跳。你还是出去玩几天吧，就当放松了。没事当然最好。”
“哼，东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打你那一拳是我对不住你。你大伯要是想来找我那就尽管来找我。就这么着吧。不送。”
“这样吧，我给你一千块钱，算我请你出去玩。只不过是你自己去，随便去哪，只要不在咱们学校呆着就行。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班长就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东篱，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接过钱对东篱说道：“好好，我明天就出去玩。”说着一把把东篱推出寝室门，“嘭”的一声关上。东篱讷讷的站在门口，隐约听见里面说道：“学傻了吧”
审讯室里。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们俩之间的对话？”
“班长当时寝室里就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我们班长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恩，你对李长书说的关于你大伯的事情都是真的？”
“真的。”
“你大伯的姓名？”
“曹泣，他自己叫他自己曹泣，可他本名叫王邢。”
“为什么叫他自己曹泣？”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平时只叫他大伯，但别人叫他王邢的时候，他总是会大发雷霆纠正说自己叫曹泣，后来就没人叫他王邢了。”
“嗯，十二点的时候你准时睡觉了？”
“厄——，十二点我确实睡了，可睡了一会儿觉得不踏实，我不太放心，就又上去找了一下班长，就是李长书。”
“继续说。”
“他们寝室门没关，可里面灯已经关了。我喊了两声里面没人答应，我就回来了。”
“你进去了吗？”
“进去了。”
“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班长的电脑还在开着，但是没见到人。”
“王东篱，你最好仔细回忆一下，是否有别的东西遗漏，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作为这起刑事案件最终定案的关键。也直接关系到你能否从这里走出去，所以，请你仔细的回忆一下，当时是否还有其它事情发生？”
“到底是什么刑事案件，从学校里你们把我带过来，我就一直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你们一直不说。总问我这些没用的干嘛？”
“王东篱，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
“我已经说了，里面没人，寝室没灯，只有班长的电脑还开着，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宿舍里发生的一点事情，跟你们的刑事案件能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东篱已经开始抓狂，这种情况是他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想到的处境。
“王东篱，你什么态度？到了现在了还在胡搅蛮缠，告诉你，老实交代你的犯罪经过，争取宽大处理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你的审讯记录，就可以把你送进监狱。到了现在还在狡辩。老实交代。”
“警察同志，我端正我的态度。但我也想问一下警察同志，我到底犯了什么案子，麻烦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就是被送进监狱呢，能不能让我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东篱，我警告你，你现在所做的所有抵抗都会成为你在法庭上的不利证据。请你认清你现在的处境，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王东篱是真的生出了一阵阵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卷进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刑事案件，他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的经历为什么会成为警察审讯的重点。在这间昏暗的审讯室里，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回忆当时的情景。
“好吧，我回忆，我仔细想。还有一件小事，我没告诉你们，不知道这有没有用？我当时看班长的门开着就走进去，脚底下听到了一声响，踩到了一把小刀，我把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不知道对你们有么有用？我回到宿舍发现鞋底被小刀划了个小口子，然后我去撒了泡尿，这些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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